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阴咬住微微泛着水光的下唇,不敢相信正在发生的事情。
不过就是被他碰了一下,怎么就……
这不科学。
他的拳头在水下渐渐捏紧,打算靠意志力麻痹自己的神经。
然而,身后之人似乎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他的手沿着花阴的耳朵一路来到他的脖颈,锁骨,胸前……
花阴猛地一下弓起身子,用手抓住了潭渊的手腕。
“别……”
从他这个角度,能看到潭渊胳膊上凸起的青筋,每一根都在诉说着胳膊的主人有多么强壮。
突然间,这条胳膊猛地一下将他抱了起来。
“啊!”
花阴感觉到自己一路向后,跌进了潭渊的怀抱。
溪水澄澈冰凉,但是他的胸膛温热,甚至有些微微的发烫。
他紧贴着花阴的后背,侧过头去,嘴唇倾向他的耳垂。
“你心跳变快了。”
一口热气呼在花阴的耳朵上,他忍不住向另外一边躲去。
潭渊勒住了他,让他无处可躲。
“你对我动心了。”
花阴一阵凌乱,想反驳,可某个部位的变化让他无fuck说。
男人,真是一种用下半身思考的万恶动物。
潭渊的手忽然一下捏住花阴的脖子,扭过他的脸来面对自己。
“唔。”
潭渊亲上花阴的唇,灵活的舌撬开贝齿,长驱直入。
花阴的脑子渐渐不受控制,身子软得像是服了软筋散一般。
怎么会这样……
系统:“恭喜邪神大人完成让花阴动心的任务,获得一成功力!”
花阴觉得自己肯定是被潭渊下了春药了,不然怎么会双腿无力,浑身发软,身子轻飘飘的,仿佛置身云端。
眼前之人难得露出微微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端详着他。
后知后觉地难为情。
脸红。
从脖颈一路红到头顶。
仿佛下一秒就会有袅袅轻烟从他头顶冒出。
花阴挣开潭渊的手,恼羞成怒,扭回头来。
提步,作势要从水中出来。
潭渊没有拦他,等他爬上岸边,才伸出手去捉住了他的小腿。
他的腿细得自己一只手就能握住,轻轻一扭,就能将他整个人翻转过来。
欺身上前,将他压在岸边。
居高临下,凝视他羞愤的双眸。
“怎么了?”
花阴扭开脖子,不肯和潭渊进行视线交流,也不回他的话。
这一回,他是真生气了。
“气我亲你?”
花阴沉默不语,仍旧将脖颈处的线条亮给潭渊看。
“还是气你自己不该动心。”
花阴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两下,仿佛被雨水打到蝴蝶,脆弱无助。
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明明是喜欢女孩子的……
他明明……
花阴怒视潭渊,都怪你。
潭渊接了他的怨怼,用纤长的手指搅动他的发尾,将他湿漉漉的头发缠绕在自己指尖。
“随心而行,有何不好?”
“不好!”
花阴终于肯搭理潭渊,出口便是伤人的话。
“你本来就是同性恋,怎么会知道我的难处!”
潭渊有一百句话可以反驳,但他一句都没有说。
他本来也不是同性恋。
要不是因为南疆蛊术,谁会在这里缠着一个男人又亲又抱。
他是主动的那个,他比花阴还清楚这其中的难处。
……
然而话到嘴边,只有一句:“你说与我听,我便知道了。”
“你知道个屁!”
花阴心想,你只会欺负我。
“我只知,人生在世,不过须臾。韶华易逝,斯人难留。有些人,当时如果没有抓住,过后,可能就不在了。”
花阴一愣,不敢相信这是潭渊会说出来的话。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感性了?
还韶华易逝,斯人难留,说的跟他有过斯人一样……
他不会真有过吧。
他说自己没有的。
但那是他说的,他可以撒谎啊。
渣男语录:每个女人都是我的唯一。
花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看向潭渊的眼神逐渐变得充满红果果的怀疑。
“又怎么了?”
“我觉得你肯定有过别人。”
潭渊无语。
“我只是想起了陪伴我多年的狗。”
花阴:“……”
你拿老子跟狗做对比,你真行。
“姑且信你。”
几句话的功夫,花阴的苗头已经没了。
他松了口气,暗想,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刚要走,潭渊又把他拽回到了水里去。
“去哪儿?”
花阴一面拨弄潭渊不老实的手,一面尴尬道:“行了,都泡多久了,再泡该脱皮了。”
潭渊将他的手引向自己。
“帮我。”
花阴涨红了脸,低吼道:“你要点脸!”
潭渊不要,他要花阴的手。
“要么你帮我,要么我帮你,你自己选。”
操!
看似有得选,根本没得选,极限二选一啊。
花阴狠了狠心,实在是不想让潭渊再碰自己了。
“我帮你吧。”
潭渊搂着他的腰,将两人的位置做了一下交换。
他向后,慵懒地靠在岸边,慢吞吞的眼神上下扫视花阴,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你能不能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不能。”
花阴:“……”
算了,当他没说。
他红着脸上前,尽最大努力。
听到对方的喘息,自己也跟着意乱情迷。
花阴怕极了这种陌生的感觉。
半中间几次想跑,都被潭渊生生按了下来。
“这时候走,有没有良心?”
花阴绝望地继续维持他的良心。
“你好了没?”
潭渊不耐烦地看着他,突然一把按住他的脖颈,将他拉向自己,狠狠吻住了他的嘴巴。
再聒噪?
吻不死你。
花阴这下只能住嘴了。
他一把将人推开,麻溜儿地滚上了岸,回头冲他:“重新洗吧,笨蛋。”
潭渊又在溪流里面泡了一会儿,方才出来。
他驾马带着花阴,闲庭信步。
一路上,慢悠悠地走,仿佛游山玩水。
就这么过了几日,两人来到了黄土镇。
这是一个建在黄土坡上面的镇子,因为缺乏地下水,只能引渠灌溉,粮食收成不好,镇子里的百姓穷得叮当作响。
花阴和潭渊找了半日,勉强找到一家可以歇脚的客栈。
客栈老板娘已经许久没有开张了,看到他们两个,仿佛看到了救星。
让他们住在全客栈最豪华的房间,而且只算他们一半的价钱。
听说是最豪华的房间,花阴还小小的期待了一下。
当他推开门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推销皆以实物为准。
这他娘的不是就一间茅草房吗!
墙壁是黄泥和茅草糊的,房顶也是茅草铺的,房间一角垫了几块砖头,上面盖着一张草席。
不知怎么的,总让他联想起监狱。
罢了,凑合一晚算了。
接连几日全都住在野地,他这脊梁骨都快要把背后的皮给磨烂了。
是时候换张草席磨一磨了。
他在草席上躺了下来,感觉自己也就刚合上眼,身边突然有人拍他。
他吓了一跳,顿时出了一身的汗。
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了洛君林的脸。
“洛少侠?”
“嘘,别说话,外面有人。”
洛君林话音刚落,花阴就听见外面有人低声说话。
“就这两间,那俩人穿得挺阔气,布袋里应该不少子儿。”
“不管多少,待会儿进去先勒死再说。”
花阴:“……”
这么草率的吗?
什么就给勒死了?
那万一他布袋里面没子儿呢?
房门被人缓缓推开。
花阴再一看,洛君林已经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赶紧闭上眼睛装睡,静听过来杀他那人的动静。
随着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花阴额前的冷汗也越来越多。
洛少侠?洛君林?洛哥?
你人去哪儿了啊?
不至于眼睁睁看着我死在这儿吧?
就在那人即将用绳索绕过花阴的脖颈,将他勒死的时候,洛君林从房梁上跳了下来,一剑挥断了他手里的绳子。
花阴猛地喘了一口气,僵尸一样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再晚点下来,我就死这儿了!”
洛君林挥剑对他,怒喝一声:“滚!”
那人赶紧麻溜儿地滚出房间,和躲在墙角里的老板娘一起滚下了楼梯。
花阴心想,幸好他们先去的不是潭渊那间。
否则,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洛少侠,你来了。”
“嗯,百花城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
“那什么天门的人还会来追杀潭渊吗?”
“会。”
花阴:“……”
大哥,你管这叫处理得差不多了?
“但我给他们提供了错误的线索,他们一时半刻应该找不到这儿来。”
花阴松了口气,转念一想,总觉得不对。
洛君林明明知道潭渊的身份,可是却不拆穿,还替他做隐瞒。
为什么?
“洛少侠,你为什么愿意替潭渊隐瞒身份?”
“因为一个人。”
洛君林的视线逐渐变得渺远,仿佛正在看向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人。
“他告诉我,潭渊并非坏人。”
什么人?
瞎了他的狗眼。
有种出来跟他辩论。
邪神潭渊弃恶从良的可行性分析。
首先第一条,强抢民男,他就过不了关!
“哈,那他还真是好人啊。”
“他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
洛君林的眼眸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流光,这是他从来不曾在花阴面前展露过的,另外一面。
“洛少侠跟他的关系很好吧。”
“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啊?”花阴愕然,没见过就说人家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
“我们写信交流,我知他,他亦知我,只是……从来不曾见过。”
懂了,网友。
“那你怎么知道他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呢?万一他撒谎骗你呢?”
“他不会,他不是这样的人。”
花阴瞧着洛君林那笃定的模样,暗自唏嘘。
这要是在现代社会,铁定也是个被男扮女装电信诈骗的冤大头。
“听洛少侠的意思,你很敬仰他。”
“他算是我的师傅。”
花阴一愣,眼前顿时掠过一张白发苍苍的脸。
不至于吧。
“呃,他多大了?”
“长我三岁。”
吓我一跳。
“你们现在还通信吗?”
“不了。”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突然就没了音信。”
渣男!
妥妥的渣男!
这不是冷分手是什么?
渣男!
“洛少侠你也不要太伤心了,天下之大,师傅何其多,不差这一个。”
洛君林愕然地看向花阴。
后者赶紧改口:“呃,我的意思是,他不给你回信是他的损失,他一定会后悔的。”
洛君林脸上有淡淡的哀伤。
花阴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明明比自己小了三岁,看起来却总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唉……
嗯?
自己好像也是大他三岁哎。
“那个,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做你师傅也行啊。我的字虽然写的不太好吧,但我能跟你面对面交流啊。”
洛君林斜眼看他。
花阴渐渐咂出味儿来,怒道:“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好歹我也比你大三岁呢!”
洛君林继续斜眼看他,角度比刚才更斜。
花阴收敛道:“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洛君林担心还有人再来伤害花阴,就没有再去开另外一间房,而是打算在花阴房里的地上将就一晚。
花阴把自己的被子分给了他。
夜深人静,两人的呼吸渐渐平稳。
洛君林侧目看向躺在床上的花阴,若有所思。
次日清晨,花阴睡饱了觉,伸着懒腰从房里出来。
隔壁,潭渊也走出了房间。
之后,还是花阴的房间,洛君林也走了出来。
三人,面面相觑。
霎时间,鸡飞狗跳。
“不是,你听我解释啊!”
“你解释什么!”
“你听他解释。”
“你给我闭嘴!谁允许你睡到他房间里去的!”
“有话好好说,你别拿刀啊!还有你,干吗也拿起剑来了?!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好好说吗!”
“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
“我也一样。”
“看刀!”
“看剑!”
砰!
啪!
嗖!
嘣!
楼下响起老板娘的哀嚎:“我的百年老楼梯啊!”
出了客栈,三个人并排走在街上。
左边一个红衣少年,头顶一个包。
右边一个玄衣男子,头顶一个包。
中间一个粉衣矮子,怒气冲冲。
“这下都老实了?”
洛君林义正辞严:“是他先开始的。”
潭渊怒道:“你再说!”
“好了!有完没完!”花阴气道,“那家店是黑店,老板娘想偷咱们的钱。昨天晚上要不是洛少侠及时出现,救下了我,这会儿我已经被人勒死了。他是担心还有人来害我,才跟我住在一个房间里的。”
潭渊拧眉,竟有这事?
他昨日在房中运气打坐,太过专注,外界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即是如此,那便算了。”
“什么就算了,给人家道歉!”
潭渊恶狠狠地瞪着花阴。
你叫本座跟他道歉?
花阴也回瞪他。
你道歉不道歉?
潭渊渐渐败下阵来,没好气地嘟囔一声:“我错了。”
洛君林:“没听见。”
“你不要欺人太甚!”
洛君林向花阴告状:“你看他。”
花阴一巴掌打在潭渊的屁股上。
“你才是,不要总这么盛气凌人,好好道歉。”
潭渊眯起眼睛,将花阴这副嘴脸印在自己脑子里。
你给我等着。
有你受的。
“对不起,我错了。”
洛君林:“这还差不多。”
潭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