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灵洲捏着明舒腰上的软肉，与明舒相伴五载他非是全无所知，相反，正因明舒的这五载相伴，他才能坐稳这帝位，亲眼看着大燕一日强过一日。
都说开国容易守国难，刚坐上皇位的那两个月他才是真的体会到。
若非明舒的出现，他段做不到今日的地步，怕是早就成了百姓心中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
虽是守不住这国，却能给大燕更多的时间休养生息，以他一人性命换取大燕百姓安稳和更多的未来，他心愿如此。
明舒侧身，双手抱住燕灵洲，“灵州哥哥是最好的帝王。”
燕灵洲笑着，揉揉他的发顶温声说，“睡吧，时辰不早了，不知明日会不会袭来。”
明舒乖乖答应，依偎在燕灵洲怀里睡下。
边关靠近北方，夜晚的气温很低，明舒便紧紧贴在燕灵洲身上，两人相依，获取彼此身上的温度。
翌日天还未亮便隐隐听到沉重的马蹄声，燕灵洲瞬间睁开眼，他往窗外看了一眼，轻轻松开怀里的人起身穿戴。
套上银甲，握住长枪，燕灵洲随守城将领来到城墙之上，眺望着逼近的军队，黑压压的一片，齐国这是要来一场大的了。
燕灵洲点将打开城门，骑上战马亲自迎战。
鼓声响起，伴随着震天的厮杀声，两军在宽阔的荒野上交汇。
燕灵洲手握长枪在人群中厮杀，众将士紧随燕灵洲的脚步，毫不畏惧。
明舒赶来时就见到这般场景，黄沙滚滚，人群中不断有人倒下，兵刃碰撞，血色飞洒。
明舒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厮杀，和第一个世界以一敌百不同，这才是真正的战争。
他拨开当着他的护卫飞身上马，冲出城门时弯腰夺过一杆长枪，一人一马很快没入军队之中，艰难抵达前方，与齐国军队交战。
长枪挥动刺出，抽回时带出一道鲜红的血液洒在身上，他无心理会，凝神屏气在人群中厮杀，一点点靠近燕灵洲的方向。
他是改变不了燕灵洲的结局，也不能改，至少他能拖延燕灵洲死亡的时间。
即便要败，也该败的铁骨铮铮，为后世带来希望。
血水迷住的眼，明舒眨动眼眸，不过是短暂的分神便有敌人袭来，哐当一声，刺来的长枪被打开，一人一马挡在了他身前。
明舒快速抬袖擦了一把脸，继续挥动长枪和敌人战斗。
这场战斗持续了近两个时辰，等敌人退兵后，明舒几乎竭力。
还是这五年过的太安逸了，也没有正儿八经的训练过，都是跟在燕灵洲身边吃喝玩乐，偶尔动手也是几下就结束了。
身子晃了晃，又被人扶住，明舒被拽到了另一匹马上。
背后靠在硬邦邦的铠甲上，明舒回头看了一眼燕灵洲，和他一样身上都是血。
没有多话，燕灵洲半搂着明舒策马回城，城中军队与他们擦肩而过，出城清理战场，抬回伤员。
骑马回到住所，明舒半分不想动，还是被燕灵洲从马上抱下来的。
走进院子，护卫提来热水，在他们进屋后护卫也都退了下去。
明舒被放在椅子上，燕灵洲取下头上的首铠，拧了帕子给明舒擦脸，“不是让你在城内守着，为何不听？”
明舒缓了缓神，眼泪刷的落下，抬起自己的手，握了太久的长枪，虎口红了一片，掌心也磨出了一层剥茧，手上更是沾满了血。
明舒低头抽泣，“我第一次杀这么多人，灵洲，为什么要打仗？就为了高位上的野心，当真就值得付出这么多人命吗？战场上死掉的那些人就是真的想打仗吗？”
明舒的话燕灵洲回答不上来，有时他觉得明舒很聪慧，总是能想到异于常人的法子，为大燕百姓带来利处。
可更多的时候，明舒懂不得人心，总是生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觉得所有人都同他一样没有野心抱负。
他握住明舒的手，用帕子擦去上面的血迹，“百姓求安家乐业太平盛世，商人求财源滚滚金银不绝，入仕之人望官运亨通登上高位，为帝王者求得不只是国安，更有一统天下的雄心。”
明舒不明白，“可若真的统一天下了，帝王又该求什么？”
燕灵洲默了默，“大概是长生不老，拥万世江山。”
“所以，在他们眼中，旁人的命就都不是命了吗？”
燕灵洲握住他的手，“这些我答不得你，只能说人性生来便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所不用其极，我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不一样的，灵洲哥哥和他们不一样！”明舒蹙眉，在他心里燕灵洲是不一样的。
见他这般激动的模样燕灵洲笑了，他摸着明舒的脑袋说，“我也因复国给这片土地带来战火，为了一己私利，都是一样的。”
“可是......”
燕灵洲打断他，“舒儿，我们都是自私的，你为我而来，陪在我身边，与我做了夫妻，便将你这颗心都偏向了我。”
燕灵洲的手指点在明舒心口，这便是所谓人性。
明舒恍然，握住燕灵洲的手，他好像明白了燕灵洲说的人心和人性。
不是燕灵洲无错，只是因他爱着燕灵洲，便觉得他怎样都好。
所谓复国，该是顺应民心，救人水火。
而燕灵洲的初心只是为了完成至亲心愿，或许他心中不曾想过百姓如何。
如此，在燕灵洲登基后，面对朝堂的对立，百姓不戴，燕灵洲才会用那般极端手段去镇压。
燕灵洲或许有爱民之心，却无法战胜心中的自私和暴戾。
就和历史上无数的昏君暴君一样，他们都是因为自私才懈怠朝政，不顾百姓死活。
身子在明舒的恍惚中被擦干净，燕灵洲扶起他，为他换上了干净舒适的新衣。
明舒回神过来，赶紧也去拧了毛巾，回过来给燕灵洲擦洗，将一身笨重的银甲脱下，四处检查，发现了几处新伤。
明舒拿来伤药给他包扎好，问他，“要打很久吗？”
燕灵洲摸摸他的头，“总是要给齐国一个示警，倘若就此落败，齐国士兵只会瞧不起大燕的军队。”
“我知道了，但我要和你一起上战场，你不能再一声不吭就丢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