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简单吩咐几句后就离开了,实验室如今就只剩下喻南桥和纪岷疆。

  还有一堆窃窃私语又贪婪注视喻南桥的怪物。

  两人出了实验室后本该没有交际,可纪岷疆却开了口。

  “放心,今晚的事我一个字也不会泄露出去,你还是外人眼里干干净净的艺术家,不是什么长、官。”

  纪岷疆凑近喻南桥,他看着喻南桥胳膊细微发颤似乎要摔倒了,于是装作好心去扶,仪态礼貌又颇有绅士的距离感,皮肤接触的一刹那他心脏的疼痛指数平缓下来。

  他不动声色窃取并拷贝了喻南桥佛珠里那串他需要的数据,这是他今夜来的目的,本只是单纯拿回自己的东西,可意外有了个新发现——

  之前对他满是欺骗和疏离的喻南桥,今夜却乖巧又诚实。

  以及喻南桥方才在进门时就迅速收回的雪白尾巴,喻南桥显然跟他一样接受过血液改造,不过他的是鳄鱼,而喻南桥的是雪豹。

  还是一只状态不太好,随时可以被掠食者咬住喉咙肆意折磨的漂亮雪豹。

  纪岷疆垂眼看喻南桥,“你是喝醉了吗?”

  “没有。”喻南桥轻轻摇头,他额前碎发盖下来,纪岷疆只能看见雪白细致的鼻尖,“谢谢您的关心,纪先生。”

  纪岷疆听了他的回答却不做回应,像是在拖延时间。

  几秒后纪岷疆耳畔传来破密失败的消息。

  失败了。

  纪岷疆双眼霎时变为竖瞳。

  下一瞬过道的光线骤然变暗,赤红的应急灯在天花板的一角自动开启,亮度极为刺眼。

  喻南桥想抬手遮眼,可两只手都被纪岷疆狠狠攥住,纪岷疆敛去方才城主在时的谦和有礼,他压着年轻的音调,西装下的高大躯体逼近喻南桥。

  “长官,把我的东西还给我,好不好?”

  喻南桥那晚从金玉楼带回的那批罪犯的头目,他颅内有一份城主需要的数据,这份资料被吩咐由喻南桥保存,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怕这并不是一则简单的东西,毕竟能让纪岷疆失控成这样。

  纪岷疆此刻完全褪去了优雅贵气的虚伪外皮,他的情绪波动非常大,尤其是方才刚在警局发泄完后带来的余韵。

  “松开!”喻南桥眼里满是警告,“这是城主的命令,你要与城主作对吗?”

  纪岷疆一只胳膊就轻而易举揽着喻南桥的腰把他带走。

  ——砰!

  纪岷疆强行踹开了眼前随意一个房间。

  “我不想惊动别人,喻南桥,把数据还给我。”把人带进房间后纪岷疆用枪将监视器击碎。

  “滚。”喻南桥扶着一旁的桌子稳了身形,看着纪岷疆走近时他后退几步,纪岷疆沉着眼把他拽过来。

  喻南桥猛地抬腿,把花瓶朝纪岷疆的脸横扫而去。

  花瓶啪嗒碎一地。

  暗绿绸缎窗帘随风而动。

  “这刀刺不穿我的脖子。”

  喻南桥的袖子里刀尖银光闪闪,纪岷疆握着刀刃丝毫疼痛的感觉也没有,他把刀捏碎。

  “哪里都刺不穿的。”纪岷疆阴沉着,耐心已经快没了。

  “把数据还给我,不然我不介意再把朝野杀了,我会让你身边的人一个一个地死去。”狂躁症的发作令纪岷疆攻击性再度变强,他双手攥着喻南桥的腕骨,摩挲着那串佛珠。

  “春璟是你杀的?”喻南桥一愣,他这时诡异地有了愤怒这个他以前根本不会有的情绪。

  这像是突然有了一个宣泄口,喻南桥失去了以往他最擅长的隐忍和伪装,他变得失去了理智,于是十指紧紧攥着,骨骼发出残忍的声响。

  “一报还一报罢了,他杀了乌元,我就杀了他。”纪岷疆浅金色的瞳孔闪过兴奋,他的狂躁症其实一直很严重,平常可以强行忍耐住,但奇怪的是,见到喻南桥后久违的暴力基因再度重启。

  喻南桥狠狠朝纪岷疆的脸揍去,他把纪岷疆按倒在地,纪岷疆的后背被碎片扎了个彻底,血哗啦啦流出来。

  就算喻南桥此刻力气失去了大半可还是给纪岷疆的面颊上留了个红痕,疼痛传进皮肤组织,血液开始起高热反应。

  纪岷疆一点也不疼,他兴奋地睁大眼,长睫颤了颤,眸中有孩童的残忍,他大力按住喻南桥的肩膀,把地位翻转过来。

  喻南桥力气跟纪岷疆比起来太弱,但他足够灵敏和柔软,在纪岷疆把他从上方压到下方的过程中他躲了出去,捂住心口后退几步,远离纪岷疆。

  “乌元那事我也有份,你怎么不杀我呢?”喻南桥的青色血管像是玫瑰花枝,蜿蜒而下到手心,手心被指尖刺得通艳,手的主人启唇间气息缱绻,可眼底是冷感杀意。

  “喻南桥,我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纪岷疆跟抓兔子一样朝喻南桥膝盖窝一扯,两只胳膊把人悬空抱起来,趁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硬生生撞上了墙,道:“要不是留着你有用,你觉得你还有命在这跟我闹?”

  纪岷疆个子高,这个姿势得俯身才能跟喻南桥面对面讲话。

  喻南桥胳膊肘向后一砸,玻璃面碎开,他的脚尖落在木地面,这时力气恢复不少,他近战技术实在不熟练,可很会用脑子。

  他勾着纪岷疆把人带到了破裂镜子面,按住纪岷疆的后脑勺把人往满是玻璃渣的镜子面撞去。

  纪岷疆好胜心极强,他绝不会允许自己在这样过家家一样的打架中失败,他这次毫不怜惜,直接环住喻南桥的脖子把人重重往自己的方向一压,喻南桥难以挣脱被迫困在他的怀里。

  长发在冷白后颈中部顺滑地一分为二,垂落下来。

  纪岷疆五指扣着喻南桥的后颅,长发下喻南桥开始颤抖。

  “纪岷疆……”喻南桥情绪已经难以控制,他音调竟然带了难耐的哽咽。

  听起来像是要哭了。

  “……对不起。”纪岷疆难得跟人道了歉。

  虚弱无力的病美人不抬头,他把侧脸安置在纪岷疆肩膀上,纪岷疆心下烦躁潜意识里就渴求喻南桥与他的肌肤接触,于是他忍不住又摸了摸人家的后脑勺。

  喻南桥又颤栗了一下。

  “你有哪里伤到吗?”纪岷疆轻声道。

  喻南桥不做回答。

  因为喻南桥发.情了。

  这不仅是血液改造的副作用,他的敏感带在头部,被人触摸贴近头皮的部位时会产生无法控制的欲.望,这个设定无论是在现实世界还是这个游戏世界都存在,他平常一直跟人保持距离一方面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这对他而言非常羞耻。

  但纪岷疆知道了。

  方才在输血过程中他就发觉不对劲,可没想到发.情期会提前。

  喻南桥这时意识开始模糊,他的两只手扣住纪岷疆的肩膀,十指屈起,泛红的指尖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放开我。”

  纪岷疆放开他后问:“那你需要什么吗?”

  离了纪岷疆扶他,他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纪岷疆勾着喻南桥的腰又把他带了回来,“你需要抑制剂,或是伴侣。”

  “我……”喻南桥长发半湿地垂下,脸颊冷白与潮红交织,冷清的美人面也被欲望搅动得勾人心痒,“你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吗?”

  雪白的尾巴颤巍巍地试探着去勾纪岷疆那只揽住他后腰的手腕。

  纪岷疆沉默半晌,声线低哑,“不会。”

  纪岷疆这时出乎意料地乖。

  喻南桥抬头,脖颈保持一个特定弧度,不高不低宛若悄然探出古墙的细瘦花枝,他努力温柔平和地对纪岷疆说:“谢谢。”

  纪岷疆乖巧地说不客气。

  但他下一瞬把领带扯开将喻南桥的手腕捆起来了。

  因为喻南桥刚才把他的枪偷过去已经上了膛。

  纪岷疆把喻南桥按倒在沙发上,喻南桥身上那套黑金色的军装已经凌乱了,长筒靴子无力地垂在地面,喻南桥的双手被领带捆在后腰处。

  “喻南桥,我改变主意了,你就自己在这办公室等到明早,然后被他们发现他们那位高岭之花一样的长官,原来是个还拥有发.情期的退化者。”纪岷疆皮鞋挑衅般踩了下枪支,他把喻南桥腕骨上的佛珠取下来就要离开。

  门被他拉开后他又转了身。

  不知道是哪位官员的办公室已经一片狼藉,纪岷疆把满是鲜血的西装外套脱下扔在地上,黑衬衫的扣子也开了几颗,胸肌起伏着,荷尔蒙十足。

  银蓝碎发在额前被细汗濡湿,乌漆的眉微皱,纪岷疆朝喻南桥走来,单膝跪在沙发前,把随身带着的那个暗金色耳坠拿出来给喻南桥戴上了。

  这本来就是喻南桥的东西,他之前捡到了现在还回来。

  他可不像喻南桥,偷了东西不会还。

  可现在不管说些什么喻南桥都不会反驳他或者揍他了,因为喻南桥在刚才已经消耗太多体力陷入了昏迷。

  纪岷疆把捆着喻南桥的领带解下来,他正想把人带去接受治疗,可喻南桥低低地发出了梦呓。

  “……你别走。”

  前面似乎还说了个人名,纪岷疆想听请。

  他凑近,发现喻南桥是在说谢臣。

  谢臣。

  不知怎么回事,纪岷疆突然有个阴暗的想法,他突然好想按虞泠之前说的那样把喻南桥关起来只让他一个人看。

  可喻南桥的尾巴悄悄动了动,它远不像他的主人一样狡猾疏离,它跟受了委屈一样去缠纪岷疆的胳膊。

  有点黏人的意味。

  纪岷疆这才回过神。

  他刚才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作者有话说:

  夫夫打架,嘿嘿,我的x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