望月把自己散落的白色长发绑好，回头就看见了漂浮在萩原研二头顶上下浮动的金色光团。
“哟——”望月挑挑眉，神情里带着点戏谑，“终于肯出来了啊，法则先生。”
那团光晕一顿，声调平古无波的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法则是什么，我是世界意识。”
望月：“？”
望月翻了个白眼，怎么，以为换个名字他就不认识了？
“我也不跟你废话，直说吧，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影响你哪根世界线了？让你宁愿损失部分力量也要提前诞生。”
每一个世界都是由无数根世界线构成的，而能被法则/世界意识挑选成为世界线的人物故事，只要能安安稳稳的走到结局，就能反哺给祂强大的力量。
为了力量来源稳定，每一条世界线都是由祂亲自推演后精心挑选的。
在望月知道的内容里，法则可没那种闲心盯着每条世界线的运转，只要世界线最终的结果和祂推演的不偏离太多，祂是懒得插手的。
世界意识依旧在萩原研二的头顶浮浮沉沉：“无可奉告。”
“你没必要跟我作对，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望月笑了一声，这确实对他没有任何好处，但是——他乐意，不行吗？
“那我收手有什么好处。”望月挂着微笑往前走了两步，“你总得给点诚意吧，世界意识先生。”
世界意识闻言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虽然祂现在是团光团看不太出来就是了：“你来这个世界，是为了找人？”
望月并没有反驳祂的意思，他眼神一转，带着点不明显的危险：“哦？你能帮我找到白狐？”
世界意识身上的光晕快速跳动了几下“……你要找的人之前来过，但现在并不在这个世界。”
虽然很早之前就有这个猜测了，不过能确定昔日的好友还活着，望月还是高兴了一会。
他慢吞吞地顺着世界意识的意思往下接话：“哦——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其实也不想给你造成损失的。”
正当世界意识以为望月打算就此收手放弃的时候，望月话风一转，十分委屈的说道：“但是，我都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现在放弃我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吗——”
“你看，这不就是你的错吗？”
世界意识：“？”
望月持续委屈巴巴地输出：“你说你，都愿意自损力量提前诞生了，那为什么你不在我刚找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出现呢？”
“你要是那时候阻止我和重要的世界线相遇不就没这么多事了嘛。”望月撇撇嘴，把道德绑架发挥的淋漓尽致。
望月持续对着祂循循善诱：“你看，你不想失去九成力量，来阻止刚到这个世界的我。那怎么能是我的问题呢？你现在不应该来阻止我破坏世界线啊，你应该反思自己。”
“你不肯牺牲力量，还有个原因是你推演不了我的未来对吧？”
漂浮着的光团上下动了动。
望月一拍手，摇着头啧啧感叹：“你看，这不还是你的问题吗？”
你这个世界意识能力太弱推演不到我的未来，造成的后果跟我有什么关系。
“所以——”望月眨眨眼，“这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嘛，你不应该来找我，而是重新推演世界线调整世界线才是。”
世界意识顿了顿，祂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又有点说不上来：“重新推演需要耗费我大量的力量。”
每条世界线都有一个核心，如果把它们比喻成小说，这个核心就是所谓的‘主角’。
既然有了主角，那么就会有配角。
世界意识想要确定一条世界线，就要推演出经历足够吸引人的人，然后再把出现在‘主角’经历中，能够成为影响他的节点的人挑选出来二次推演。
这些被选出来的节点，就是‘配角’。
配角也会按照对主角的影响程度被分为三六九等。正常来说，世界意识并不会在意配角自己的经历是否有所改变。
只要那个对于‘主角’的节点还在，就算这些人做出来和祂推演的内容不一样的举动，世界意识也不会去干涉。
世界意识的能力越强，推演出的结果也就越精准。但祂又不是全知全能的，推演只是一种辅助方式而已，世界上每个物种的一生都是他们自己决定的。
世界意识说会耗费大量力量的原因，就是节点改变的连锁反应。
说白了就是蝴蝶效应，世界线并不是独立的，它们少的会和一条世界线相交集，多的可能有数十上百条。所以一旦有一个节点改变，就足够煽起一场风暴。
望月歪歪头：“那是你的问题啊。你看，你为什么要重新推演？”
“因为你不愿意牺牲自己。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牺牲自己？”
“因为你能力不够强大。”
望月无辜地摊了摊手：“而现在，你又提前诞生耗费自己的力量。”
“于是，你就没有足够的力量重新进行推演了。”
望月故意拖长音调：“而你为什么要重新推演——”
嗯，闭环了。
望月给自己更上一层楼的瞎编能力点了个赞。
那位新生的世界意识已经有点怀疑人生了，祂无意识在原地晃了晃，有些迟疑的开口：“这么说的话，这个事情就变得无解了。”
“是啊是啊。”望月笑眯眯地点点头。
“诶对了，”望月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东西来一样，他思索了一下问道，“嗯，节点要是没有执行，你能一直感受到他的存在吗？”
世界意识上下晃动两下。
啧，那就有点麻烦了啊，他其实不太想动手的诶。
望月对着面前的光团招招手，故作神秘的说道：“其实我能帮你解决问题。”
“你并不能直接动手干预节点，所以你通过托梦？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让他们两个节点回到原轨，对吧？”
世界意识并没有回答望月的问题，祂直接了当的说道：“你的解决方法。”
望月勾起抹意义不明的笑容，他指了下身后空无一物的地面：“那个方法有些复杂，不过对你是没有什么影响的，我用妖力画给你看？”
新生的世界意识还真好骗啊。
不动手是不可能的，望月看向毫无察觉飘向他指定位置的光团露出了个未及眼底的笑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那满身的伤他可还记着呢。
望月眼底滑过一丝凶光，又很快被他自己压制下去。
虽然说世界意识不是人，但是他的几位同期和饲主都不喜欢他折磨别人。所以——看在你这么好骗的份上，我大人有大量，给你个痛快吧。
望月在心里计算了着位置，他嘴角勾起的弧度越来越明显，等祂到达阵法中心点时，望月神色一凛，迅速运起妖力封锁了整个空间。
“轰隆——”
“现在紧急插播一条快讯，今日下午3点，东京市突发强降雨雷暴天气，降雨量达到了历史新高。气象台紧急发布了雷暴预警和强对流预警，请各位市民注意安全，尽量减少出门……”
“怎么突然下这么大的雨啊。”查完资料后被暴雨困在警察厅的高木涉有些困惑，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是晴天，他们进警察厅前天气都还挺热的。
伊达航拿出手机查了会，东京气象台推测3小时后雨势将会逐渐变小，媒体正在安抚被困在各种地方的市民，所幸目前为止还没有民众遇到危险。
“没办法了，只能等雨小一点再回警视厅了。”警察厅这边可不像警视厅大厅那样有接待座位，伊达航四处看看，只能先拉着高木涉到角落里席地坐下等待。
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在研究手里的金色圆球。
望月走进已经失效的阵法，从一片狼藉的病房里俯身捡起了中间的圆球。
他上下抛了抛手里乒乓球大小的金色圆球，轻笑一声说道：“原来书里说的是真的啊——”
在望月原来的世界里，千年前天地大变导致妖族的规模急剧缩水。命都要没了，自然没有妖顾得上去抢救那些传承下来的功法藏书。
资料大量遗失，妖族的很多功法传承都断层了。灾难结束后妖族合并，各族汇总了还剩下的古籍残页，勉勉强强凑齐了一座藏书楼。
望月小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待在藏书楼里，什么神话传说奇闻异志甚至还有功法残页都被他看了个遍。
不过妖族那一次巨变造成的断代实在是太严重了，到望月这一辈时，藏书楼里的东西基本都被当做传说用来唬小孩子了。
望月是在某个残破的玉简里看到关于法则的描述的。那个玉简记录了一位大妖在上古时期偶然抓到了诞生不过百年的法则，然后他出于好奇，把法则宰了。
之后他就得到了一个圆球，玉简里写到：‘服之可增修为，圆球融于妖血，凡人饮之可起死人而肉白骨，避之劫难。’。
那个劫难指的就是死劫，大妖多次研究后发现，能破死劫大概就是人喝了稀释过后的这东西能沾染上法则的气息。
这样的话，在法则查看世界线时，就会因为他身上多了点东西，而被当成一个新的个体，从而成功在法则眼皮底下避开死劫。
不过这个方法想要成功实在是过于苛刻了，也就这位闲的没事干的大妖会误打误撞研究出了这个东西。
说起来——望月在回忆具体步骤时突然想起来，那位大妖当时为了弄清楚法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似乎，在六百年里连着宰了对方五次。
……
嗯，是一只非常具有科研精神的妖了。
望月伸出妖力探了探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状态，估算了一下需要用到的剂量。
这只世界意识实在是过于年幼了，还提早诞生造成了点损失。萩原和松田差不多要用掉这个小球的一半多一点。
望月叹了口气，把切割完毕的半球仔细收好。
萩原他们的伤算是很严重的了，按照这个标准来算，剩下的量两个人都有点勉强，更别说三个人了。
望月翻出两个花瓶大小的玉瓶把分好的两块碎片分别放进去，然后割开手肘上的血管放血。
治好伤口后，望月坐到床边等着这两块碎片融合。那没法了，望月看着外面的雨幕打了个哈欠，下次世界意识复生是在三年后。
谁知道他的另外三位同期未来是什么情况，世界意识是肯定不会说出世界线走向的。
为了以防万一，他只能在三年后，勉为其难的再把世界意识宰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