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瑜眼睁睁看着柳辞故问完审判地点在哪里,就与他擦肩而过走了,连一眼眼神都没有给他。他以为对方会因为他完成他的心愿而开心,可是反而更生气了,那双黛色的冰冷眼神刺痛着他的心,让他呼吸都困难。

  他不明白哥怎么可以用那种眼神看他,他从来都没有这样对他过,明明很喜欢他的,到底为什么。

  纪瑜不知道他是什么回家的,一路上全都是在想柳辞故,是不是他哪里做错了什么,直到回到宫殿他给柳辞故发消息,本以为还是像之前那样没时间,结果出乎意料地回了他。

  巨大的惊喜让他眼睛都亮了几分,可是点开看后,纪瑜瞬间暴怒。

  [辞:殿下还请你们以后不要为难夏知白他们,替我再转告楚雾失和阮郁青,我相信如果是殿下说出的话他们肯定会听。]

  夏知白,夏知白,他究竟是喜欢他还是喜欢夏知白?不,哥怎么可能喜欢那个私生子!哥是喜欢他的,不然为什么不主动找他的未婚夫说明还要拜托他转告,一定是很在意他,觉得他可靠!

  现在哥只不过有点生气,等他多关心一下撒撒娇很快就会恢复之前。

  纪瑜这样自我安慰了一会,心情才得意平复。

  等他恢复alpha的身份,继承皇位就好了,那些恶心的家伙还以为他是omega,一群垃圾!他只是哥的,只有哥能才可以看他。

  纪瑜快步跑去衣帽间找了身帅气的衣服和配饰,等明天审判庭穿上好让哥看到,哥之前说他的脸很漂亮。

  *

  从黑市回去后的那晚他做了一个噩梦,又梦到白天差点被人羞辱的情景。

  把他拐进包厢的是当初他装成‘花雾’,第一个要竞拍他的身穿白西装的男人。昏暗的灯光下他看清了对方的脸,是当初皇宫宴会上大哥的好友。

  大脑宕机的那刻对方已经勾起项圈,白色的蝴蝶像是活过来,银光耀眼。

  柳辞故眼睁睁看到对方要解开他的扣子,过了几秒他反应过来奋力挣扎,白衬衣的扣子都崩掉了几颗。

  男人似乎早有准备,从背后抱住他说了句:“你和那个柳家的小少爷太像了,特别是这双眼睛,看的我都硬/了。”

  “在宴会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想如果是我的就好了,可是他身边的人太多,压根轮不上我。”男人低笑一声,“不过还好遇到了你,到时候我把你弄出来,你就天天呆床上等我回家。”

  “这个项圈很适合你,太美了。”

  湿热的呼吸让柳辞故一阵反胃,男人说的话他听的迷迷糊糊,很快脖颈的刺疼让他视线模糊,甚至身体都软绵绵的。

  柳辞故仰着头看着头顶明晃晃的水晶吊灯,眼睛溢出的泪花和身体的无力,他想杀了这个人。

  白西装男人说的话他听不清,只看到他欺压而上舔砥着他的脖子一下又一下,在他伸手掀开他的衣摆时有人破房而入。

  他的眼睛清明了些,看到来的人踹开压在他身上的男人抱住了他,柳辞故还想挣扎,对方轻声安抚,直到他嗅到熟悉的红酒味和温暖的怀抱才得以松懈。

  阮郁青给他喂了药,抱他坐在沙发上,耳鸣响起,他听不到包厢里的杂乱吵闹声,等到神智清醒他瞳孔微震,满地的瓶瓶罐罐的碎片,地上倒着那个欺负他的男人状态半死不活。

  空气中辛辣浓烈的红酒味,让他呼吸一急。

  柳辞故感觉身体很烫,梦境和现实他都已然分不清,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已经到了半夜。

  他眼睛半阖摸了一下额头,很烫,身体都快熟透了。

  柳辞故拖着身子穿上拖鞋就去拿药,翻箱倒柜地找了大半天才找到药剂,他倒了杯热水就把药胡乱地往嘴里塞,吃完后喝了一大杯热水很快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的烧退了很多,只不过还有点低烧,但问题不大。

  而审判众多贵族的事情传的沸沸扬扬,惊动了星云帝国所有人,那些平民都很动容说陛下终于把那些仗着权势胡作非为的贵族给绳之以法了,没有人不拍手叫好。

  星网上关于这件事的讨论更是像开了锅的沸水,热度只增不减,大家都畅所欲言地讨论。

  不少人表示很想当面看着那些贵族被批判进监狱,只不过很可惜,只是邀请了受害者的家属。

  柳家人自然也是得知这么大的事还是和儿子有关,第一个想到的是柳辞故的人生安全,一下子得罪这么多贵族,就怕被报复。

  纪瑜先他们一步想到这些,联系了柳尘渡,之前说的会保他弟弟安然无恙直到死亡,这句话不会是假,那些贵族想动他也要思量再三自己够不够格。

  有了皇太子的再次保证,柳家人这才放心。

  *

  下午时柳辞故拒绝了大哥的陪同,一个人去了审判庭。

  因为夏知白身上内伤还没有好,尽管对方非要和他一起去,但还是被他拒绝了。

  柳辞故按照纪瑜提供的位置很快就去了审判庭。

  他到的时候人都已经到齐,柳辞故靠着座椅,左右两边的人是他的未婚夫和皇太子,楚雾失也来了,在看他到时在他身后就坐。

  宣判的过程吵闹不堪,到场的大部分是贵族,他们为重罚那二十几个贵族的宣判结果而不满,觉得太小题大做,柳辞故当看到他们不分是非的言论,和扭曲丑恶的嘴脸气的浑身发抖。

  纪瑜知道他的气愤,给了那些人眼神示意,谁知其中一个大贵族直接说:“当初他们也没有那么过分,只不过殿下为了一个beta定下的那些规定和处罚压抑了所有人,所以只能去黑市释放,大家又没有做错什么,一直以来黑市不在皇室管辖内,陛下都没有说什么,殿下怎么突然因为这些小问题处罚这么重,还想让他们蹲监狱!”

  纪瑜起身,看着那个大贵族的眼睛,毒辣而犀利,看得那个人后退了一步嘴皮子都不利索了,他字字珠玑道:“陛下不管当初是因为其他的原因,现在要管还需要你们过问吗?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背地里做的肮脏事还要我一一说明吗?”

  “在场的人谁还要疑问当着本殿下的面面问,我好好给你们解答!”

  纪瑜忽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是笑的丝毫没有温度,像是美丽的带毒的花,好像上一秒还在对你笑,下一秒就能把人毒死。

  都知道皇太子开始处理政务,陛下明显的要把他当做继承人培养,那么继承是早晚的事,要是把人得罪了,等皇太子上位第一个就是弄死他们,于是便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纪瑜很满意众人的瑟缩和畏惧,于是示意台上的人继续。

  柳辞故望着台上宣判的男人,好像一时之间懂了什么。

  当初因为那些贵族欺压军校的同学或者平民,皇太子定下的规定,也就压抑他们的本性,于是去了黑市找乐子,而黑市的项目负责人看中这个,就专门开了这个项目,找兼职的beta或者其他的普通人,权贵给钱他们就可以随意对待这些人羞/辱,强/迫,肆无忌惮,把压抑的本性暴露的淋漓尽致。

  台上的人快讲完了,底下一阵骚乱。

  最后定下来,凡事参与此类事件的贵族都会受到处罚,监狱蹲的长短和去的次数还有犯事严重程度有关,判的最重的是去了K区的人,参观那些惨无人道违背人伦的改造事件,而负责这两个项目的背后人处以死刑,其他的从犯重的也是死刑,涉及少的终身□□。

  而死去的beta还有其他人平民都会获得巨大的补偿给他们家里面,其他的人被解救也受到补偿和慰问,皇室给这些人请了心理医生调节心里问题,终生免费。

  柳辞故盯着前排那些受到伤害的人们,问纪瑜:“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们还会这么费劲收集证据,为这些可怜的孩子,去把这些贵族绳之以法吗?”

  三人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片刻的沉默。他们每个人都在想,如果不是为了柳辞故他们到底会不会这么费力得罪这么多人,就为了实现少年这么久心心念念的执念。

  楚雾失转移话题,他走到少年的身边,看到他的脸是不是正常的红,摸了一下他的额头烫手的厉害:“辞故你发烧了,我送你回去,一切都结束了,好好的睡一觉。”

  冰凉的手摸上柳辞故的额头,他下意识躲开,他脑子很清醒,从来都没有如此清醒过。

  犯下滔天过错的贵族们,终于得到应有的惩罚,他是开心的,心里面的石头终于落地,可是他笑不出来。

  他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很冷,只有额头是烫的。

  这几个人似乎已经骨子里渗透了冷漠,他们的扭曲价值观,偏执的性格和无所谓说的那些可怕的话,似乎已经病入膏肓,他天真地以为还能拯救扭转这一切。

  柳辞故在这一刻也终于清晰地意识到,这些死去的人还有剧情的偏差都与三人息息相关,他们一言一行或者无意识的动作,都会导致世界发生偏转和人员的死亡。

  柳辞故猛然抬头,看到阮郁青金色的瞳孔像是巨蟒竖起的眼睛,好似紧盯着猎物一般,在想怎么把他拆入腹中,四大家族的上位者楚雾失温柔的眼神第一次让他觉得害怕,还有僵硬的皇太子不满直面他。

  他觉得这些人要恐怖了。

  柳辞故想到了退缩,第觉得自己从一开始就错了,疯子怎么可能因为他的几次劝解和温和的告知就改变自己的本性。

  他不应该天真以为,凭他一己之力就能改变这些疯子!

  柳辞故跌跌撞撞地要走出去,期间差点摔倒,他们三人要去扶他,看到的却是少年崩溃的眼神。

  少年单薄的身体无法停止的颤抖,他大吼着“滚开!”嘶哑的嗓音很大,甚至破了音。

  纪瑜等人不解,这个不是柳辞故要的结局吗,为什么他并不开心,甚至如此的愤怒和崩溃。

  楚雾失摘下了眼镜,握在掌心,不受控制的大力把镜片都了粉碎,刺进肉里的锋利镜片让他的眼神都晦暗不明。

  或许从这一刻开始,少年已经意识到所有的一切都是太虚假,他厌恶逃避这一切,可能对他们的态度也会发生转变。

  皇太子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等他发现时一定无法承受住柳辞故突如其来的转变。

  *

  柳辞故逃离了窒息的环境,很累,脑袋一阵眩晕。

  等走到门口时,瞥见站在门口的人正担心地四处望着。

  那个似乎在所有人眼里毫不起眼,可怜兮兮的家伙,漆黑的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迫不及待地冲过来。

  他的怀抱无比的温暖,像是冬日里的暖阳,和他抱了个满怀,身上都是好闻的香味。

  柳辞故脑子有点不清醒,他想不起来这个是什么味道。

  趴在少年的肩头,垂下的睫毛湿润一片,眼里的泪,顷刻间全部涌出,而背对着柳辞故的三人追过来时,看到的是二人亲密相拥的画面。

  夏知白和他们对视,受到各种眼神,冷漠,厌恶,嫉妒和羡慕……

  而几个人不知道的是,在角落里呆着的人,是逃出家里面控制的洛闵,他看到这一切嫉妒的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