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
一些有关萧翊钧的传言再次爆发开来。
无外乎还是那些陈年老调。
说什么萧翊钧,为了自己的计划,竟然让小姑娘只身赴死,嫁给什么所谓的老头。
还有当初闹市纵马踩死人。
加上一些百姓眼里的好官,都在萧翊钧的手底下落了马。
还有一些赌坊恶意敛财之类的。
正巧这个时候堵坊里有人因为欠了债。正拖着自己年幼的女儿往妓院走去。
有人看不过去拦截的这名赌徒。
“你自己欠了赌债,怎么能把你闺女给卖了?她才10岁左右啊。”
“对啊对呀,你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简直不配当父亲。”
赌红了眼的赌徒,满脸狰狞的掐着她闺女的后脖梗。
“我自己家的闺女想卖就卖,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多管闲事,有本事把钱给我呀。你们把钱给我,我把闺女给你们。”
而此时路中间走过来一个大汉,十分看不下去,“这位小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我这里还有点银子,你先拿着花,你可不能把闺女就这么推入火坑啊。”
男子十分诧异的盯着这个大汉,“你说真的,你不骗我,真的给我钱?”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应该明白吧,你现在这样都是因为赌坊把你害成了这个地步。你看看你闺女,她在哭。他可是你亲生女儿啊,你把她养这么大你忍心吗?”
男子突然就像被戳到了心。眼泪开始哗啦哗啦往下掉。
“我也不忍心呀,如果我不把钱给杜芳,他们就要砍断我的手脚。我把闺女卖了,不管怎么着他还能活呀,我的手脚没了我就死了。”
男子这话说的像是十分情真意切。
可一旁的路人纷纷觉得有点恶心。
大汉倒是十分能共情这个男子,“我懂,我懂。都不容易,如果不是为了活下去,谁愿意把自己的亲生骨肉卖到那种地方。我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用还赌债。以后好好跟闺女一块生活。”
赌徒眼睛里迸发出充满希望的光。
“你说真的?真的不用我再还了,我可以不用典儿卖女了?”
此时人越聚越多,大汉看着像是时机到了。
“各位父老乡亲,听我一言。咱们京城乃天子脚下却开了许多敛财的赌坊。其中一些官员都在里边儿,赌红了眼。更别提咱们这种小老百姓了。如果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京城就不能出现这种东西,大家说是对不对?”
有百姓说。
“你说的倒是简单,谁不知道,没有堵坊就没有这些事啊。你有本事把堵坊掰掉吗?”
“就是就是,净在这说些废话。”
“能在京城开赌坊的,肯定是达官贵人啊。还是顶上边的那种。”
“我听这消息好像是六皇子开的。”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猪狗不如的家伙。前段时间还以为他去宁城那边救助百姓,真的是为了百姓好。没想到背后竟然做这种事情。”
“什么呀?你以为是他自愿去宁城的吗?咱们当今圣上就三个皇子,大皇子当初都说了不去,而且咱们六皇子当时在京城搜罗了那么多名医,可不就得他去吗?”
“不是还有三皇子吗?”
“六皇子就是三皇子的一条狗,三皇子说哪儿打哪儿就算当今圣上安排三皇子去,最终去的,还不是这个六皇子。”
“真的假的呀?”
百姓议论纷纷。
大汉听着这些不利于六皇子的话越来越多,看了人群中几个人跟他们相视一笑。
大汉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抬起手示意大家安静。
“既然大家对赌坊都这么深恶痛绝,那我们不如一起写个万民书递到当今圣上的案头。我们没有能力,我们可以让皇上管管他儿子呀。”
大汉召唤一出,不少百姓都沉默了。
于是他看向人群中的某个人,与他眼神示意了一下。
于是这人就开口说,“我们写这什么万民书,到时候皇上怪罪下来,我们一家人都吃不了兜着走。”
而大汉却笑着说,“这位乡亲就有所不知了,都说法不责众,我们这么多人都是这个国家的根本啊,皇上怎么都会因为咱们想把堵坊关了就把我们的杀了呢?大家说是不是?”
人群中有另一个人说道,“是这么个理,但是就我们这几个人恐怕不行吧?”
大汉摆了摆手,“所以为了我们的利益,我们要奔走相告,把这件事情跟自己的亲朋好友都说一下。既是为了别人,也是为了我们自己。不如这样吧,我领头,我先写。咱们去各个地方门前,劝劝那些赌红了眼的兄弟们。”
“好,我觉得这个主意好。到时候那些赌坊的兄弟们肯定都会同意的。”
有的人带头。一些百姓就像跟着头羊的羊。即使前面是悬崖也跟着奔赴向前。
……
大皇子府。
“启禀大皇子,您让我找来的有关韩子瞻当初坑害过的百姓,现在已经在京城了。”
大皇子问,“行,现在坊间传闻到什么程度了?”
“说起这件事情,属下也觉得很奇怪。我们安排的人还没去京造衙门告状呢。
就已经有人先下手为强了,而且有关韩子瞻跟萧翊钧的事情,现在坊间众说纷纭,大多数都是觉得他们自私虚伪。
而且突然间涌起了针对六皇子的各种丑闻。不知是否是主子您安排的?”
“我倒是有安排,只不过还没让人行动呢。看来老天也在帮我。这个老六,早晚我要弄死他。只要他死了,老三那个傻子,我伸根指头就能碾死。”
“那大皇子,我们这边是需要观望还是添把火?”
大皇子冷笑一声,“有什么可观望的,老天都在帮我们了,我们不顺势而为,岂不是对不起天意?去加把火,把他们两个的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是。”
……
六皇子府。
书房内。
萧翊钧听着属下来报。
“六皇子,您安排我们的事情已经做好了。京城的火已经烧起来了,我们找的那些地痞流氓,已经把您安排的事情都做好了。”
萧翊钧点点头,“行,好好善待他们的家人。”
“是。”
“我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萧翊钧问。
“回禀六皇子,都已经找到了,已经按您的吩咐安插进去了。”
萧翊钧轻笑一声,眼神十分冰冷,“行,既然戏台子搭好了,那么就该让人上台表演了。”
布置了这么久。
一切也该结束了。
等这一切结束。无论哥哥想做什么,他都可以陪着了。
……
而在六皇子府住了几天的韩西德,此时却满心担忧。
他一把年纪了,有些事情都明白,也都看得清。
三人那次在凉亭闲聊。
他分明看出了六皇子跟韩子瞻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
堂堂六皇子怎么就这么关心一个大夫的起居?怎么会对一个小大夫无微不至?
韩西德也知道那些达官贵人的把戏。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也会走这条路。
而且他有点怀疑自己眼前的韩子瞻究竟是不是韩子瞻?
自己的儿子,也算是看着长大的。
一开始见面被兴奋冲昏了头脑。
可现在细想。
面前的这个韩子瞻,除了模样有点像自己的儿子,其他的行为举止跟他印象中的儿子没有半点关系。
甚至三人一块吃饭的时候。
他看着六皇子给韩子瞻夹了一种自己儿子打死都不会吃的菜。
就算人的口味会变。
人的经历会改变人的性格。
但是他总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太对。
如果非让他说的话,他也说不出来,可能就是一种老父亲的直觉。
韩西德不愿意多想这件事情。
他放空自己的思绪,想起了当初给萧翊钧熬药的那个药方。
直到现在他都觉得这个药方开的十分妙。
在王府闲着也是闲着,突然就想研究研究。
于是韩西德跟伺候自己的丫头说了一声,就准备出府去买点东西去。
虽然他是王府的客人,但是他也没那么大脸,真正去指手画脚安排王府的人伺候他。
门房等人倒是没有据着他的行动。毕竟六皇子也没吩咐过,不让他出门。
但是。
他踏出王府就听到了路边有关韩子瞻跟萧翊钧的各种消息。
听着这些消息,他一时间都有点挪不动脚。
“你听说了吗,韩大夫当初害过的那些病人,现在都已经告状成功了,听说大人过两天就要升堂审案了。”
“过两天才升堂审案?这是怎么个说法?”
“你以为韩子瞻这件事这么好弄吗?他可是六皇子的人,不管六皇子再怎么做多端,他也是皇子。要保一个人还不容易吗?当然是大人要收集证据了。”
“那这样的话,那个韩子瞻会不会被砍头啊?”
“这谁知道呢?得看他干了多少坏事儿了……”
……
而那个大汉的行动也十分迅速,他召集百姓写的万民书,这个时候已经放到了皇上的桌案上。
收到这万民书的时候,皇上立马偷偷让人把萧翊钧召到了宫里去。
此时皇上正在宫殿里来回踱步。看到萧翊钧来了,他立刻回退了所有人。
还没等萧翊钧行礼,皇上就着急的开口了。
“老六你看看,万民书,这么多人竟然因为赌坊这件事写万民书?朕允许你用赌坊赚钱,可也没让你做的太过分。你看看,你究竟做到什么地步才引起这么多百姓的不满!”
皇上说完,把案头的万民书往萧翊钧身上一扔。
萧翊钧低头捡万民书的时候,嘴角勾起了一丝嘲讽的笑。
允许自己用赌方赚钱。
真搞笑。
自己赚的钱全都进了皇上的私库,到头来全成了自己的不是。
如果萧翊钧不是为了探听各个方的消息,利用赌坊传递各种信息,他才懒得给皇上打这份白工呢。
不过萧翊钧也只是乖乖捡起万民书,粗略的看了一眼。
随即才跪下请罪。
“请父皇明察,儿臣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都有数,从来都没有把百姓逼到典妻卖子的地步,而且而成的堵方只允许一些比较有家底的人进去。
至于那些普通老百姓,是没有资格进去赌的。
儿臣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沦落到要把孩子卖到妓院。
至于砍掉手脚这种事情,儿臣更是闻所未闻。把人的手脚砍掉有什么用,钱又还不上,还不如留着他们打苦工。
这点事情儿臣还是能够分得清好坏的。”
皇上皱着眉,看着萧翊钧,“你真的不知道?这些事情真的不是你让手下的人安排的?”
“父皇这就冤枉儿臣了。自打儿臣被劫匪追杀,捡回一条命,回到皇宫之后。
父皇安排的事情,而且哪件没有尽心尽力的做。
赌方开了这么多年了,从未出过事,为什么会突然间冒出了一件又一件针对儿臣的事情,儿臣也不知。”
说完,萧翊钧磕了一个头。
在抬起头时看,向皇上的眼神中,充满了濡沫之情跟委屈。就好像被冤枉了一样。
皇上听着萧翊钧的辩解,一时间没有说话。
他仔细思索着这其中的关键。
以前老六没有冒头,每天都是跟在老三屁股后边。
京城里的流言蜚语他也听说过。
针对老六的事情,好像都是从老六打宁城回来之后。
老六有了功劳,所以有人针对他。
皇上突然间笑眯眯的上前走了几步,把萧翊钧扶了起来。
“皇儿说的有理,这件事情父皇会调查清楚的,绝不冤枉你。”
萧翊钧感恩戴德的说,“多谢父皇相信儿臣。多谢父皇愿意为儿臣洗刷冤屈,还儿臣清白。”
“傻孩子,你是我儿子,我怎么能不疼爱你呢。不过,有些事情你还是要想想办法。
毕竟这些钱挣也是为了以后,以备不时之需。国家现在虽然还算安稳,但总归以后会有点用钱的地方,户部掏不出钱不就得从朕的私库出吗?”
萧翊钧没想到这个时候皇上竟然还想利用土方来敛财。
萧翊钧从没觉得自己这个父皇这么没品过。
当皇帝乃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而自己面前这个需要自己敬仰的父皇竟然只为了满足一己私欲。
萧翊钧虽然心里不屑。但还是乖乖硬应承下来。
“儿臣遵旨。”
……
萧翊钧刚出宫,就把自己偷偷进宫的这件事,让人无意间泄露给了大皇子那边。
大皇子此时听着这个消息,正气的脑壳子生疼。
“你说父皇把老六叫进去,没出半个时辰就让人回来了?”
“是。”
“那老六什么表情?是被父皇训斥了还是?”
“听探子来报,六皇子好像是满脸欣喜,并不像挨骂挨罚的样子。”
大皇子气的猛拍桌子,“不行,万民书竟然都交上去了,老六竟然一点事都没有。父皇这是要偏袒老六吗?
不行,我要去见父皇,了解个清楚。”
“主人不可,当初您为了给六皇子添堵,偷偷跑出去,这件事情皇上已经生气了。倘若您这次再次为了这种事情违抗圣命,那……”
大皇子记得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
“我被禁足不能出府。一点事情都做不了,只能看着这个老六在外边儿呼风唤雨。不行,你联络一下支持我的朝臣,明天一定把这件事给闹大了。我看看在朝堂上父皇还怎么偏袒这个老六。”
“属下遵命。”
……
萧翊钧这边。
“主人, 您安排我们去取的信件,还有万民书已经送到了。给您。”
萧翊钧接过这千里迢迢,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万民书和信。
他打开粗略一看,发现没什么问题就还给了暗卫。
“找个人送到京兆衙门去。让那老官看看。”
“是。”
……
次日上朝。
萧翊钧看着那大皇兄手底下的朝臣一个又一个的出来给自己揭短。
不仅不生气,还有点想笑。
在听着这些朝臣说自己坏话的同时,他看向皇位上的皇帝。
尤其是说到赌坊这件事情的时候,皇帝气的两颊的肉都在抖。
“皇上,六皇子在民间的名声实在不好听。他做了那么多坏事,百姓如果看不到对六皇子的惩罚,或许会失了民心啊!”
“六皇子故意设赌方敛财,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
“他仗势欺人,做的这些事情都是让人家破人亡的恶行啊。还希望皇上能够惩治六皇子。”
“六皇子故意安插在其他官员家的眼线,臣知道其中一个小姑娘已经被发现,听说是被那家的官员给活活折磨死的。”
“六皇子纵马行凶,活生生踩死了人这件事情是所有人都见到的。”
“还有……”
皇上听着这些话,气的都快升天了。他狠狠一拍桌子。
“行了,老六你出来说,官员们说的这些是否属实?你究竟有没有做过这些恶事!你实话实说,倘若你有一句虚言,朕定不轻饶。”
萧翊钧挑了挑眉。缓缓走出来,然后给皇上行了个礼。
随即才转身面向中为大臣。
他看向其中一个胡须皆白的老头,“这位大人,你说我纵马行凶。活生生踩死了人。可是我怎么听闻,您七十有六了,还去一些暗娼馆子弄死了不少还未弱冠的少年呢?”
老头气的胡子直颤,他伸出手指着萧翊钧,“你你你……你胡说八道。”
萧翊钧笑了笑,“我胡说八道?这件事情派人查查不就知道了。”
萧翊钧转头对皇上说,“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还希望父皇能够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皇上皱着眉,答应了这件事。
“王大人立马去把这件事情查清楚。老六现在在说你的事情,这件事稍后再议。你先把你的话说完吧。”
萧翊钧鞠了一躬,“是,父皇。”
他顿了顿说,“我骑马这件事不假,但是行凶这件事儿臣不认。这件事情的始末,请听儿臣细细讲明。
儿臣当时纵马是为了去给路上遇到的一各即将生产的产妇请大夫。
时间就是人命,儿臣不敢耽误。至于被马蹄踩死的人,这个人是突然跑到儿臣马前的。而臣后来命人联系过这个人的家人。家人也选择了拿钱了事。
事情做到这一步,但没想到后来,儿臣却发现这一家人,在前不久见过大皇兄的人。
后来经过细细查看,才明白大皇兄花了钱,用这一条人命来抹黑我的名声。而那一家人收了双份的钱,自然是闭口不言。
儿臣所言非虚,父皇若不信,可以把那家人给叫到大殿上,当面对质。”
“此事当真?”皇上问。
“儿臣不敢欺骗父皇,还请父皇明察。”
“既然如此,既然要清白,那就彻彻底底的把事情给解决好。”
皇上挥了挥手示意手下的人去把萧翊钧说的这户人家给叫过来。
安排完皇上接着说,“继续,那小姑娘的事你又作何解释?”
“这件事情儿臣更是冤枉,儿臣跟这个姑娘根本就毫无关系。当时只不过看到她在卖身葬父一时心软,把她买了下来而已。
后来看他可怜就给了她些银子,放她离开了。至于他后边怎么去到那个大臣的家里,儿臣对此事一概不知。”
皇上听完萧翊钧的解释,看向告状的那个大臣。
“刘爱卿,你有何说法?”
姓刘的大臣十分不服气,“如果不是六皇子把她安排到那个大人家里,那个小姑娘又为何要去!如果没人指使,六皇子真的给了她一笔钱,那她拿着钱安安稳稳过日子不好吗?”
萧翊钧看着义愤填膺的大臣轻笑了一声,“刘大人这话说的,你有何证据,能够承认是我安排的她去?就凭我当初救了她?”
“不够吗?卖身葬父,既然六皇子已经买了她,殿下对她有恩,那她就是六皇子手底下的人了。做什么事都不稀奇。”
萧翊钧听着这个说法,倒是同意的点了点头。
“刘大人说的这话我赞同,有仇有恩都可以改变一个人。那刘大人有没有想过是这个姑娘自主的行为呢?”
刘大人一下被噎住了。他支支吾吾,憋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最后只能怒目而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