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梵灵洲应着，对明舒说，“前朝末很乱，有好多人起义反抗，每天都在死人，也要不到一口饭吃。我就带着他们去挖野菜，吃树皮，接雨水喝。生病了也没钱去治，就拖着，很多人都没挺过来，睡一觉就再也没起来。
我想，要是没有那么多战争就好了，我杀了那么多人，会下地狱。但每次看着那些没有家的孩子住在安堂，能吃上饭，能开心的笑，我做个坏人也很好。”
明舒摸上他的脸，“你不是坏人，你很好，你救了很多人，你给了他们一个安身之所，让他们能平平安安长大。”
“我没有。”梵灵洲垂下眼眸，语气很低很低，“是我跟错了人，把他推上皇位，他容不下我，要杀我，我不恨他。可一直跟着我的将士，他们信我才跟着我一起守城。百姓也信我，他们没有逃，把吃的都留给我们，祈祷着我们能守下他们的家。
可我没能做到，都死了，三万将士，他们跟我一样都是穷苦出身，他们没想扬名立万，他们只是吃了太多的苦，想有一个安身之所，想他们的子孙后代能好好活着。”
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这还是明舒第一次见灵魂碎片哭。
有一种莫名的揪心，明舒倾身环住梵灵洲的身体，“你还有一次机会，不用选择谁，就不会怕选错，天景国的百姓没有忘记你，我们从这里开始，一步步走回去，就如你当初带着那三万将士去往迁城一样。”
梵灵洲愣愣的看向明舒，犹豫道，“可我是怪物，他们会害怕我。”
“怎么会。”明舒拉起来他来到那群孩子面前，他用帕子沾了水擦去梵灵洲脸上的脂粉，露出青白的皮肤，明舒坚定的牵着梵灵洲的手问，“你们知道开国大将军吗？”
孩子们面面相觑，突然一个孩子举起手大声说，“我知道，是梵将军，安堂就是梵将军建的。阿爹说祖上跟随过梵将军打仗，他可厉害了，一人一枪能敌千军万马！”
男孩说的夸张，但眼睛亮晶晶的，还跟着做动作。
随着男孩儿开口，更多的孩子开始附和，他们都听说过梵灵洲的名字，许许多多的传说。
可说着说着他们都沉默下来，再辉煌的人也已经不在了，安堂也没了，他们都没了家，在破旧的安堂里等死。
再也没有梵将军会帮他们打跑坏人，给他们安身之所了。
看着孩子们的沉默，梵灵洲心里越发难受，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明舒却拉住了他，很坚定的对孩子们说，“他就是梵将军，就算变成僵尸也要回来保护你们的大将军。”
僵尸？
孩子们又热闹起来，交头接耳议论着僵尸是什么，明舒就跟他们解释，“僵尸很厉害的，不会老也不会死。你们的梵将军再也不会被坏人害死，他会一直在，他会杀掉很多很多的坏人，重建安堂，给你们一个家。”
孩子们的问题也很多，一边好奇的打量梵灵洲一边问是不是真的，他们以后是不是能都吃饱饭，不会挨饿，也不会死。
明舒也教育他们不可以一直依赖别人，要自己强大起来，学会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人。
明舒给他们讲梵灵洲的过去，和他们一样都是苦出生，讲梵灵洲的愿望。
孩子们听得很入迷，更多的是崇拜，看梵灵洲的眼神都冒着小星星，半点没有害怕。
梵灵洲原本的忐忑也在那一双双纯真的眼眸中渐渐平息下来，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
他上前拉住明舒的手，“我想回去，继续我生前未做完的事情。”
明舒扬起笑说好，招呼孩子们到自己跟前，让他们明天出去散布谣言，他要告诉整个天景国都知道开国将军梵灵洲回来了。
至于为什么是明天，当然是今晚有大动作咯。
在安堂一直待到晚上，明舒和梵灵洲去了军营，明舒掏出洗干净的面具给梵灵洲带上，仔细瞧了又瞧，问他，“为什么上战场要戴面具？”
梵灵洲摸上面具说，“年纪小，他们看不起我，后面就习惯了。”
还真是一个意外的回答，不过这也算梵灵洲的标志了。
明舒拍拍他的肩膀，“把他们都叫过来，围住军营，杀鸡儆猴。”
“好！”
梵灵洲照做，僵尸军团也从黑暗的山里急速奔来，几百的数量闹出极大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军队的注意。
明舒是想搞一票大的，只有闹大，让人畏惧，才会传的才更快。
面对一群青白着脸，一看就不是人的僵尸军团，长期懈怠的士兵吓得完全不敢动。
梵灵洲顺着明舒飞出的符纸找到白日里在街上作乱的那些人，直接手穿胸膛，掏出了那颗血淋淋的心脏。
突然出现的鬼魅身影，脸上戴着玄铁面具，军营里顿时乱做一团，纷纷向梵灵洲挥去刀枪。
梵灵洲安静的立在原地不动，刀枪落在身上却造不成半分伤害。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鬼啊，军营中再闹成一团，有人想跑出去，被外面的僵尸踹了回来，梵灵洲那边也解决了白日里在街上闹事的那几个人。
明舒看着血淋淋的场面从暗处现身，指责说，“应该打晕的，血都流干了不能吃。”
梵灵洲顿住动作，尖牙已经伸出来了，他皱眉看着地上的尸体，血淋淋的，的确没法吃了。
明舒叹气，“丢给他们先打打牙祭，那个胖子是这支军队的头头，把他绑起来，一会儿放血给你喝。”
梵灵洲点头，抓起那几具尸体扔了出去，然后整个军营的士兵都看到了僵尸吸血的画面，吓得浑身发抖，胆小的已经瘫软在地上尿了。
明舒见状嫌弃的后退，招呼梵灵洲赶紧抓了人出来，撒出一把黄符，用红线牵引将那些人都围困在了一起。
掏出刀，明舒找了几个大碗出来，让跟着他的两个僵尸按住人割了好几条口子接着血。
热乎乎的，还很腥，明舒看了看手里的刀，又看被压在长桌上抽搐喊叫的胖子，突然就感觉自己好残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