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子瞻火气蹭一下又上来了。
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笑而不语的张族长，又看看门外义愤填膺，像是自己吃了多大亏的村民。
韩子瞻拉下脸冷漠道:“从现在你们离开，我忙完就给你们看病。并且不收钱。如果你们再有人闹，只要有一个人，我立马收拾东西走人，你们这个村子里的任何人，任何病我都不再管。”
一群人闹事，一个人解决不了。
但是，当某个人损害了一群人的利益时，这个小团队用不了多久就会从内部被瓦解。
例如现在。
有些村民就是想占个便宜，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利。但是韩子瞻话都撂这儿了。
其他人想想自己这病。要是再在这儿凑热闹就有些亏了。
当一群人想走时，其中还有几个刺头。那几个刺头将会成为被其他人攻击的对象。
那个曾经倒在面前拦着不让他走的男人。就是那个刺头。
他不服气的说:“你当初说要免费给我们看病，哪能说话不算话呢？你以为你想走就走的了吗？”
“我话是对人说的，不是对你们这种没有任何情面可言的畜生说的。”韩子瞻用他的话反驳他。一点情面都没留，十分不客气。
男人听着韩子瞻骂自己畜生，一时间气了个仰倒，但是他当着张族长的面又不敢上前去动手。
只得色厉内荏骂道：“你这个小大夫。真不是个东西。谁稀罕你给治病似的。”
韩子瞻道：“不稀罕，那你走啊。”
“你让我走我就走，我还偏不走，我就赖在这儿，我倒想看看你能拿我怎么样。”刺头无赖的说。
“我不能拿你怎么样？就像你说的，我不给你们看病，万一我连这个村子都离不开，那我多吓人啊。反正我们家世代行医。与京城的各个大官儿，甚至皇族都有牵扯。我跟我弟弟倘若在这里遇害，那你们一个村子都不够给我们陪葬。”
韩子瞻开始扯虎皮做大旗。他哪里认识什么京城的富商大官儿啊，但是他怕这些村民一窝蜂的，真的热血上头把他们给扣下来。
这话一出，就算是村民们脑子不活络。但那个管事多年的张族长可不是这么短视的人。
事实上，正如韩子瞻所言，这张族长听到他这话，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一下事情的利弊。
便起身拦住了正在吵架的两人。
他对村民说:“别吵！小大夫人对我们是仁至义尽了，我们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他免费给我们看病，你们还想怎么样？不要不识好歹，都回去吧。想看的就回去等着。着急的就先去做自己的事情。小大夫说了，不看完他不离开，你们不用着急。”
说罢，他又回头问韩子瞻。
“对吧，小大夫？”
韩子瞻被他架起来，还能说什么，只得挑了挑眉，道：“那是自然。只要他们老老实实不捣乱，我当然会好好给他们看完病再离开。”
张族长大义凛然道：“听到了吧，你们都走吧，散了吧。”
村民们鉴于种种原因，不得不离开。
那个刺头还想说什么，被张族长一个怒目给吓住了。在别人的拉扯下也就这么怂怂的跟着人走了。
等众人都离开后，韩子瞻请张族长坐下。
他没有一开口就说张姨娘得了什么病。只是从日常生活开始聊起。
“不知张族长可知晓尊夫人平日里吃什么？”
张族长疑惑问道：“小兄弟，问这个作甚？难不成贱内那的病情还是因为吃东西吃出来的？”
“对。”
韩子瞻点点头，继续道：“不知张族长可知有些粮食发了霉是不能吃的。这里面有毒素，吃了会导致人死亡。”
这个张族长当然知道。他们害人用的都是这种手段。
不过他没有明面回答，只是问道:“贱内是因为吃了这种东西中毒了？”
“不止这个。尊夫人身上还有另一种毒。也是变质的饭菜里边也是会有一种毒素的。在这两种毒的加持下，尊夫人身子一天一天被蚕食。”
张族长有些不以为意，并不太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随意说道:“你的意思是她中毒了命不久矣？”
“不，我的意思是……”
韩子瞻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床边传来的惊喜的女声给打断了。
“姨娘，你醒了。”
张招娣看着自家娘醒来的一瞬间就开心的喊了出来。原本苍白的小脸儿瞬间有了血色。
韩子瞻见状，也不再多说，把时间留给他们。
主要是他现在还没想好，该怎么跟一个孕妇说这件事情。
张族长的表现他看出来了。这位妇人不管得什么病，或者自己这个孩子还有没有，对他来说好像都无所谓。
但按理来说不应该呀。
张族长这么想要个儿子，难道就不担心？这位妇人怀的儿子没有了吗？
韩子瞻哪知道？
张族长早就对这个孩子给判了死刑了。
当初有一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仙儿曾经预言过。这个孩子生下来也只是一个女娃子。
说不定还是个类似于村子里那种身体残疾的孩子。
张族长当时一听这话，这这哪里行。
于是，就把本该在那做气派的院子里、养身子的姨娘给安排在这座小木屋里，自生自灭。
“姨娘，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张招娣关切的问。
“没事，我就是感觉想吐、肚子有些痛，头还晕。没事，怀孩子嘛，都这样……”
韩子瞻听着这话，忍不住的想叹气。
张族长走近，“你近些日子吃什么了？”
“妾身没吃什么呀？就是吃了点儿招娣带过来的饭。”
张组长责怪张招娣，没有把自己这位姨娘照顾好，“你看你，给你姨娘带饭，不晓得带点好的，你看她病了吧。”
“我没……”张招娣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咬了咬唇，低下头不再言语。
张族长继续理所应当的责备道：
“那些变质了的食物，别拿给你姨娘吃。又不是没有新鲜的。勤快点，磨磨唧唧，懒懒散散，怪不得没得吃，总被你其他姐妹给抢去。”
韩子瞻听得皱眉。
这是野狗抢食吗？吃个剩饭剩菜还要靠抢的。
他看不下去，上前岔开张族长对张招娣的责备。
问道:“我可否再给这位夫人把一下脉？”
张族长看了看躺在床上病歪歪的姨娘，又看看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大夫。
十分大方的点了点头，说道，“小大夫请便。”
韩子瞻刚刚已经把过脉了，现在来这纯属是装装样子。
他一抬头，看到了张姨娘满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心里有些不落人。
过了一会儿，韩子瞻收回手。
张姨娘连忙问:“小大夫，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儿吧？”
韩子瞻看了她一眼，然后又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张族长。
“小兄弟，有话直说。不就是病情吗？怎的还吞吞吐吐的。”
韩子瞻组织了一下措辞，尽量委婉。
“尊夫人长期食用有毒的饭菜。从而导致了胎儿的中毒死亡。”
“你说什么？我的孩子。死了！”
张姨娘被这句话给刺激到了。眼睛瞪着贼大，连忙双手撑着床板坐起身。
“小大夫，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我、我……我的孩子怎么会死了呢？他都还没有生下来。你是不是不会看？要不要去找陈半仙。或者找老祖宗来。老祖宗一定有办法的。”
“夫人节哀。”
韩子瞻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憋出这四个字。
他想起身离开，把这片空间留给这家人。
张姨娘连忙抓住他的袖子。急切的问道:“小大夫，你救救我的孩子，他还没出生呢，在还没来到这个世界上看一眼呢，他怎么就没了？我……我不相信。你一定可以救他的对不对？”
“抱歉，已经太迟了。”
韩子瞻回自己被攥着的袖子，走出去，关好房门。
韩子瞻跟萧翊钧两人站在门口目光对视，同时叹气。
“唉……”
“唉……”
房间内。
张族长看着疯婆子一样的张姨娘面露嫌弃。
听到韩子瞻的话，他心里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
一个女儿。没了就没了吧，自己女儿也够多的了。
再说了，生下来是不是个健全人还不一定呢，万一是个傻子。
还得找人到时候把人给弄死。
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后，他也不再想管这事了。
村民们也不在这了，张族长觉得他的任务也完成了。
十分敷衍的对张姨娘说：“好好休养身体。你还年轻，还有下一个的。听韩大夫好好吃药。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可以去联系张管家。”
说完这句话，他又想起自己这个孩子死在了张姨娘的肚子里，一时间颇感晦气。
心想，以后不能再碰这个女人了。得再找个能生儿子的。
张族长懒得看这母女两人。他捋了捋袖子，大踏步往外走。
站在门口的韩子瞻、萧翊钧被突然开门的声音给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两人齐齐在心里想：这么快就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收藏掉的肝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