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直行驶至永州城郊一片竹林里面才停了下来,竹林里还有一个小木屋,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顾肴问道,既然容知颂说了他八岁之前在永州城长大,来祭奠已故父亲也来的这个小木屋,那这个地方极为可能是容知颂小时候住的地方。

  容知颂回道:“是也不是。”

  顾肴:“……”

  这事还卖什么关子!

  容知颂似乎一来到这个小木屋,情绪就低沉下去了,顾肴想细问也觉得并不是时候。

  “你这屋里有备的衣物吗?”

  顾肴拢了拢身上披风,虽然这披风保暖很好,但是有点长了,他方才进屋子的时候,差点就踩到拖在地上的披风摔到了,这样实在是不方便。

  容知颂打开窗户后,回头瞥了一眼衣柜,朝顾肴示意道:“自己找。”

  闻言,顾肴就来到了衣柜前,打开衣柜,顾肴不觉愣了一下,因为这衣柜里一半是容知颂以及他可以穿的衣服,而另一半则是六七岁孩童穿的,而且还是最新版。

  如果不是年龄对不上,顾肴都有理由怀疑容知颂时不是在永州还有一个私生子!

  最后,顾肴压下心中地疑惑,想挑一件短一些的衣服,主要是由于容知颂要比他高半头,他的衣服,自己穿上可能会拖地。

  但他却惊奇的发现这些衣服竟然非常合他的身,不长不短,而且还是他喜欢的绿色,好似专门为他定制的一般。

  可转念一想,顾肴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些衣服之所以偏小,或许是因为这些衣服是容知颂十六七岁时穿的吧。

  没再继续多想,顾肴随意拿了一件他觉得好看的衣服就到隔间去换了。

  等换完了出来,顾肴并没有在房间里看到容知颂,不知道对方去哪里了。

  因着对于这里不太熟悉,顾肴就没打算出去找,而是选择待在了小木屋里等,等得无聊了,顾肴就起身在屋子里乱转悠了起来。

  再转的过程中,顾肴被一处屏风给吸引了视线,这个屏风和太子府容知颂房间里的那个屏风很像,后面好像也摆放着什么东西,但不是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顾肴一步一步朝屏风后面走去。

  待看清屏风后的东西时,顾肴并没有感到惊讶,和他心中所想一样,屏风后面是容知颂父亲的牌位。

  不过,令顾肴想不到的是,在容知颂父亲牌位旁边还有一个牌位,准确的说是一个无名牌位。

  这人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这个牌位后,顾肴感觉他地心好像抽痛了一下,接着抑制不住的悲伤溢上 了心头,令他忍不住抬手抚上了面前的无名牌位。

  为什么他的心里夹杂着说不清的酸涩和悔意?顾肴皱着眉头想不明白,他明明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可为什么此时竟觉得这感觉如此的熟悉,仿佛他曾体会过一般。

  这个无名的牌位像是有一种魔力一般,不断吸引着顾肴,可到底是什么在吸引着他不断去想,顾肴不知道。

  顾肴想的脑子都隐隐作痛了,还是没有头绪,他想停下去想面前这无名牌位,但自己的脑子仿佛不受控制一般,强迫着他去回想什么。

  头越来越疼,最终顾肴疼得身体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在意识彻底消失的前一瞬,顾肴的脑海里都被他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所充斥……

  梦,还是梦,顾肴已经习惯了自己时不时的做个连续梦。

  这次,他之前两次梦到的两个小男孩同框了,但脸还是模糊不清的,他们坐在一起,好像在河水边聊天。

  两个小男孩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声,那纯真的笑声令顾肴这个旁观者心情都带着喜悦起来。

  可他的笑意还没持续多长时间,面前的场景猛地一转,心中就被一种扭曲的愤怒与快感所充斥。

  这股奇怪的情绪并不是来源于顾肴本人,在这个新场景里,顾肴不再是局外人了,而是成为了局内人。

  而情绪正是来自于顾肴此时视角所属之人。

  虽然画面还是模糊,但顾肴还是能确定面前的小男孩是之前两个小男孩之一,以为这个小男孩也穿着绿色衣服,所以他印象比较深刻。

  绿色衣服小男孩好像在和他现在视角所属之人理论着什么,情绪极为激动。

  绿色衣服小男孩想要冲进房间里找什么,但奈何他毕竟是个孩童,力量比不上顾肴现在所附身之人,便被情意的被拦在了门外。

  顾肴附身在这梦境之人身上,可以看到此人所见,也能感受此人的情绪,但无法左右和干扰此人的行动。

  在这梦境之人将绿衣服小男孩退下楼梯时,顾肴想要去阻止,但没能成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绿衣服小男孩被推到楼梯下,头着地,漫出一片血红。

  而顾肴的情绪则充斥着梦境之人的诡异的疯狂,和他自己本身的愤怒想充斥,令他忍不住干呕。

  “呕……”

  躺在床上昏睡的顾肴突然起身爬在床边干呕起来,使得一直守在床边的聿风吓了一跳。

  待反应过来,聿风连忙到桌子前到了一杯清水,递到了顾肴面前。

  顾肴此时还沉浸在梦里那人的扭曲情绪上没有缓过来,眼神也带上了几分呆滞,就这样静静的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聿风从没见过顾肴这样,心中忍不住慌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便放下水杯,出去将他家殿下给叫了进来。

  容知颂进来了,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顾肴仿佛雕塑一般,一动也不动,一点生气也没有。

  “顾肴。”

  容知颂声音深沉,他不喜欢顾肴这样。

  顾肴仿佛没听到一样,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这下容知颂的眉头皱地更紧了,他上前一把抓住顾肴的肩膀,语气也加重了不少。

  “顾肴。”

  这一声让顾肴有了反应,他机械般转头看向容知颂,眼睛通红,似乎还惨存着方才的怒意。

  顾肴:“我做了个梦。”

  容知颂:“嗯,是噩梦。”

  顾肴:“不,比噩梦还可怕,梦里有个变态。”

  再次联想到梦里的那种扭曲感觉,顾肴觉得自己胃又开始翻滚起来,究竟是什么的人渣才会有这种扭曲的情绪!

  容知颂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床边陪着顾肴,好一会儿,顾肴才缓过来。

  但声音还是带着虚弱,“你刚才去哪了?”

  容知颂:“在附近转了转。”

  “嗯,你……”顾肴面上带上些纠结,他想问一下容知颂那个无名牌位祭奠的到底是谁,可心中有两种情绪,一种在驱使他去问,而另一种则是生理上的抗拒,在排斥。

  容知颂大约能猜出顾肴,想问些什么,他回来后,就看到顾肴躺在牌位前,和那个不小心掉落的地上的无名牌位躺在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些恍惚,仿佛那个人回来了一般……

  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直到聿风进来。

  “殿下……”

  聿风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家殿下和世子殿下之间的氛围不对头啊!

  “什么事?”容知颂抬眼看了聿风一眼问道。

  聿风:“刺史府正出动人马寻找您和世子殿下。”

  容知颂还没有回答,他身后的顾肴就先开了口:“为什么要找?”

  他们不是就出来了一趟吗?

  聿风的表情瞬间有些微妙,但还是开口解释道:“世子殿下,您……已经昏迷三天了。”

  “三天!”

  顾肴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他怎么就昏迷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自己就只是昏迷了一两个时辰,竟没想到自己昏迷了三天之久。

  这么想的,顾肴就下意识地将头转向了容知颂,想要求证一下,而容知颂自然也注意到了顾肴的动作。

  “是三天。”

  这下顾肴是彻底相信了自己睡了三天的这一事实。

  容知颂见顾肴精神不佳,他看向窗外的秋景,轻声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顾肴闻言犹豫了一下,便回道:“好。”

  既然已经知道了自己昏迷了三天之久,顾肴觉得自己身体躺地浑身难受,走一走或许能放松一下。

  聿风见状,连忙问道:“殿下那刺史府那边……”

  “知会一声,明日回去,不要将事情闹大。”容知颂吩咐道。

  “是。”

  等聿风退下去以后,顾肴穿好衣服,披上披风,一迈出房门,秋风拂面,顾肴觉得自己的头脑确实清醒了不少。

  可再看到小木屋前的楼梯时,顾肴还是忍不住恍惚了一下,这个楼梯怎么和他梦里的那个绿衣服小男孩摔下去的场景一模一样!

  容知颂:“怎么了?”

  “没……没什么……”

  顾肴压下心中的惊疑,可能是他早上见过了这个楼梯,所以才下意识地在梦里复刻了这样的场景。

  容知颂眉头不禁微皱,顾肴有事瞒着他,这感觉令他很不好。

  顾肴没察觉到容知颂的情绪变化,“我们要去哪里?”

  “河边。”

  听到这两个字,顾肴脑中的弦下意识紧绷,梦里就有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