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门一开,回头道:“一桶怎么够,还是去浴堂冲得舒服。”接着,我学着他刚才嘲笑我的样子回敬他道:“这么娇气,还要叫人送进来。”
接着,我就故作叹息地跑出了房间。
宣州的夏夜真的十分闷热,我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刚走出内院行至前堂,就看见一个人影从大门走了进来。
霍骁也一眼就看见了我,灰紫色的夏罗衣衫十分轻薄柔软,却还是被他的身材构架出挺拔的轮廓。
他几下就走到我面前,沉默了半天,递给我一包东西,道:“薄荷兰。”
我心里不由吃了一惊,有些犹豫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装出一副夸张得过头的欣喜表情,双手接了过去,道:“哈哈,我正想着这个呢。”
“晓得你定是走得匆忙不曾带,又自小闻不惯别的,便送过来一些。”霍骁不冷不热地说。
太阳最红,还是兄弟最亲啊……
我心里一阵感动,随即大方地勾过霍骁的肩膀,道:“还是你想得周到。”
霍骁闭口不言。
我朝他身上闻了闻,道:“洗过澡了么?”
霍骁俨然一副被冒犯的神情,他大概以为我觉得他身上有味道,于是我连忙解释道:“我正要去洗澡呢,绝不是说你身上有味啊!一块儿吧。”
他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我抓着他的胳膊朝后院的方向拉去。
入夜时分,空气没有因为隐去的阳光而沉寂下去,反而伴着鸣蝉愈加肆意地释放热量,所有的景物都被包裹在一种仿佛要被融化的温度里惴惴不安,只有我身边霍骁保持着自己仿佛亘古不移的冷漠,在我身边成为一种尤为独特的存在。
我不时看向他,总是忍不住羡慕起他身上那种日益浓厚的男子气魄,还有那种不怒自威的气质。而我自己,却好像没多大变化,小时候秀气玲珑还说得过去,这几年,个子虽然长了,样子却越发细皮嫩肉起来,真得事与愿违得厉害。
而这样的我,却和霍骁是最为亲近的朋友,也真是难得。
他进了军营,也没见他身边多几个属xing相近的兄弟,还是独来独往的样子,为此我曾经嘲笑他不懂笼络人心,结果是被他瞪了一眼之后就再也不敢说话。
我和霍骁走进浴堂里的时候,碰巧已经没人了,偌大的地方静悄悄的。
霍骁总是很自觉地担任起体力活的工作,这虽然是个优点,但是看见他轻而易举地从由外面接进浴堂里的水池里提起两大桶水时,我真的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