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许是只留片刻,许是只留片语,霍骁都会站在雕栏飞檐下静候,就为那一眼,那一声。
娘总是说,他是个可怜的孩子。要自己护着他,让着他,如同亲兄弟一般待他。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己开始由着他,宠着他,竟想就这样一辈子过下去。
他的眼睛终年是一池湿润的氤氲,仿佛下一刻便落泪。
但却从未见他哭过,哪怕父母双亡,一夜若孤。
灵堂之上,那么幼弱的身体,那么无争的神情。
这一份心意,或许便是从那一日的漫天缟素里,那一眼的漠然无助里,渐渐汇聚成形,慢慢融血侵骨,觉时已无力回天。
回鹘两年,烽火连绵,思念疯长。
思及,长相离只为长相伴,手中长剑,仿若有灵有魂。
西风猎猎翻卷旌旗,号角呜呜唤来万千铁骑。
耳畔弓弦铮铮,身侧箭矢嗖嗖。
战车飞碾,满耳嘶声厉叫。
短兵相接,满眼断肢残甲。
满头满手的血浆,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喉头翻涌的腥味,只有提气隐忍,战场上的片刻恍惚要用命偿还。
自己怎么能死,怎么能输。
无数次从马背上摔落,扶摇迎风嘶鸣,所触之地血流成河,却仍要飞身而起,血刃敌手。
无数次骨肉撕裂,血行不止,却仍要挺胸昂首,提剑取其首级。
搏击血拼的时候,血雾霭霭,眼中心中除了杀还是杀。
兵戈休止的时候,混沌散去,眼中心中除了他还是他。
身体里的有一个声音在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