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白珝之后,步月又看着那封信,记了一下上面的几个名字,然后将信纸伸到了灯火上,看着火舌一点一点将信纸吞噬。
这事不让他插手是对的,只有减兰自己查出来的结果,才能说服她自己。
但步月也怕她查到的事情存在其他误导,只能头秃的在这想着要怎么介入才能在不引起减兰反感的情况下把查出来的事情结果告知她。
江雪吃完饭过来,看他在这愁眉不展,也不好再拿其他事来加重他的压力,就笑呵呵凑过来逗他。
步月看见他,也不想继续再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噙着一抹笑,淡淡的看着他搞怪。
这俩在这互相闹腾,享受一点短暂的安宁时光。
白珝从睿王府离开回宫,才进自己住的宫殿,就看见了拎着一盏灯,柱子似的站在房门外的减兰。
他略微慌张了一下,还是镇定的走了过去,给减兰行礼。
“你上哪儿去了?”减兰看见他过来,顺手把灯递给了一旁候着的宫女。
“到处走走,张太医说有助生产。”白珝放缓了声音,轻声细语的。
减兰盯了他一会儿,不明意义的笑了一声:“大着肚子最好还是不要到处乱走。”
白珝感觉她这话语气有点不对,但也无法反驳,便乖乖点头应下:“知晓了。”
“好好休息。”减兰淡淡的如是说了一句,带着自己的人径直离开了。
白珝目送她走远,长长的叹了一声。
估计是减兰发现他跑出宫了,甚至知道他上睿王府去了。但……知道就知道了吧,他也没什么办法不是。
白珝走回房里,收拾了一下心情,睡觉去了。
查询这印迹背后的真相必然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成的,西北那边的军报又一直不好,减兰也知道现在不能强留江雪,虽然还是有点不开心,但还是给了命令让他尽快前往西北。
江雪此行的目的本就是前往西北,因此,得到命令之后就没再耽搁,继续自己轻装就离开了京城。
把江雪送走之后,步月也不再明面上调查这事,只继续去处理兵部的事情,安安心心当块砖。
洛竹青得了他的命令,把调查来的线索归总了一下,拟了份折子上递给了减兰,然后就不再插手此事,乖乖的跟在步月身边当个护卫。
他们突然的不管事反而让减兰警惕起来了,越发认真的去盯所有汇集的消息。
然后被她顺藤摸瓜的扯出了一条线索。
这条线索提及了林音幼,突然一下就把矛头转移到了步月身上。
江南那令文上江雪的私印是后来补上的,而拿着印玺来的,是林音幼的婢女。那婢女在完成这一切之后,便跳河自尽了。
线索看似断得干干净净,却又有那么一丝藕断丝连。
婢女是林音幼的,林音幼和步月是关系朝中都知晓。江雪的私印不在自己身上,不在侯府,不在顾府。那么便只会在两个地方。
睿王府,西北。
不论是哪个 ,都能和这丝丝缕缕的线索串联起来。
若是私印交给了步月,林音幼想从步月手上拿到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若是放在了西北,林家的家主林歆就在西北,又恰好是江雪的人,林音幼想拿到,还是轻而易举。
减兰自己在御书房里捋着思绪,越捋越是心寒。她试图劝说自己找到其他的切入点,但满脑子都是这几个人交错复杂的关系。
怎么就这么恰恰好呢?
白珝自己搁宫殿里反省了两天,还是觉得最好把之前的事给减兰解释一下,就带着小点心过来找她。
结果就撞上了她最烦躁的时候。
减兰本来想着这一团乱麻似的几个人就已经很烦了,看见白珝,又不期然的想起来,这人也是步月的。
她思绪一下子飘远到了去年中秋的时候,那一场宫宴很压抑,所以她喝多了酒,迷迷糊糊的本来是想去找花犯一起吐槽,结果遇上了白珝。
白珝那会儿身上沾着三皇叔信香的味道,缓和的芙蓉花香。她虽然并不会对这味道起什么心思,但喝醉的身体自己有了反应。
白珝不知道是不是被她身上无意识释放出来的信香影响到了,也流出了自己信香的味道。
迷迭香的味道很淡,但减兰很喜欢这味道。
当时或许是一时冲动没有考虑过多,事后她也反省过自己。这会儿再想想,又觉得巧合得有点过分。
怎么这人就会那么恰好的出现在那里?
越想,减兰越觉得没法平静,抬手撑着额,有些不耐烦的出声问了白珝一句:“有什么事吗?”
白珝也察觉了她心情不好,只静静的过来放下了装着小点心的篮子,端出来里面的小点心摆好在小桌上。
减兰看着这些造型精致的小东西,心情稍微好了一点,暂时就撇开了脑子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案桌走过来,坐到了小桌边。
“之前听太后说陛下喜欢甜食,这些是厨娘新做的几样。”白珝把小点心都给她摆好,然后沏了杯茶过来递上。
减兰一边接过茶杯,一边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见母后去了?”
不是不用晨昏定省么?
“前几日,太后说有事找我,喊我过去的。”白珝一边注意这她的表情,一边放缓了声音慢慢说着。
“哦。”减兰应了一声,喝了口茶,顺口就继续问了下去,“他找你什么事啊?”
“让我带几句话给睿王……”
白珝话音未落,就看减兰端着茶杯的手收紧了。
“为什么要你去带话?”减兰搁下杯子,抬眸看着他。
白珝哑住,不知道该怎么答。他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让他去传话,可能是想着他之前跟睿王关系不错,由他去说在那种情况氛围下,睿王比较容易接受提议吧?
但这猜想他也不敢就这么说给减兰,只能保持沉默。
减兰声音一下就冷了下来,莫名其妙的问他道:“是不是待在我身边挺委屈你的?”
白珝愣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