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两片杏仁>第14章 祆教的诅咒

  必士大泉,《圣经》中位于耶路撒冷苏莱曼所建立的第一圣殿中殿里的一所“灵泉”。相传每当必士大泉池里的水波动之时,那是因为造物主的大天使长伊兹拉菲勒下降,用自己的翅膀搅动池中水。这时只要跳入泉池中,有病者可以痊愈;有残疾者能成为完整的人;盲人可以复明;哑巴可开口;被污鬼附身者可得到洁净;年长者可还童;年轻者则青春常在。

  这眼奇异的“灵泉”,就连安拉的先知尔萨.麦西哈都去耶路撒冷的圣殿里专门朝拜过它。

  但是,在伊尔汗国的大城苏丹尼耶附近的山中,却有一座位于神圣岩洞中的地下涌出的泉水,被当地人称之为“小必士大泉”。这眼泉,据说地下的水脉是与耶路撒冷中心的那座“灵泉”相通的,故称之为“小必士大”。

  每年前往“小必士大”朝圣和沐浴的亚述人络绎不绝,甚至因此而产生出一个特殊的节日“沐浴节”。在沐浴节长达四十天的节期里,从叙利亚、美索不达米亚、伊朗、高加索等地方来朝拜灵泉的亚述人不分男女老少,纷纷脱掉自己的衣服裸体进入泉水中洗涤全身,这是为了纪念尔萨.麦西哈在耶路撒冷的圣殿中帮助一个不能自己行走的瘫痪病人入必士大池治愈他的残疾,并使他奇迹般的重新获得了可以行走的能力这一神迹。

  伯颜和他的哈比比阿什克岱是在快到半夜才得以脱身赶往必士大泉的。因为他们的整个白天都在纳赛尔丁.图西的办公室里帮助他们的导师整理关于维吾尔地区天相观测的那些资料。这些宝贵的资料都是刚刚启程回东方契丹国不久的蛮子导师傅岩卿先生留下给伊尔汗国的马拉盖天文台的礼物。

  整理完了这些资料,伯颜又被后宫里的阉人总管叫到汗蒸浴室伺候他的主人俺巴海汗洗澡。汗又是刚刚狩猎完回来,带着满身的血腥气与汗味儿。在汗蒸室发过汗之后,俺巴海满意的坐在一张由贝壳镶嵌出精致的缠枝石榴花纹的摩洛哥风格矮凳上,等着伯颜服侍自己打香皂。黑色皮肤的阿比西尼亚太监呈上来一只黄金托盘,里面放着几块不同味的肥皂。俺巴海自己懒得去挑。他相信伯颜对香气的品味。伯颜小心翼翼的为他的汗选了一块檀木香的肥皂,请俺巴海试闻。汗用他的矮鼻子闻了闻,表示满意。

  伯颜给汗的身体上抹上一层细腻的香皂泡沫,然后用流动的清水仔细冲洗干净。在取水以前,他特地用自己的手去试了水温,以确定它的冷热刚好适度。

  俺巴海坐在矮凳上懒洋洋的不愿动弹。看着他漂亮的小奴婢忙前忙后。为他拿香皂、取水和递送干净的毛巾。

  在彻底清洁皮肤以后,伯颜搀扶着汗下了热水浴池去泡着。俺巴海舒服的把已经洗干净的身体浸泡在热水池里。伯颜往汗的手边放了一只托盘。里面盛了食物和葡萄酒。汗漫不经心的用他惯于握刀的手从盘子里用一支黄金的二齿小餐叉取了一块柠檬片烤伯多禄鱼,然后又捏了一粒葡萄放入自己的口中。他慢慢的嚼着食物。

  伯多禄鱼异常的鲜美肥嫩,是刚从海里打上来的,不比属于马木留克苏丹的迦里勒亚湖里的鱼差。柠檬也酸香的恰到好处,同样不比埃及产的柠檬差。葡萄更是饱满而多汁,甜美中带着香气,是来自大不里士自家果园里的刚下树的鲜品。

  俺巴海看着为自己轻轻按摩肩膀的伯颜,笑着对他说:“小东西,下来,到你的汗身边来!”

  他冲着伯颜招了招手。伯颜的脸略微红了红,就顺从的揭开下身裹着的浴巾下了浴池。伯颜小心翼翼的,不敢一下子就离汗的身体太近。但是他的汗显然是等不及了,伸过臂膀去把纤细的男孩揽入自己的怀中。然后低头把一个令人窒息的湿吻印在可爱的小奴婢嘴上。

  那个亲吻是那么的深而且长。伯颜被他的汗吻的几乎要窒息过去。他能感到汗嘴巴里有夹杂着鱼类肉味的香甜葡萄气息。汗粗糙的手掌爱抚着他修长青涩的身体。他经常在浴室里和他做爱。

  俺巴海轻轻的摸了摸伯颜身体上那个十字架的纹身,故意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看了伯颜一会儿。然后他的嘴附上去,轻轻的吸吮那里的皮肉,又用牙齿轻轻的咬嗜那里。伯颜心里害怕,他怕他的汗真会一口咬下去,把那个妈妈给他的标记咬掉,但他不敢表露恐惧。

  俺巴海看明伯颜的心底。他用责怪的语气对伯颜说,你要是看重身体上的十字架超过看重你的汗给你烙上的印记的话,我会用牙齿把你这块印有十字架的皮肉咬下来。在我这里,你只能记得我。

  伯颜心里委屈的要哭,但是他默默低下头去,以免他的汗看见他眼里有泪。

  然后伯颜把自己柔嫩的嘴唇主动贴到汗胸前,吸吮他的乳头。伯颜做的是那么的好,以至于俺巴海被他弄的几乎都要呻吟出来了。

  汗一把把伯颜的身体从水里抱了起来。把他的小身体放置在早就备好了矮榻上面,令他仰面朝天的躺着。然后汗分开了小奴婢的双腿,从一个银质簪花的椭圆形扁盒里,用指头挑出些许润滑用软膏,涂抹进奴婢下身的孔道里。用自己的手引导着那滚烫坚硬的肉棒进入了柔软的小穴。伯颜夹紧了双腿,感到自己肛门的一圈肌肉紧紧的箍着俺巴海的阴茎。他配合着汗的推送律动自己的躯体,好让汗每一次都能够在他体内尽兴的释放欲望。伯颜闭上了眼,脸上呈现出既羞耻又满足的神情,正是这种表情令他的汗王最为迷恋。他的呻吟裂唇而出,似乎是在极度屈辱痛苦的刑罚里品尝到了天堂的滋味。

  俺巴海看着被自己压在下面的躯体在痛苦与羞耻中即将抵达欢愉的顶峰,而他却把阴茎抽出,然后他命令小奴婢说:“张嘴!”

  伯颜顺从的张开嘴巴,把射进口中的精液一滴不流的尽数咽了下去。但是未得到真正满足的身体,迫使他情不自禁把手去摸下身,俺巴海却用力捉住他双手把它们拧到他的身后,用一根系窗帘用的带子系住。伯颜已经在疼痛和被强制打断高潮的双重打击中大汗淋漓,他夹紧双腿吃力的扭动满是汗水的身体,希望能从中获得哪怕一点点的满足。俺巴海看着他欲求而不得的狼狈样儿,心中乐不可支。

  俺巴海笑了,他拍拍伯颜的小脸,说,你已经能够勃起和射精了,这个我可得派人去告诉你的妈妈。你母亲的亲族前几天还进宫来打听你是否已经到了可勃起的年纪,他们要给你订婚。

  然而你是我的,俺巴海说。现在还不到该你满足的时辰呢。小东西,我说给你就给你,不给就是不给。咱们今天要给你来三发,好庆祝我们的小鸽子终于要定亲了。

  伯颜知道他的汗的习惯,他服侍他那么长时间了。完全清楚他的汗在何时想要什么。他知道该在什么时候把自己的脸埋进丝绸的软垫里,把臀部抬高给汗享用。也知道该在何时用嘴承接汗的欲望。

  小奴婢主动的跪倒在主人面前,把那根粗大茁壮的阴茎含进了自己可爱的小嘴里。

  不过这次,他的汗,要他要的格外激烈。好象他不仅仅要通过伯颜的嘴来获得快乐,而是要用自己的阴茎去探索伯颜的咽喉深处。每一次他的阴茎都送入的那么深,他缓慢而用力的抽插,另一只手则牢牢揪住伯颜的发辫,用力拽着伯颜的头发把他的脸推向自己的阴部。

  两个人都剧烈喘息着。一个为了自己性欲的满足而另一个为了让主子满足。

  伯颜主动迎合俺巴海的动作,把那粗硬发烫的雄性生殖器包裹在自己的唇齿间,尽可能的把它全部吞下。男人下体散发出的味道和带着腥臊气的精液,几乎使他忍不住想要呕出来,他感到抑制不住的眼泪涌了出来从自己的脸上滑落。

  然后俺巴海用力一堆,伯颜就势倒在了地板上,伯颜感到自己的脸上一阵温热和腥味儿,那些是汗的精液。精液混着泪水,弄了伯颜一脸。但他的手被窗帘绳反绑着,没办法将这些粘腻的液体抹掉。

  挂着汗的精液与自己的汗和泪,伯颜的脸上浮现出陶醉的表情。但天知道他是不是装出来的!

  “你就演戏吧!”俺巴海突然爆发,扯着伯颜的辫发把他拖过来仍在自己脚下。“一个就要结婚的男子居然能够如此享受另一个男人射出的精液吗?!你在骗谁?是我还是你自己!”汗俯视着自己的奴婢,眼里布满了红血丝。他象一头受了伤的狮子一样咆哮。

  伯颜虚弱无力的趴在俺巴海的脚边湿漉漉的地板上,沉默的象头待宰的小羊。面对汗的质问,伯颜无言以对。

  俺巴海并不愚钝,他早就看穿了伯颜的内心。那些在交媾中的呻吟和陶醉,只不过都是为了讨好而装出来的。里面能有几分是真心呢?鬼才知道!

  俺巴海激动的掐住了小奴婢的脖子,曾经有那么一刻,他想掐死他。他宁可这个奴婢死了也不愿意看着他离开他去娶妻生子。作为主人俺巴海完全有权利掌握奴隶的生与死不是吗?!

  俺巴海有力的手收紧,他看见眼前的奴婢因无法呼吸而变得苍白泛青的脸孔。但他意为会出现的拼死挣扎和反抗却没有出现。伯颜以一种哀婉的柔情接受眼前的命运。

  他宁愿死在他的汗手中。

  俺巴海顿时觉得失望,他以前曾经无数次的设想过他同这个奴隶的最终结局,但从未想到结局最终会是这般的场景。他猛地松了手,一记耳光狠狠的抽过去。他看见那张漂亮的小脸上一缕鲜血从嘴角淌下,但仍然用依恋的目光望向主子。

  伯颜深深的俯下身去,亲吻汗的双足。他呢喃低语,似乎是对汗说,又似乎是对自己说:“即便您不再要我,我的身体依旧属于您。”

  “但你的心呢?你的心何时曾经属于过我?”俺巴海失声叹息。“心不在,光要肉身又有什么乐趣。再说,就算我根本不爱你,我也不能忍受你的灵魂和肉体将来归属于别人,因为我是你的汗王!”

  俺巴海狠命的咆哮了一阵,然后他疲累的坐下,不再说话。伯颜看着俺巴海,他以前是怕他的。但是现在忽然觉得心里怜悯他。他富有而高高在上,却没有人真心爱他。

  伯颜的汗王冷冷的坐了一阵,然后,他象是想起来什么,于是走近自己的奴婢,给他解开了被绑缚在身后的双手。他的汗命令自己的小奴婢,给他来一次主动的。他要让他把真心展示给他看。他要验证,在不受强迫的情况下,这小奴婢会不会自己投怀送抱。

  尽管手腕被勒的生疼,伯颜还是平生第一次的主动爬了过去。他爬到他的汗王身上,主动啃他、咬他,给他安慰。

  俺巴海一把抱紧了伯颜,翻身又压了上去。他们用力的做爱。一直做到伯颜又开始出血。伯颜的确还是一个孩子,娇嫩的身体经不住这样猛烈的爱。

  “这血就是明证。”伯颜说:“我给您的明证。最后一次,在我被您驱逐到军队里以前。我知道我的归宿在那里。”

  俺巴海呼吸粗重,他看着伯颜,然后拍了拍伯颜的屁股,说,那就去吧,我的小鸽子。这是明证,我终于得到了它。

  伯颜默默起身抹掉了脸上的泪,拾起掉落在拼花大理石地板上的浴巾,走了。

  经历了这次以后,伯颜马上感觉自己已经长大了。

  伯颜从汗的大浴室一出来就被女奴卡尔米娜拉着走了。她要他一起去哈顿的房间里收拾整理。在整理那房间时,伯颜总觉得自己在弯腰取东西时卡尔米娜在偷偷的看他,她的双眼总围着他的胸部以下膝盖以上打转。他觉得自己下面热热涨涨的,只要一动就浑身是汗。每走一步都跟踩在火上似的。

  这种感觉他以前可从来没有过。他成熟了。

  房间终于是收拾完了,伯颜却被卡尔米娜一把拽过去按到了刚刚整理好的哈顿的大床上。比他大些的女孩笑着向他俯下身,用自己的嫩手在他身上到处揉搓。他被她揉搓的浑身发烧。卡尔米娜伸手要去动他龟头,伯颜求她千万别动那里,如果被汗发现,汗会杀了他。卡尔米娜听了用施恩的口吻宣布她赦免了他,然后又命令道,但你得让我好好看下你的身体,她说,我到现在还没认真看过一个男孩的裸体呢。好好的听话别动,让我仔细看看你。

  再说你都是可以订婚了人了,给我看看又有什么损失呢?她冲他挤眉弄眼。

  什么?你都知道我母亲要给我订婚了?!

  不光我知道,这后宫里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母亲曾经派人来问过你现在能勃起了没,如果能,就给你订婚。

  汗才不会为你隐藏秘密。

  那么,我亲爱的卡尔米娜,我母亲有没有透露他们给我选的新娘是谁?

  嗯... ....,我记得他们说要在同一个部落里给你选新娘,要选年纪比你长的,必须是基督徒的女孩... ...。我还以为他们会让你娶我呢,结果不是。

  过来,跟我去床上。卡尔米娜向着伯颜伸出手。

  伯颜顺从的被卡尔米娜摆布着,让她查看他的身体。他很羞,眼帘低垂着,微微颤动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影子。头一次,他被一个女孩子注视并抚摸着,以前曾经这样做过的女人只有他的母亲萨尔米娜。

  看够了,卡尔米娜把伯颜搂进自己怀里,伯颜觉得她柔软的乳房抵在他身上。卡尔米娜柔声说,今天是“沐浴节”的最后一天,汗答应哈顿让我们出宫,一起去必士大泉洗澡。我、你还有阿什克岱。玛丽亚哈顿不能去。

  伯颜去向他的汗再次拜别时,俺巴海跟他说,等你的喉结、耻毛和唇须都长齐了,你就该离开了。我让人送你去军队里。还有,对了,你母亲给你挑好了两个亚述人的姑娘,都是比你大的表亲。米莉亚姆.宾特.穆萨.本.萨巴.本.巴希尔比你大四岁,伊斯塔尔.宾特.穆萨.本.萨巴.本.巴希尔比你大三岁。都是你舅舅家的女儿。你母亲正给你准备向两个姑娘下聘礼呢。到时候我也会给你出一份丰厚的聘礼,毕竟你跟了我这些年。

  伯颜听了,觉得心里又是一阵悲喜交加,他的汗还会赞助他一份娶亲的聘礼钱,让他觉得眼里一阵酸涨。他的身体都是汗的,看来这情分他又是一辈子也还不起了。他欠别人的,他想还,但却偏偏每次都阴差阳错的,不是还不了,就是还不起。

  他跪了下来,深深的给伊尔汗磕了一个头,抽泣着,口中说着他乐意一辈子给汗使唤,不管在哪儿。求汗看在他从来都恭顺的份子上,以后能允许他偶尔入宫来给主子贺寿叩头。他一辈子都是主子的人,死了灵魂也不走。

  伊尔汗捏住他的脸,看他泪光盈盈的眼睛,叹了口气,说,你是个也里可温,我可不是,你我的灵魂注定要分离。不过我会在我余下的生命里记得你,你也要在你余下的生命里记得我,如果你忘记了我,天自会罚你。

  然后他命令人捧来一席埃及细麻纺织的白色长袍,说,穿上这个,我送你的,因今天是你们也里可温的沐浴节,穿上它去必士大泉吧!

  伯颜裸身穿上了埃及的细麻长衣,轻薄细软的衣料几乎半透,在肤色的映衬下泛出微微的肉粉色。衣服褶皱从他纤细的腰间垂下,勾勒出完美的腰和圆润的臀。

  俺巴海又让人给伯颜拿了夜间用防风玻璃灯,说,快去,卡尔米娜和阿什克岱已经在南部小角门那里等你了。

  路并不远,苏丹尼耶虽然名称上算另外一个城,但是却更象是从大不里士是肚子里长出来的一个赘生的瘤。它是由太子阿鲁浑喜欢的一个建筑群围成的附属性城市,太子现在已经和他的父亲分开住了,所以他得有自己的领地。苏丹尼耶就是给他建的。

  两个男孩和一个女孩,提着灯盏来到苏丹尼耶外的必士大泉眼时,朝圣的最后高峰也已经过了。圣洞前已经冷冷清清没几个人。阿什克岱上前拿出两个银的迪尔罕硬币给了看守洞门的守卫,守卫为他们开了锁,推开封着圣洞的栅栏型铁门,几个人进了洞。洞内湿凉,昏黄的灯光映照在岩石的洞壁上,可以看见隐隐的有水纹波动,那是必士大泉的水光反射出来的。

  打着玻璃提灯的伯颜走在最前面。洞很深,如同女人的阴道。但真正进入泉眼所在的地方后,又豁然间开阔起来。泉池呈现完美的卵形,水质呈现半透明的玻璃色,周围有乳白色岩石砌成的低矮围栏。卡尔米娜说,这个洞的结构好象我们女人的阴道和子宫,让我想起了古叙利亚人曾经把这里说成是地母神库柏勒的子宫。当时向这里来求子的异教徒女人一定不少。

  你们说,我今天该为自己和玛丽亚哈顿求个什么恩典,卡尔米娜说,她已经脱光自己下到池水里。

  伯颜和阿什克岱也都脱光后下入必士大泉中,微凉的泉水浸泡着赤裸的肉身,抬头看见如梦幻般的水波纹在天穹一样的岩洞四壁和洞顶漂浮闪烁着。并心里想着自己该许个什么愿望。

  他们三个手拉着手在池中围成一个圈,心里都在默祷,向那唯一大能且至善的安拉乞求自己的愿望能够实现。但是谁也不会去问别人的愿望是什么,因为祈祷的内容只能自己一个人知道,一旦明说出来,就不应验了。

  现在正当半夜时分,忽然见一点明亮的月色从洞顶直射下来,映照在泉池正中央,打出一个闪烁的圆形光斑。这奇异的景色引得三个人不禁仰头望向洞顶部光源来处,才发现,坚厚的岩层竟是被古人生生掘出来一个深达十几个腕尺的隧道,而沐浴节最后一天的午夜之月,月位正位于这个不知是何人什么时代开掘的隧道洞口的正上方,明亮的月光直直的射入泉水中,反射出光的奇迹。这天象呈现出的状态诡异之极。

  阿什克岱看的痴了,他说,我曾经在希腊文的抄本里读到过关于利用岩穴和天然穹隆型洞顶模拟天穹并开孔眼观察星位与月位的记载,但一直没有亲眼见着过,没想到今天让我见到了。如果我们不是深夜才来,此种奇迹怎么见得着?看来今天是我们三个命定的日子,我相信祈祷的诸事在此时此刻都能被上主垂听并应验给我们。

  阿什克岱正这样说时,忽然从洞顶投入进来一个苍老男人的声音,那声音极度的凄凉,说,至善的光明神阿胡拉马兹达啊!你何时能对迫害你信徒的人施加惩罚呢?我们夜夜祈祷,都不得你的应验,凭什么向着拿撒勒的木匠祈祷,就能应验呢?

  洞内泡着的三个大孩子被这诡异悲凉的声音惊到了,全抬起头向着洞穴顶部的孔道口处观望,只见那里凭空出现了一张人脸,挡住了月亮,而悲叹声就是那张脸所发出的。

  那张人脸是苍老男人的脸,带着扭曲而可怖的笑。三个少年人被他的眼睛盯的极度惶恐,忙套上长袍,全都跑出了洞穴。出洞以后才发现汗给的玻璃灯没带出来。反身要回洞里拿时,发现洞口站着两个浑身破烂的白色的人。

  现在已经后半夜了,灯落在了洞里,伯颜和阿什克岱把卡尔米娜护在身体后面,克服了极大的恐惧向洞口走过去,慢慢的他们看清楚了,那是两个白色的人,身上褴褛的白色长袍,帽子也是白色的。

  这种装扮的男人,他们曾经在一些波斯语古老抄本的插图里见过,这是两个祆教的麻葛!

  遇见火祆教的教徒纯属偶然。

  在追念和仿效尔萨.麦西哈的节日里,居然能见到两个祆教麻葛,世上还能有比这更荒诞的事儿吗?不过宝巴克和卑路斯出现,的确为伯颜和阿什克岱两个人开启了通往另一个平行的“顿亚”的门。看守豪麻园子和天葬谷地的波斯最后的麻葛,谁也没想到能见到还活着的祆教徒。他们一直都以为这些拜火的善恶二元论者已经被穆斯林全部杀光了。

  我们是最后的豪麻栽培者!宝巴克指了指隐在月色下的一丛丛象是蒿草一样的植物。自从穆斯林占领了波斯,就不许种豪麻了,而豪麻是我们祆教在祭祀光明神阿胡拉马兹达时必须用到的神圣的植物。现在我们只能把这神圣的植物和野草交杂着种到一起,以躲避穆斯林的耳目。宝巴克说着揪了一把豪麻草放在嘴里嚼,并把嚼出的汁液咽了下去。然后他脸上浮现出迷醉的表情。而另一个名叫卑路斯的麻葛默默的看着宝巴克,好象他是他的影子。

  在我们的阿赫美尼德王室被马其顿的希腊人亚历山大征服时,希腊人纵火焚烧了波斯波利斯恢弘壮美的皇宫,我们的经典《阿维斯脱》也葬身于希腊人的大火。宝巴克悲伤的继续。但是那一次劫难后有帕提亚人和萨珊人的反抗,特别是萨珊人,他们重新光复了古波斯的旧都,还千辛万苦从各地搜集没有被毁掉的《阿维斯脱》的残片,终于把经典又恢复了起来,祭坛的祭火终于又点燃了。

  你们的木匠先知尔萨出生的时候,是我们的麻葛带着黄金去看望他。三位麻葛,每人都赠给了尔萨一件特别的礼物。黄金,象征尔萨的尊贵,乳香,象征尔萨的纯洁,没药,象征尔萨可以死里复生。

  然后皈依了尔萨的宗教的罗马皇帝却来进攻我们的萨珊皇帝,长达二百年的惨烈战争啊!罗马人企图把我们变成他们的附庸。罗马人声称他们信仰造物主,但他们却攻击同样信仰至高至善神明的我们。然后另一个沙漠里兴起的先知穆罕默德又来攻击我们。我们的萨珊末代王室在卡迪西亚战役中被穆斯林击溃,只剩一个流浪的王子卑路斯逃亡桃花石国,也就是现在的契丹中央国,流亡的王子从此再也没回来。豪麻园子被烧了,天葬谷被废弃了,信仰光明神阿胡拉马兹达的波斯人已经所剩不多了。

  最后一个被穆斯林杀死的波斯祆教骑士是宝巴克。他和他的妻子,著名的女弓箭手巴努.库尔兰穆丁。据说她从出生起就与弓箭为伴,他们是被阿巴斯王朝哈里发穆尔台绥姆的将军阿弗欣所俘虏的。

  据说将军阿弗欣开始奉哈里发命令讨伐保巴克,其人构筑了一系列坚固堡垒,逐步压缩保巴克的空间,掐断其生命线和资金来源。最后终于打败了保巴克,但他始终没有抓住保巴克。他曾经向保巴克保证他和他家人的安全。但是保巴克回复他的却是:

  “我认为,作为统治者活一天胜过作为卑贱的奴隶活四十年”。

  保巴克最后计划离开伊朗投奔罗马人,他期望得到东罗马人的援助复国,但在路上他和他的追随者被一个亚美尼亚贵族背叛并被当做礼物献给了阿弗欣。据说阿弗欣承诺会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最后保巴克和他的妻子及其他追随者被迫离开了他们坚守了二十三年的保巴克城。在经过了长达二十三年的战斗之后,保巴克和妻子巴努.库尔兰穆丁还有其他追随者一起死在了希吉拉历一四一年,他们最后被阿弗欣背叛,他违背了诺言将他们送给哈里发,并在巴格达处死了他们。据说因为保巴克在被砍去双手双脚之后依然高昂着头颅,直到死尸体都在怒视周围的阿拉伯人。这让哈里发非常不爽,于是他命人将保巴克的尸体缝在牛皮里面,耳朵上缝上牛角,挂在高处任其慢慢的腐烂。

  卑路斯是最后一位祆教的王子,宝巴克是最后一个真正活着的祆教徒。而我们,只是继承了他们的名字。我们不是王子,也不是活着的人,我们只是待死亡的人。

  至于那眼在地下水脉与耶路撒冷的圣泉相通的小必士大泉。我告诉你们几个,自从罗马人以基督徒的身份杀戮和出卖祆教的萨珊之后,那泉便被诅咒了。任何对着泉水许的愿,必然得到完全相反的报偿。不信看,你们马上就会明白。

  东方的天色已经微亮了,两个待死的祆教徒, 转身走进来时的深谷中,他们是再也见不了阳光的人。他们后面是三个大孩子惶惑的目光。

  然后他们的话果然应验了。伯颜发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他的阴部长出了松软卷曲的毛发,他光滑的脖颈上开始突出了一个硬结,他嘴唇上的绒毛更明显了,他的嗓音也变得比以前低沉粗哑不再如夜莺啼叫一样清脆可爱了。

  小必士大的灵泉在伯颜身体上显现的圣迹,不是童颜永驻,而是使他变老了。

  伯颜现在终于相信了,是那些残存的祆教祭司诅咒了那使他们的宗教遭到灭亡命运的造物主的水。谁朝拜灵泉,谁就会得到相反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