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照和工地搬砖比起来绝对算不上体力活，但一天下来，乔也仍旧觉得筋疲力竭，比在超市上夜班还要叫人疲倦。
“你终于肯放人了，这一整天折腾的呀。”他们在摄影棚拍了一天，崔朋就守了一天。
“难得遇到对我胃口的模特，可不得多拍几张。”张琪琪现在的“咖位”，除非是像沐潇那样的大咖，能让他掌镜的就是他自己满意的对象，而乔也就是其中之一。
乔也也算是幸运，遇上了张琪琪，否则一天未必能拍完。
在校门口下车的时候，崔朋给了乔也一个袋子：“里面是一些护肤品和卸妆膏洗面奶，怎么用我待会儿手机上发给你。你现在是要靠脸吃饭的人，所以平时得注重保养。”
见乔也站在车门外，没有伸手，崔朋笑了下：“放心，这些都是从张琪琪那儿顺来的，他们公司和不少洗护用品公司有合作，每个季度都会送新品给他们，不是我花钱买的。”
乔也家的情况他了解的不多，只知道他家里不怎么管他，他这几年读书都是靠自己，经济很紧张，平时十分节俭。
“不要觉得男生护肤有什么，你的工作性质决定了你必须得重视皮肤保养。这么做是对你的工作负责。”
听崔朋这么说了之后，乔也才接过袋子，说了声谢谢。
乔也从来没有想过进什么娱乐圈，对于与“月色不晚”的合作，他也只是当做薪酬比较高的兼职，所以广告拍完之后他并没有去关注后续的事情，每天依旧按部就班的上他的课，做他的兼职。
但因着模特的这个兼职，乔也关于经济方面的焦虑已经没有了。他现在整个人的状态比以往要松弛许多，身上也多了这个年龄该有的朝气。
钟敏说得对，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
钱能解决人在世上至少百分之八十的烦恼。
所以，努力赚钱是有意义的。
日子终于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了，乔也想，老天这是觉得他也是值得被眷顾的吗？
然而他这个想法刚产生没多久，乔母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半夜十二点过，超市里只有乔也翻动书页和笔落在纸上的声音，突兀的电话声将他吓了一跳，再一看来电显示，秀气的眉头不自觉地微微一蹙。
许久没有联系，让乔也有一种乔家不会再管他的错觉。被家庭抛弃的难受没有抵过脱离一个算计他的家庭的轻松，所以这么长时间，乔家人没有联系他，他也没有再联系他们。
乔母这个时候忽然打电话过来，直觉告诉乔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准确来说，从他出来上大学，乔母每次联系他就没有过好事。
乔也深吸一口气，接通了电话，还没开口，电话里就传来乔母痛哭流涕的声音：“小也，你这次一定要救救你弟弟啊，只有你能救他了，小也，妈妈求求你。”
乔也：“......”
他从来不知道他在乔母心里那么厉害。
“妈，发生什么事了？”乔也的声音有点冷，连他自己都能听出来里面并没有多少关心和担忧。
但乔母似乎没有听出来，听见乔也的问话之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你弟弟糊涂呀，他，他居然拿着钱去和别人赌，现在欠了一大笔钱，要债的跑来了家里，说，说......”
说到这儿，乔母再次泣不成声。
乔也却不想再听她说下去，后面的内容不用乔母说他也能猜出大概。无非就是要债的去了家里，警告他们如果不还钱，就要乔瑾文好看，甚至威胁恐吓要断了乔瑾文的手脚或者是要了乔瑾文的命。
而乔母给他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也很明显，要他筹钱。
他们从来都知道他没有钱，他只是一个学生，靠着勤工俭学承担着自己大学期间所有的开销，还要时不时被他们要去一部分，他的日子并不轻松，怎么有能力为他们筹那么多钱？
可他们依旧一次又一次找他要钱，乔也哪里看不明白，他们就是在逼他。
“妈，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有的，小也，你有办法的。”乔母却十分笃定，“上次你不就帮你弟弟赚了一大笔钱吗？”
乔也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紧到整只手都失去了血色，他的身体开始颤抖。
她怎么还敢提上一次？
她真的不知道上一次究竟是怎么回事吗？
乔母当然知道，但她并不觉得那有什么：“小也，上次那个人说了，他对你很满意，如果你愿意的话，他们还是会给一个好价钱。”
“小也，你就帮帮你弟弟吧，这伙人和上次县长安排来的人不一样，他们穷凶极恶，是真的会对你弟弟下手。反正你是男孩子，也不存在吃不吃亏。而且，你不是已经陪过他们一次了吗？再陪一次也没什么的。”
“你只需要去陪陪他们，就能救你弟弟的命。小也，就当妈求你了，看在我们把你养这么大的份儿上，你帮帮瑾文吧。”
乔母又开始哭泣，可她哭泣的声音通过电话线传到乔也耳朵里的时候，就变成了恶魔的嘶吼，甚至还伸出了尖利的魔爪，一点一点将乔也曾经对他们存有的“养育之恩”的感激之情撕得粉碎。
他很想大声质问乔母：“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你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吗？”
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听见乔母哭完之后说：“瑾文已经过来找你了，他和那些人都联系好了，只要你这次乖乖的过去，他们就会帮瑾文还掉那些赌债。”
“你们是准备让我就这样烂掉是吗？”乔也到底没有忍住。
他其实是想不明白的，哪怕是一条狗养在身边十几年也该有感情吧？更何况这些年他不乖吗？不听话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呢？就因为当初在他身上花了三万块钱，就要他在以后的人生里都要无休止的去“报答”他们？
“小也，就这一次了，妈......”
乔也第一次在乔母还没有说完的情况挂断了电话。
他无望地看着面前一排排的货架，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笑。老天果然是不会眷顾他的。
超市的玻璃门被乔瑾文推开的时候，乔也没有丝毫的意外。
他们的动作倒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