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应朕,站在朕一眼就能看见的地方,守着朕。”殷容睿几乎地痛苦地抱着我,“你发个誓出来,朕只要你守在身边,朕可以一辈子就这么看着你!”力道重了又重,“没有别的,就只要能让朕看见你。”
窗外的夜风更加肆意,可房中的温度却恒久不变。
殷容睿仍旧在细碎地说着,断断续续,无休无止。
我觉得一身的力气都要被抽走了,脑海一阵一阵地发晕,只要眨一眨眼睛,就能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来。
大风不止,风欲满楼。
我的心上也鼓胀着无处逃窜的狂风。
、笼中之鸟
淳宁三年的初春,大殷的一道圣旨从太庙中被请出,被礼部雕琢得尽善尽美的一字一句由司仪官在袅袅的焚香中低沉而清澈地宣读,配合着飘渺庄重的乐声,令人产生一种被震慑洗濯的错觉。
太庙的长殿中满是整冠的祭司少年,蓝底白衣,束发绾冠而立,缓缓地吟诵着远古流传而下的诗篇。
日光灿动,穿射长殿尽头的庞大树冠,零碎地落下,一如金色的碎片翩然流泻一地,忽明忽暗的瞬间,此时此刻的所有,梦幻而飘渺。
春日的风由半空袭来,四季繁茂的枝叶碎碎地颤动,翻滚出一潮又一潮锦绣的颜色,刚刚喷吐而出的花苞在风中浮动得曼妙迷人,美得不可思议。
仅是一道圣旨,只因为即将昭告天下,而被众人诚惶诚恐地以盛礼迎出。更因为这道旨意的背后所遭遇的困难重重,这场大礼在当权者的授意下,显得更为盛况空前。
观礼的文武之臣从太庙的起始之处一直排列直遥远的尽头,远远望去,犹如一条紧紧缠绕在大殿四周的飘然锁链。
仪式从日出的一刻开始,一直持续至夜深,雄浑的钟声传来,伴随着少年清朗和悦的声音奉读的颂词,一切都是如此的神圣庄严。
繁星点点,无数盏孔明灯冉冉升入空中,将太庙长殿映照得金碧辉煌,犹如神殿。
彼时,大殷的这道圣旨已分出无数道子旨,由一等一的信报快马加鞭地传达至各地,以保证在十日后的册封大礼上,各地的贺言能如期奉上。
仅仅是我朝军队出征后的第八日,大殷的街道上因为这一道圣旨的颁布而再一次人声鼎沸起来。
我站在安平宫的一处庭院中,却是很难想象那一番场景。
心中所想的,是那一道道被遣送而出的子旨。思及从国都出发的那些卷轴,不日将会转达至南下的战地之时,身心痛苦得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