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带着刺骨的凉意直往人脸上扑，灰败的天色愈加昏暗，天空飘起了细细绵绵的雪花。
落在身上，很快消融，乔也的皮肤瞬间感觉到一股凉意。
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得如此凉人心。
“乔也哥，你，你别误会。”最先回过神的是周霆宣，他使劲儿挣开林景的手，转身往斑竹林走，“我去找张浩，和他说......”
“你要和他说什么？”周霆宣刚走没两步，再次被林景抓住手腕，以极其强硬的方式将人拽到他跟前，“你还想和他说什么？你又不喜欢他，直接拒绝就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乔也第一次看见林景满身的怒气藏也藏不住。
这些年的相处，在乔也眼中，林景是张扬的，桀骜的，但同时也是温和的，哪怕是前年那场他极为在意的篮球赛，场上的大部分人都在为前篮球社的学长们加油打气，为他们赢得比赛欢呼喝彩，为那位校草学长尖叫，林景也表现的很大方得体。
即便心里不舒服，但面上他始终维持的很好。甚至笑意盈盈走到看台边，对他说：“抱歉，让你失望了。不过虽然输了，但我拼尽了全力，所以，还是去吃个饭庆祝一下吧。”
极其看重输赢，但在输了球之后却依旧能坦然接受的林景，却因为有人向周霆宣告白而情绪失了控。
当初他被人告白的时候，林景是怎么做的呢？
乔也看着在眼前拉扯的两人，忽然有些想不起来了。好像是直接拉着他回了宿舍，然后教育他不要轻易相信人。
也好像是当场搂着他的肩，警告对方不要打他的主意。
总之，不是像现在这样，这么生气。
“为什么没什么好说的？”周霆宣红着眼睛，蓄满的眼泪终于兜不住，奔涌而出。
“你不是让我不要出现在你面前吗？那你管我这么多干什么？林景，你以什么立场来管我？”
这样的声嘶力竭的周霆宣，也是乔也第一次见。
他说完再次挣脱开林景的桎梏，跑开了。
“周霆宣，你要去哪儿？”林景几乎没有犹豫就追了上去。
乔也看着两人逐渐消失的身影，嘴角噙上一抹苦笑。
林景已经全然忘了，在他身后还有一个他。
由始至终，他都不过是一个看客而已。
刚刚林景没有说完的话，乔也已经不再期待，转身走在苍茫的天地间，任由雪花轻柔地落在头顶，眉梢和肩头。
清冷的空气让他的意识逐渐清明。
没什么好难过的，至少他看清楚了林景的心，不用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至少之前就做好的要放弃的决定是对的。
看了看时间，该回去休息了，下午虽然没有课，但昨晚和之前做家教的学生约好了，晚上一起吃饭，他得抓紧时间睡一会儿。
乔也从小到大最会的就是调节自己的情绪，在走到宿舍楼下的时候，他已经将心中的苦涩、难过都收拾了起来。
他的情况并不允许他花时间在情情爱爱上面多愁善感。
调好闹钟，乔也连午饭也没吃，一觉睡到下午五点。起床收拾了一番，他就背着书包出了门。
吃饭的地方是钟敏订的——乔也曾经的学生。
乔也不是一个会轻易和别人约饭的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女孩子。但钟敏和别人不一样，当初钟敏的妈妈其实并不太中意乔也给钟敏做家教。
一则乔也长得太过眉清目秀，她怕女儿早恋。二则乔也看起来斯斯文文，却又有点死气沉沉，没有活力。
是钟敏说让乔也给她试讲一节课，她先看看效果。
乔也平日里沉默寡言，相当不善言辞，但在为钟敏答疑解惑的时候，却总能切中要害，让钟敏很快明白过问题的关键。
于是她又向她妈妈提出先让乔也试用一个月。
一个月后，钟敏的月考成绩进步了十五名，从班上的二十五名，直接挤进前十名。
至此，钟敏妈妈不仅不再对乔也有所顾忌，甚至主动为他增加了家教费用。
而这笔费用，对当时的乔也而言，简直就是救命稻草。
他暑假打工的钱用于报名、购买生活用品、添置衣物早已所剩无几。要不是钟敏帮忙将他留下，他可能会过一段相当窘迫的日子。
其实在第一眼见到乔也的时候，钟敏就察觉到了他的窘迫，衣服裤子几乎洗到泛白，鞋子也开了口。
但都很干净，看得出来，他虽然经济条件不好，却并不是一个好吃懒做的邋遢人。
更何况他长得还不错，至少是钟敏比较喜欢的长相——就是单纯对这种长相的人比较有好感。
钟敏知道她妈妈很强硬，所以没有吵闹着要乔也留下来，而是迂回以试讲一节课，试用一个月的办法，让她妈妈慢慢接受乔也。
而这一个月，为了帮乔也拿下这个兼职，她用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去学习——当然，乔也的讲解也确实让她常常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
于是，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钟敏的成绩提升了一大截，乔也也顺利获得了上大学后的第一份兼职，且薪资比他预想的还要高。
最关键的是，“雇主”人美心善，非常好相处。
虽然这份兼职并没有持续多久，最终以钟敏出国念书而夭折，但他们的师生情分却一直延续了下来。
钟敏去了国外仍会和乔也联系，用她的话说，乔也就像她理想中的哥哥，温柔贴心，最重要的是话不多，不会总是给她讲一大堆道理，限制她的行动。
就连她偷偷追星被乔也知道了，也只是得到一句叮嘱——注意安全。
对于她追星的行为，乔也给予了理解和尊重，甚至在某一次她去签售会，乔也还陪她待到大半夜，最后将她送回家才回的学校。
这也是为什么钟敏这么个在外人眼里傲娇的大小姐，会和乔也成为朋友的原因。用她的话说，他们之间的友谊是双向的。
乔也到达餐厅的时候，钟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乔也哥，这里！”
小姑娘还是和印象中一样，浓眉大眼，笑起来两个梨涡像盛着光，明媚热烈。出国一年多，并没有改变她什么。
“我已经订好了位置，我们进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