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老大夫看着自己儿子在那儿抓药,感觉儿子怪怪的。拿起药方一看,也惊讶了一下。

  “买这么多啊。”

  车夫点点头。

  车夫现在十分紧张。就像一个等待刑讯的犯人。

  他看着蒋子博的背影,等着蒋子博给自己搭好下一步的梯子。

  就在他担心蒋子博没看懂自己的示意时,蒋子博开口了,“鹿茸,藏红花,天山雪莲,我这里没有存货了。你去其他家看看吧。”

  车夫像是十分惊讶,“啊?那行吧。你先抓着我去别家医馆看看。不过哪里还有药馆啊?”

  蒋子博转了转眼珠子,说,“就在不远处。你走个半刻钟就能到。你从……”

  “行,那多谢了。”车夫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那个男人见车夫要走也立马跟上。

  蒋老爷子有些疑惑,自己儿子为什么说一些平日里药馆根本不会有的药材让这两个人去别处买,他应该知道,就算是别家,也根本不可能有这么名贵的东西。

  蒋子博见两人走了,立马对蒋老爷子说,“爹,快来帮忙。”

  蒋老爷子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

  “先别问了,救人要紧。”

  蒋子博连忙把门外的马车赶进家里,锁好门。

  父子两个把车上的空木箱都搬了下来。

  然后按照车夫给的提示,掀开了马车上边的木板。

  木板一掀开,蒋子博就惊了,连忙喊道:“真的有人。爹,快把他弄下来。”

  蒋老大夫上前搭手,两人合伙把已经昏迷不醒的湛飞羽架了下来。

  把人扶到屋内后,借着烛光,蒋老爷子看清了这个人。

  “这不是应县丞身边的那个是侍卫吗?就是人特别仗义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蒋子博惊讶,问道:“爹,你认识啊?”

  “认识,好人呐!”蒋老爷子回答。

  蒋子博心里松了一口气,碎碎念道:“好人就行。不然这件事做的总感觉我心里不安。生怕惹出什么麻烦。爹,别的先别管了,我们把人藏好,在把马车恢复原样。”

  蒋老爷子也分得清轻重缓急。

  于是便听从自己儿子安排,把人架到卧房藏好了。把马车恢复原样,重新打开门,把马车驾驶到原位。

  弄完这些,父子两人长舒一口气。

  缓了一会儿,蒋老大夫问蒋子博,“所以你刚刚打发他们两个去买什么天山雪莲,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的?”

  蒋子博点点头,“对,刚刚那个男人向我求救的。”

  蒋老大夫有些疑惑,刚刚那人什么时候求救了?

  蒋子博拿过刚刚车夫给他的那张药方。

  展开要药方后,又顺着刚刚车夫指过的地方指了一遍。

  蒋子博指一个,蒋老大夫念一个。

  “马钱子。”

  “不是马钱子的。注意看我指的马。”

  蒋老大夫点点头,“哦……你继续。”

  “车前草的车……”

  “夹竹桃的夹……”

  “板蓝根的板……”

  “半夏的夏……”

  “右归的右……”

  “人参的人……”

  直到这,蒋老大夫一口念了出来,“马车夹板下有人!”

  他皱着眉,“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镇子上的。一个官员,竟然会被人用这种方式送到我们这里来救命!”

  “爹,你说这事儿会不是韩大夫做的?”

  “你是说他让刚刚那个人用这种方法来求救?”

  蒋子博点点头,“对,刚刚那个人我明显不认识他。他既然选择向我求救,那就证明他身边的人是他信不过的。那个人看面相就是凶神恶煞之徒。能够用这种方式求救的,一定是精通医术之人。我们镇子上只有韩大夫出门了。”

  蒋老大夫恍然大悟道,“也是,那这件事我们就谁都不要往外说。等韩大夫回来,或者等这个人清醒之后,我们再做打算。”

  “好,那我就继续抓药了。”蒋子博说。

  蒋老大夫也道,“那我就去给那个人看看。感觉他是中毒了。”

  车夫在外边转了一遭,愣是没有买到蒋子博说的那几种药材。

  只得无功而返。

  一路上,那个男人倒是十分听络腮胡的话,步步紧跟,寸步不离。就连车夫上厕所都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车夫偷瞄了身边这人一眼,担心自己回去太早,他们的事情还没弄完。但是又担心自己再这么转下去,会被这个人怀疑。

  突然间,男人不耐的开口,“你都在这晃悠多久了,还没转够呢。”

  车夫冷汗瞬间下来了,悻悻的回答道,“我……我再看看。”

  男人摆摆手,恶声恶气说道:“别扯这么多。老子饿了。先去吃饭。”

  车夫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吃饭好,吃饭好。只要不着急回去,那就好。

  车夫点点头,跟着男人一起去食肆吃饭。

  好在这一路上没有什么人认出车夫。也或许又认出来的,碍着他身边的男人没有敢上前搭话的。

  等两人吃完饭回到蒋子博家,车夫指名要的药材,蒋子博已经都包好了。

  蒋子博对着车夫说,“都在这呢,你点点。”

  车夫哪懂这些呀,他只是随意的数了数。

  “对,没错。”

  蒋子博说,“既然没问题,那就给你们搬到马车上。”

  “行。”

  三个大男人没一会儿就把这些药材都装好了。

  结完账,车夫本来想连夜赶回去。

  被男人给拒绝了,他骂道:“催命啊!找个地方睡一觉。明天再走。”

  车夫无法,只得听从安排,继续掏钱。

  ……

  湛飞羽在蒋子博家养病。

  几天后,人终于精神了不少。

  虽然毒还没有完全根除,但至少身体已经缓过来了。

  蒋老大夫问湛飞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湛飞羽思索了一下,觉得告诉这两个大夫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大致的跟两人说了一下。

  蒋子博震惊,问道,“竟然还会有这种地方?”

  湛飞羽叹了口气,想想一阵又怕,说:“对啊,可真是好险,我们差点死在那儿了。”

  蒋老大夫问道,“那你现在想怎么做?”

  “去找知县大人,让他派兵跟我一起去,把人抓回来。”湛飞羽说。

  蒋子博皱了皱眉,十分不敢相信自己镇子上的冯大人会这么好心。

  湛飞羽咳嗽了几声,说,“他不答应也得答应。不然,县丞大人死在那儿。他也没法跟上面交差。”

  蒋老大夫劝道,“此事不急。听你的话,他们在那边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你得先把身体养好,不然还没等你去救人,你就先倒下了。不差这两天。”

  湛飞羽也没有逞强,“好。”

  ……

  车夫回到村子里,跟韩子瞻说起这一路的事情。

  韩子瞻听的也是心惊胆战,连忙表示,“车大哥,你辛苦了。等我们回去。一定要好好犒劳你。”

  车夫摆摆手,“哎,你们也是为了百姓,我就帮个忙而已。你看应大人,命都快搭在这儿了。”

  “对呀……应大人是个好官。”韩子瞻说。

  应博容在一旁听着两人夸他,倒是没有任何不好意思。

  他说,“韩大夫既然你觉得我是个好官,那你要不要来跟我一起干?当然车大哥也是。你那个小弟弟也可以。”

  车夫连忙摆手,“哎,算了算了。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跟大人你们折腾不起呀。我还是就干这些苦力还安全点儿。”

  应博容失笑,也就随他去了。

  应博容又问了韩子瞻一次。

  韩子瞻挑眉,“你认真的?让我一个大夫跟你一块儿查案?我就算了,你连我那十岁的弟弟都不放过。你雇佣童工啊?”

  应博容没有理解韩子瞻调侃的雇佣童工这个词的意思。

  他很认真地对韩子瞻说,“我也并不是想让你非得跟我一起出生入死查什么案子,我只是想让你帮我把冯大人拉下马。”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三人都直直看向他,目光里掩饰不住震惊。

  韩子瞻道,“我帮你?把冯大人拉下马?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有这种本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大夫而已。更何况我听说冯大人背后不是还有他的家族在支持他吗?就我们几个人干的过人家一整个冯氏家族?”

  应博容道,“自然不是我们几个。只不过,你是拿捏着冯大人命脉的人而已。这件事不着急。我现在只是问询你一下,想听一听你的建议。听听你的想法。”

  韩子瞻失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应博容听到这个回答也没失望,只是说,“那行吧。古有三顾茅庐,名仕自然要费点心了。”

  说完这个,他又转头对萧翊钧说,“萧萧,是叫萧萧吧?你要不要抛弃你哥哥跟着我干啊。跟着我比较有前途,我可是当官儿的。”

  萧翊钧抬眸凝视了他几秒钟,十分淡然的说,“一个当官儿的差点儿被一个村里的小族长给弄死……这个官儿当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吗?”

  萧翊钧这话一出,屋子里瞬间安静了。

  就连刚刚韩子瞻的话都没打击到应博容。而此时萧翊钧的一句话就把他给KO了。

  简直是杀人诛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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