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咽了咽口水,“不不……不……不是,韩大夫……韩大夫开的药小人根本……根本……没喝……”

  冯大人“哦”了一声,目光转向另一人,“你呢?”

  同伙招了,另一人也扛不住冯大人的官威,凄凄惨惨道:“小人……小人、小人在韩大夫的治疗下,病情已然……已然大好,昨个来此的模样是、是装的……”

  “你俩为什么这么做?”冯大人居高临下瞪视两人,仿佛被气到一样。

  张三心里百转千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两个人能被张大夫安排过来诬陷韩子瞻,有些事两人比平常人知道的多。

  比如张大夫与冯大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通过垄断这个镇上的医疗资源,贪渎了不少钱。

  他现在也不知道该说是被派来的好还是因为自己一时糊涂想讹钱的好。

  张三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一旁没有言语的韩子瞻,既然他都知道了是张大夫在背后作恶,自己说不说好像关系不大。

  于是他犹犹豫豫的说:“是、是张大夫……他看着韩大夫医术高超,心里不平,所以……所以……”

  话未尽,他有些不安的再次抬头,不过这次是想要看冯知县的脸色,不过,还没等他看到,就被马师爷呵斥住了。

  “大胆,谁允许你抬头看的!”

  张三立马磕头,“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冯知县给了一旁的衙役一个眼神,示意让他们去把张大夫抓过来。

  冯大人可有可无的看了他一眼,转头对韩子瞻道:“既然是张大夫在背后行此勾结、欺诈等不正当手段,韩大夫,你这个苦主有什么想说的?”

  韩子瞻看到冯大人那笑眯眯的面容,心里百转千回,冯知县这是要问问自己想要怎么处置吗?自己如果说要把张大夫下到大牢里,他能答应?

  韩子瞻思忖片刻,上前鞠躬,起身道:“大人,小子不知何处惹到了张大夫。只是,小子是一个大夫,对于这些事不懂也不甚在意。不过,张大夫此举不仅毁坏了小子名声,也坏了我们这一行的道义,他不配为大夫。不知镇上的其他大夫是否受到过他的暗算。还请大人明察。”

  冯大人微微睁大了他那眯眯眼,眼里迸发出精光,“韩大夫的意思是本官有眼无珠,错听错判了?”

  “小子并无此意。”韩子瞻连忙解释,可心里忍不住腹诽,你哪有错听错判,你明明就是一直在贪赃枉法。

  这话韩子瞻不能说,他只得道:“这个镇子有不少大夫,许是不敢招惹张大夫,从未开口过。或许,有一些大夫许多人都忘记了他的存在,小子只想为他们证明。”

  冯知县当然听懂了韩子瞻的言外之意,他无非就是想把当初自己关在牢里的那些庸医放出了而已。放出来好说,但,如果真这么做了,必然会损害自己的名声。那可不是一个两个人,他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想如何?”

  “小子以济世救人为本,见不得鲜血,不如就让张大夫把这些年的不义之财散出来,用以那些看不起病的穷人,还有其他被他陷害过的大夫身上,想必众位大夫一定会感念大人的恩情。这样也好为他赎罪。至于其他的,小子比不过大人英明,当然一切都听大人的。”

  萧翊钧在一旁看着自己哥哥在那伏低做小,而那个知县把明明他该做的事情,推脱的一干二净,脑满肠肥,罪大恶极。他心里愤愤不平,可是,他现在除了生气根本不能有其他举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萧翊钧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十分无用,气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擅抖。

  韩子瞻说完话,不经意往别处瞟了一眼,看到自己弟弟气得都快化身喷火龙了,他不禁有些好笑,他用眼神示意萧翊钧,让他冷静。

  萧翊钧看着韩子瞻的眼神,瘪瘪嘴,深呼吸调节自己的情绪。

  一旁围观的群众就像那油锅里的几滴水,噼里啪啦炸了开来。

  “韩大夫的意思是有张大夫的钱给我们治病吗?”

  “是这个意思吗?真的假的?”

  “大人会同意吗?”

  “这是不是有点不合乎情理?”

  “你不愿意?”

  “不是,自然是愿意的。”

  ……

  而冯知县听到韩子瞻的话,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韩子瞻对上这个眼神,只是牵起嘴角微微一笑。

  两人仿佛在这个对视里完成了什么约定,冯知县刚刚那副怒容已然消失不见,他乐呵呵摸着自己的下颌,道:“韩大夫果然深明大义,本官若是不应允,怕是众乡亲都要在本官背后开骂了。”

  冯知县接着道:“那就按韩大夫所言,不过,张大夫死罪可逃活罪难饶,还有这两人,就各打三十大板,罚幽囚三年。你俩可服?”

  “多谢大人饶命。”

  “多谢大人。”

  两个人不敢有什么异议,只能磕头谢恩。

  处罚完这两个人,衙役也把张大夫带来了。

  韩子瞻再见张大夫,只见他已然没了昨天来自己这耀武扬威时的意气风发。他发髻有些凌乱,被衙役按在地上时,那副模样与其同岁的老人别无二致。

  冯知县陈述了一下他所犯的罪,张大夫一一应下。

  于是,冯知县便道:“张先义对自己所犯的罪行供认不讳,那便判你没收所有家产用作对病人,大夫的补偿,看在你已过花甲之年,刑罚酒免了,韩大夫为你所犯之事求情,那就判你终身监禁。你可有异议?”

  “谢大人。”张先义磕头谢恩。

  衙役拉起他时,他用那浑浊的眼睛看向韩子瞻,眼神里丝毫没有任何感激之情。就像那躲在暗处的野狼,随时随地找准时机就想跳出来一口。

  韩子瞻也没怕他,随即瞪了回去。

  几个犯罪之人都被带了下去。

  张大夫被带走时,一旁的一个小药童对他比了一个什么手势。

  张大夫对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冯知县转头都韩子瞻说:“既然那些不义之财要用作乡亲看病的诊金,那便由韩大夫收着吧。”

  韩子瞻一愣,这可不行,到时候有点什么事,自己有口说不清,他道:“多谢大人对小子的信任,不过,此事多有不妥。那些银钱还是放在县衙吧。大人可把数量记下,到时候真有交不起钱的人,便可以去县衙取钱。也避免了一些小子不认识的人来此占这个便宜。”

  冯知县摸着他的下颌,笑了,“韩大夫大义,罢了,那就放在县衙吧。本官一定把这钱用在该用的地方。”

  “多谢大人。”韩子瞻鞠躬道谢。

  忙完这些事,冯知县怎么来的就怎么走了。

  韩子瞻鞠躬送客,直到冯知县走远了他才起身。

  萧翊钧连忙上前,握起韩子瞻的手,“哥哥,你没事吧?”

  韩子瞻吐了一口浊气,悄声对萧翊钧说:“他可走了,这咬文嚼字可累死了我了。跟他说话,废了我不少脑细胞。”

  萧翊钧歪头,不解,脑细胞是什么?

  还没等他问出口,周围的人群就吵嚷起来了。

  “韩大夫,你可真是大义,你想的主意可真是为人为民啊。”

  “是啊是啊,这样的话那些看不起病的人都希望了。”

  “韩大夫……”

  “韩大夫……”

  韩子瞻看着那些个有些面熟的人,心里觉得好笑,当初说自己庸医害人的是他们,现在说自己深明大义的人也是他们……

  韩子瞻勾了勾嘴角,笑容未达眼底。

  他客气道:“大家谬赞了,客气客气。只要大家了解了我不是张大夫那等人,我就很开心了。”

  “韩大夫如此仁义,又岂会是张大夫那种人。”

  “对啊,韩大夫医术如此高超,不仅治好了他身后那两个小孩。而且,冯大人都亲自过来找他治病。”

  “就是就是,我是身体好,我如果哪里不舒服,我一定来找韩大夫。”

  韩子瞻看着众人吵吵嚷嚷,而且人又越来越多的趋势。

  他觉得这是个好时机。

  虽然说,冯大人把张大夫下了狱,可,两人的交情比自己要深厚的多。没看到了这个地步,张大夫都丝毫没有把冯大人供出来的矛头吗?

  说不定,等冯大人病好之日,就是张大夫出狱之时。

  现在只盼望冯大人能够言而有信的把牢里剩下的几位大夫给放出来。

  他不在想其他的,清了清嗓子,抬抬手,“大家安静一下,我有一件好事要宣布。”

  “呦,韩大夫说的好事那一定是极好的。”

  “韩大夫请说。”

  “韩大夫请讲。”

  韩子瞻把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这个时候,韩子瞻的公信力还是挺足的,大家一会儿就都把嘴闭上了。

  “我知晓大家看病不易,我刚来这个镇子没多久,现在才看到这个镇子的风气被张大夫搅的一团糟,我实在是内心难安。这样吧,从今天开始,只要是在一个月的期限内来我这里看病的人,我诊费全免,药材只收成本价。”

  作者有话说:

  过年了……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