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两片杏仁>第6章 童男伴侣

  卡尔米娜.布拉娜俯身捡起了地上一片枯黄的无花果树叶,放在唇边轻轻的吹了吹,仿佛是要吹去那片枯叶上附着的灰尘。秋日的暖阳西斜,把她身后的影子拉的长长的。自从陪着东罗马皇帝米迦勒八世的女儿来到伊尔汗国,时间如白驹过隙,一晃已经过去了数年。

  东罗马现在已经如日薄西山,佩利奥洛格家族的统治在马木留克王朝和伊尔汗的夹缝中挣扎求存。公主玛丽亚的父亲,人送绰号“八脚蜘蛛”的皇帝米迦勒八世,知道战争对于自己来说无异于自杀,于是善于以联姻编织政治网络的罗马人的皇帝,毫不犹豫的利用了自己的五个女儿。他用她们的婚姻象蜘蛛吐出银丝一样,制作了一张把伊尔汗和金帐汗都网罗于其中的巨大关系网。

  除了死于天花,在两岁时就夭折了的长女安娜外,米迦勒八世对活下来的五个女儿的婚配煞费苦心的进行了安排,以使得她们的丈夫成为为东罗马抵御外敌的坚实屏障。

  次女埃伦娜嫁与保加尔可汗伊凡.阿森三世。

  三女奥尔多吉娅嫁与特拉布宗国王约翰二世。

  四女狄奥多拉嫁与格鲁吉亚国王大卫六世。

  五女尤佛罗西妮嫁与金帐汗国亲王纳海。

  而最小的女儿玛丽亚则成为了伊尔汗俺巴海的最后一位哈敦。

  这张网牵一发而动全身,而结网者米迦勒八世稳坐于网的中央。

  卡尔米娜.布拉娜至今仍然忘不了当日,将要出嫁的玛丽亚.佩利奥洛吉娜是怎样哭湿了十二条上面缝缀着珍珠的绣花锦帕。按照拜占庭保守的伦理观教育养大的懵懂女孩,对何为婚配尚无任何具体的认知。她只知道她的父亲为了自己的王座安稳,把她嫁给了一个即不说希腊语也不读《圣经》的异教徒。而且在那个国度中,一个男人可以占有许多的女人。就象狮群中一头雄狮占有许多母狮。他可以和任何一个他想要的女人交配。

  这简直令人绝望。如果不是怕灵魂落入地狱,玛丽亚真的想割开自己手腕一死了之。

  为了能使自己的女儿在伊尔汗宫廷里过的舒适且有地位。米迦勒八世对小女儿的嫁妆出手阔绰毫无吝啬。驼背上货架两侧的箱子里满载着来自君士坦丁堡的黄金、珍珠、紫色缎、嵌满珠宝的王冠、刺绣华丽镶着金边的托加袍。为了满足伊尔汗对狩猎的狂热嗜好,米迦勒八世还特意赠送给伊尔汗俺巴海白色猎隼二十只、阿拉伯灵缇犬二十只、八头经过训练的猎豹及专门负责伺候猎豹的豹奴巴尔赤十名。还有专门送给伊尔汗后宫里的妃嫔们的珠宝、刺绣头巾和长袍。以及用来装点伊尔汗国宫廷御苑的印度蓝孔雀与非洲瞪羚。

  在去往伊尔汗国现在的都城大不里士的驼轿上,玛丽亚依旧时不时把她苍白的小脸哭湿。陪嫁的婢女们骑着马或骆驼紧跟在公主的驼轿后面,形成一个弯弯曲曲的长队。她们用厚重的头巾裹紧了身体并遮住脸庞,好让风沙不至于灌进口鼻里。

  卡尔米娜是唯一一个获准和公主一起乘坐驼轿的女奴,因为她是前任皇室拉斯卡利斯家族的唯一的女儿。卡尔米娜的弟弟是拉斯卡利斯王朝的末代皇帝约翰四世。这个可怜的男孩被当时还只是摄政王的米迦勒.佩利奥洛格刺瞎双眼后送进了士麦那的一所隐修院。而卡尔米娜则被迫放弃了自己本来的姓氏,做了服侍米迦勒八世的幼女玛丽亚的贴身侍女。这是她被允许活下来并且不必被幽禁在修道院里的条件。

  玛丽亚疲倦的把头靠在卡尔米娜的肩膀上,卡尔米娜从胸衣内抽出手帕,轻轻的替玛丽亚擦去脸上的泪痕。金色的光线从木质雕花窗格里透过,洒在两个背井离乡走向未知命运的女孩的身上,点点光斑,如同一个个不真实的梦。

  没有圣索菲亚金碧辉煌的巨大穹顶,没有希腊语吟唱的八调圣咏,没有圣体圣事白烟袅袅的乳香,也没有穿金色祭披的牧首的见证与祝福。玛丽亚.佩利奥洛吉娜和她带来的十二个希腊婢女,就这样进入了伊尔汗的宫廷。虽然她的丈夫俺巴海为了迎接她而煞费苦心的大宴宾客长达七天,但是没有得到造物主祝福的婚礼又有何神圣性呢?

  自进入伊尔汗俺巴海的后宫以后,玛丽亚.佩利奥洛吉娜就失去了笑的能力。她把自己幽闭在俺巴海专门为迎娶她而建造的拜占庭式的房间里,整日都出神的望着窗外,因为那扇窗子的朝向,正是她的故乡君士坦丁堡。

  俺巴海对玛丽亚是体贴的,这位伊尔汗天然对基督教徒有好感。因为他个人虽然象他的父亲旭烈兀一样是佛教徒,但他的母亲就是那位被亚美尼亚人尊敬的称为“又一位海伦娜太后”的虔诚的基督徒王后脱古思可敦。这位虔诚的脱古思可敦,曾经是成吉思合汗第四子拖雷的王妃,在拖雷亡故后她又成为拖雷之子旭烈兀最敬重和宠爱的第一哈敦。脱古思可敦是蒙古征途上基督徒的救星,她使从高加索至叙利亚的无数信徒免被屠戮,无数教堂免遭焚毁。

  “但是我不可能成为第二个脱古思可敦。”玛丽亚.佩利奥洛吉娜伤心的偷偷自语。

  “殿下!殿下!来看看俺巴海汗和他的儿子阿鲁浑太子给您送来了什么!”

  一阵欢快笑声传入室内,听声音就知道是女奴卡尔米娜.布拉娜。这个丧家的、但是又天生快活的女奴总是没心没肺,似乎永远不知道烦恼是什么。她和玛丽亚相貌酷似性格却完全的相反。如果说玛丽亚文静,卡尔米娜就活泼;如果说玛丽亚早熟,卡尔米娜就天真;如果说玛丽亚沉默,卡尔米娜就多言。她就如同玛丽亚在镜子中相反的一个映像,她用她的甜蜜冲淡了玛丽亚宫室内的苦涩。

  “我的主,难道您终于垂听我的祈祷了吗?”我,佩利奥洛格家族的玛丽亚在这异国异族充斥的宫中,终于可以有一个能令我展颜一笑的陪伴者了吗?

  一颗尚未发育完全的珍珠就在我的面前。

  “在那里,有无数肌肤如牛乳的黑色眼眸的少女,在他们之前,任何人和任何镇尼都未与她们交接过。还有那如同蚌壳里蕴藏着的珍珠一样美丽的男童,他们是白皙的,是蛰居于帐幕中的。”

  俺巴海之子阿鲁浑在心中默念着自己的波斯贵族伴读男孩沙拉甫丁.艾尔.乌德.丁教给他的《古兰经.第五章.至仁之主》中的词句。他为眼前美景所迷惑,因他的父亲俺爸海汗送给他一颗尚未长成的珍珠。

  按照古老地中海东西两岸共同的习俗渊源,王室的贵族通常会给将要进入青春期发育的贵族男孩身边配上一个奴隶出身的男孩,以供他发泄自己最初的情欲。这种古老的习俗被希腊人、罗马人、乃至波斯人、阿拉伯人和后来的奥斯曼人所共同遵守着。尽管《古兰经》和《圣经》都谴责索多玛人的行径,但对美丽男孩的情欲却从来不曾中断过。

  阿巴斯王朝的哈里发玛门和哈伦.拉西德,都以嗜好美丽的男孩而著称,后宫中美少年与妃嫔相互争艳。

  而那个渡过地中海,在伊比利亚的科尔多瓦建立了第二个伍麦叶王朝的哈里发阿卜杜勒.拉赫曼更是令自己后宫中的女子穿起男装扮做男孩的模样才与她们同床。

  甚至先知穆罕默德都认为美丽男孩比姑娘更能诱惑信士们堕落。因为他对信士们说:“当你们去澡堂或者市场时,遇到漂亮的男孩你们要转身不看,因为如果一个漂亮姑娘身后跟着一个魔鬼的话,那一个漂亮男孩身后就跟着一百个魔鬼。”

  然而谁能完全遵守戒条不被美丽的男孩所吸引呢?就连先知尔萨都曾经与酒馆中美貌的萨琪调情!虽然距离尔萨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千年还多,但现今的波斯人仍然把那些在酒馆茶肆中伺候的美丽男孩称作“萨琪”!

  既然连先知亦不可免俗,何况我等凡人?

  阿鲁浑太子和他的波斯贵族伴读沙拉甫丁乃是同庚,而且皆出身显贵。沙拉甫丁自然不可以被当成倾泻肉欲的对象。

  但是眼前这个六岁的俊美童奴,父亲把他作为礼物赐予我,我自然明白父亲的用意究竟为何。

  把这男童送入宫的奴仆对我说,这是我父亲赐予我的礼物。他们已经在浴室中为这个小奴隶沐浴熏香,然后他们在我的面前脱去了他薄如蝉翼的亚麻长衣,让稚嫩诱人的小身体一览无余的暴露在我的眼前。

  我看到他嫩滑如牛奶的肌肤,地中海一样湛蓝的眼睛,他娇嫩红润的小嘴。这些是多么的诱人... ...,然后我的目光被他尚未发育身体所吸引,我真的想用我的舌尖去尝一尝那幼嫩洁白的胸脯前两粒粉粉的樱桃。

  “殿下,请你抚摸他的身体... ...。”我身边的后宫总管,一个肤色漆黑的努比亚太监边说边拉起我青涩少年的手,抚上那六岁的裸体。我细细的爱抚过那肌肤的每一寸、每一处细节。他们甚至把他的身体背过来分开他的臀部让我看那个粉红色蓓蕾一样的小圆圈。

  我觉得我的手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这稚嫩的肉体是属于我的,我会在这身体上打上我的烙印,然后占有他的全部。

  然后,我要利用这个身体上刺着十字架徽记的小奴婢去羞辱那只比我大四岁的庶母,那个从君士坦丁堡来的金发女孩。因为她的出现,我的父亲不再哀悼我已过世的母亲布鲁罕.图齐台可顿。

  我恨这庶母我父亲却爱她。我的父亲为她专门修建了拜占庭风格的寝宫,让十二个陪嫁的希腊女奴精心服侍。而我死去的生母图齐台可顿的宫室不再有人每日精心整理和清洁,冷宫中落满了灰尘。

  我说:“就把奴隶徽记烙在这小东西的胸口正中,烙印和左乳头的距离要与右乳头的距离等同,我看到他身体上刺了基督徒的十字架,那就让那金发的罗马女人暂时抚养他吧。”

  玛丽亚.佩利奥洛吉娜,你这母狗、婊子。只要你活一天我就诅咒一天。

  我,有着和圣洁的诞神女同样名字的东罗马的公主,看着眼前这个眼中水光潋滟,似乎是刚刚哭过的小奴隶。我知道他为什么哭,因为他们把烧红的金属印章按压在他的胸部,那里的皮肉才刚刚被烙过。

  “可怜的小东西... ...。”我把光着身体的小奴隶拉到自己身边,他的眼睛多么的蓝啊!让我想起金角湾的海水!他身体又是多么的幼小!我怜悯的看着这楚楚可怜的孩子,然后我的目光被那十字架的刺青所牢牢的固定住了,这被当做物品一样送来的孩子,他和我一样是个基督徒... ...。

  剧烈的哀痛撞击着我的胸口,但我必须忍住不哭。我想太子阿鲁浑以他父亲的名义把这礼物送到我的宫中,是要羞辱我这罗马人的女儿么?而卡尔米娜这傻瓜,还在我身边高兴的转来转去满脸天真烂漫的傻笑。这让我更得装模作样不能显露任何真实的情绪。

  “卡尔米娜,给他穿好衣服。”我说:“另外,在他暂时在我的宫中时,由我做他的希腊语教师。”

  “从明天开始,我来教你希腊语。”我对匍匐在地向我叩头谢恩的小奴婢说。

  让我略感意外的是,这奴婢的眼中虽然湿漉漉的似乎有泪,但谢恩的童音却如成年人一般的平静,这是一个心智异常早熟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