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三天后的晚上,周荺回来了,梁辰彦打起了精神做饭,林嘉阳给他当下手。

  梁辰彦靠在墙上手里端着盘子朝周荺扬眉浅笑。

  “师父,你不知道,阿彦听到你回来就亲自给你下厨做饭”林嘉阳招呼着周荺

  “是吗”周荺受宠若惊的赶紧跑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盘子。

  林嘉阳也扶着梁辰彦坐到座位上。

  梁辰彦坐到靠墙的位置,身子就不自觉的往墙上靠去,他的发带系的很随意,散落的青丝在他苍白的脸上不停的飘散着。

  “好吃”周荺夹了一口菜,忍不住夸赞道“阿彦你是在哪学的这般好的厨艺啊”

  梁辰彦咽下嘴里的稀粥后把碗放在了桌上“周前辈喜欢就好,这厨艺还是我当年伺候主子学的”

  “主子?林嘉阳听不明白。

  “当年我主子被贬,我随同伺候他,特意学的”梁辰彦眸色温润。

  “你在你主子被贬的时候伺候他,他再升官了没有提携你吗,怎么会害的你流落至此呢”林嘉阳关切的问道。

  梁辰彦胸中一於闷咳两声没有说话,周荺看出不对忙夹了口菜放入林嘉阳碗里“吃饭,问那么多干嘛”

  随后周荺从自己的布袋子中掏出了一棵硕大的灵芝。

  “看,阿彦我特意跑到俪山上给你采的,过两天就给你熬药吃”像孩童炫耀宝贝的语气。

  梁辰彦唇角勾起,对他笑了笑“麻烦周前辈了”

  几人又吃了一阵,周荺瞥见梁辰彦眉心轻轻蹙了蹙,偏头小声咳了几下,眼睫颤了颤,随后靠在墙上有一下没一下揉着胸口,他揉的浮动很小,若不是周荺特意观察很难发现。

  他同时也注意到梁辰彦的胃口还是差极了,半天也就喝了一小碗粥,林嘉阳刚才跟他说话提及梁辰彦已经一天没吃饭了。

  片刻,梁辰彦的脸色更差了些,他站起身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们先吃着,我去院子里吹吹风”随后他往屋外走去。

  “师父”林嘉阳担忧的看向周荺。

  “我去看看”周荺爷起身跟着梁辰彦往屋外走去。

  周荺看到梁辰彦一个人靠着墙坐在院子里,手扣着胸口,眉眼染过一抹浓重的痛色,一股冷风吹过,激的他不住的咳嗽。

  “你怎么了,又疼了”周荺坐到他身旁。

  梁辰彦看到周荺,目光并不惊讶,捂着胸口的手放下了,带着惯常的温顺的笑意看向他“还好,习惯了就没那么难受了”

  周荺的手抚上了他的手腕,给他把脉,片刻,周荺的眉头也蹙了起来,不过没说什么就默默放下了。

  “我能问你,当初为什么跳崖自尽吗”周荺看向他。

  梁辰彦怔了怔,低头看着脚下的泥土,眸色微微一沉“其实也没什么,你也说过我之前痴傻吗,我在跳崖前被几个壮汉狠狠揍了一顿,差点没打死我,当时想着就我这样无家可归又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怎么生活啊,索性还不如一了百了,省的提心吊胆,图个清净”梁辰彦朝他笑了笑。

  周荺再一次说不出什么。

  地上一堆乱七八糟的草药吸引了梁辰彦的目光,他指着左边的一堆“周前辈,那些是什么”

  “是我这次采药用不上的药材,本来想扔掉的”周荺答的满不在意。

  “干嘛扔掉啊,不如让我拿去市井卖掉,换些银两如何”

  “能卖掉?”周荺是个医痴,除了治病他很少会关注其他事。

  “怪不得你现在还住在这个草堂里,人家奉川出行都是很有排场的”梁辰彦笑着打趣道。

  周荺拉个脸回道“他那都是赚的昧心钱,都是靠杀人下毒赚的”

  “这倒是”梁辰彦挑了个眉

  “你那些草药放着吧,我明天挑拣一下过几天身子好些拿到药铺卖掉”

  “我也去”俩人的身后传来声音,是林嘉阳。

  “我也想陪着阿彦去”林嘉阳脸上浮上一层红色。

  “你当然要陪着他去了,他身体不好,你不照料他怎么办”周荺敲了他脑袋一下。

  “晚上风大阿彦别待在外面了”林嘉阳把身上的外衫脱下,披在了梁辰彦身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牵起他的手,扶着他起身往屋里走。

  梁辰彦本想把手缩回去,却被林嘉阳紧紧拽住。

  “你这小子,可曾对我这么细心”周荺眉毛上挑,掐着腰骂道。

  “哎呀师父,阿彦不是病人吗,我多照顾照顾是应该的”林嘉阳摩挲着梁辰彦的背部,掌心的温暖透过衣服传入了他的身体,不过这温度却令他瑟缩了一下。

  “行行行,明天你把灵芝给他煎了,好好看着他喝了”周荺故作生气撇了撇嘴转头回屋。

  林嘉阳扶着他躺在床上,帮他把靴子脱掉后,转身就要帮他把腰间布带子扯下,被梁辰彦的手挡下了。

  “不用了,我自己脱就好了,你回去歇着吧”

  “阿彦,你跟我客气什么啊”林嘉阳的手又抚上了他的肩膀。

  “真不用”梁辰彦的眼眸带了几分严肃,林嘉阳看着他,双手顿住,尴尬的抽回双手。

  “阿彦,你是不是讨厌我啊”林嘉阳很是失落,眉眼耷拉下来,像个做错的孩子。

  “嘉阳,其实…我…”梁辰彦咬了咬牙,他本不想告诉他自己以前的过往,但眼看这孩子越陷越深他不得不告诉他。

  “其实我是有夫君的,还同他做过一年的床笫之事”梁辰彦叹了口气“所以我也没什么好的”

  “你已经成亲了?”林嘉阳皱着眉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梁辰彦,泪水不停的在眼眶打转。

  “算不上成亲,我只是侍寝的妾侍罢了。”梁辰彦垂着眼,不敢看他的任何表情,以防心软,让他陷的更深。

  林嘉阳一瞬间又气又羞,推开门,跑的无影无踪。

  梁辰彦自知伤了这个孩子的心,但他别无办法,长痛不如短痛,林嘉阳陷的越深,将来俩人都越无法脱离抽身。而且感情这事,勉强不得,纵使齐佑再伤他的心,十几年的相爱已经让他念着齐佑成了一种习惯,无法将自己剥离。

  他已经做好打算,若是周荺前辈能治好他,他就找家小铺子一个人过活,若没有,他也不伤感,索性一个人死了算了,他瞧着这巫草堂环境不错,将来就随便埋这附近,自己也能经常看看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