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程略为曲折,上司略显不情愿,安室透还是得到了他想要知道的东西。

  “三刻构想”已经是所有谜底的基础了,这一点安室透和警校组所掌握的情报一样,包括克隆计划等等。

  但不同在于,他虽然知道了老板、朝日和芝华士三者之间的关系,没能从这里得到有关老板的后续——

  因为坂口安吾在设定上是依靠自身优秀加入白昼的人,“博士”这个人于他而言已经是上一辈……或者说写在三刻构想里的历史了。所以老板遗传病发作治疗如何如何,不是他应该关注的事情。

  而白昼不同于黄昏、黑夜各自有整一的结社,人员的分散也导致他们形成了领域分工、极少打扰的习惯。

  于第二日凌晨回到家中的安室透,从口袋里拿出在坂口安吾那儿带出来的一张便签。

  便签被折叠起来,他小心翼翼地铺开,凝视便签上面的内容好一会——

  然后拿出打火机,将其烧得一干二净了。

  最幸运的是,他知道了hiro的下落,并且也知道了在哪里能够见到他。

  安室透脸上毫无一夜未眠的疲惫,甚至还有种精神奕奕的感觉。

  嗡嗡——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开始疯狂地振动。

  打开一看,竟然全部都是公安内部频道的公告提醒。

  安室透还没把公告看完,风见裕也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降谷先生!怎么最近两周坂口上司把所有事项都授权给你处理了?!是坂口上司有了什么意外吗……”

  “……也没什么意外,他人好好的,”不知为何,安室透的话语里多了点沉重,“你放心吧,没问题的。”

  “那,那你们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啊,这是我可以问的吗?”

  万一是什么机密的话就不好了。

  “确实也不好说,反正你知道我们是各取所需的交易就好了。”

  ——呵呵,为了追问那些“秘密”,他不惜帮忙处理两周工作的条件为代价……这些当然不需要风见知道。

  安室透默默咬牙。

  挂掉电话,风见裕也一头雾水地继续看电视,刚好翻到一台在播电视剧,里面的小白花女主正对西装革履男主划清界限道:“我们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各取所需罢了!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风见:“嗯……”

  他手下一按,带着一脸怪异迅速换台。

  这一天,只有逆风翻盘的坂口安吾面带笑容,轻轻松松给自己换了两周假期,真是美滋滋。

  *

  同时前往签售会的三波人,安室透和伊达航等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唯独柯南没有。

  作为一个假小学生还不能露馅,他的行动能力大大被限制了……好惨。

  不过他不会放弃后续任何一个机会,此后的每天一放学他就去波洛咖啡厅守株待兔,终于在几天后的下午,他当场逮住了朝日。

  月见坂是一个人来的,柯南嘿咻嘿咻坐到他旁边时,还不忘问:“朝日老师,之前签售会那个好聪明好聪明的大侦探呢,他没有和你一起吗?你们是不是吵架啦?”

  刚才还烦恼自己虚假小学生的不便,这时候倒是借用小孩童言无忌来试探,果然人的双标永无止境。

  月见坂就等着他这一手,早有应对道:“没有吵架哦,乱步先生那么厉害,我怎么会有异议。他和敦去米花町其他地方玩啦,说我太粘人,不带我去。”

  柯南下意识就道:“真可怜。”

  眨眼一看对方脸都要皱起来了,连忙又用小手拍拍他,“没事,有我陪你玩,他不帮你找人,我来帮你。”

  “诶,找人的话,不用柯南操心啦。”

  “!难道说……这么几天,那个大侦探就找到了么?那、那我岂不是输给他了!”

  柯南的心跳就加快了,这人真的就有那么大的神通,真把灰原给找到了?

  却没想到月见坂的回答更是给他双重打击。只见月见坂悠悠摇头,缓缓地重复他的说辞:“几天?”

  月见坂伸出一根手指头。

  柯南忐忑地猜:“一周?一个月?”

  “都答错了,”月见坂忍不住笑出声,眼里的崇拜也掩饰不住,当即少女捧心道,“一天——不,一天都没到呢!在签售会那天给乱步先生看过米花町的地图,还有一些宫野志保失踪前的消息,乱步先生当场就划分了范围,真是太厉害了。”

  柯南不可置信,一瞬间都以为是专门唬他的。

  可心里有道声音在说:真的不可能吗?那个人可是只需一眼对视就能抓出犯人,找人的话,对他来说也不难吧?

  一旦形成这样的想法,好像一切都顺理成章了,不矛盾了。

  不过他抓住重点:“范围?”

  “嗯,掌握的信息将近为零的情况下能帮我筛查到最小范围,已经是乱步先生尽最大的力了,”月见坂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看起来就是他在强人所难,“接下来只需要完成‘搜索’这一步就好,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其实真要给乱步这么个委托,他走走查查找出人也是板上钉钉的事。

  月见坂在这里这么说,免得再被问细节。

  硕者看似无意,听者的确有心。

  柯南如今的思维很敏感,恨不得把一段话看做加密密码拆解分析。

  不过论他怎么动脑筋,也只能笃定一条结论:朝日要开始行动了,而他们还有时间去保护灰原,只要在他行动之前……但愿来得及。

  ——这孩子被琴酒带瘸了还没掰正,仍然以为朝日几人都是港口黑手党一伙儿呢。

  剧本里总是要有矛盾和高潮的,由于多方面故意或非故意的信息差,这戏份就来到了柯南这一小队身上。

  不愧是主角啊,月见坂感叹。

  系统煞风景道:【矛不矛盾、冲不冲突,还不是你和太宰治这个黑心眼儿一起搞的。】

  月见坂却说:“‘命运’只是粉饰赤果果的现实的一种说辞,要是我说‘选他是因为方便蹭上热度’,你又要说我无耻。”

  果然极致的真诚就是最好的武器,兜兜转转还是为了拯救世界,系统一下子就不好意思了。

  它觉得自己被道德绑架,可也确实没办法反驳,只好刺刺他:【你以为我会半夜起来扇自己巴掌说“我真该死啊”吗?】

  “也不是,”月见坂的语调很平静,“毕竟你也不是人,只是个东西嘛,系统。”

  系统是【书】的化身,这么说也没毛病。

  系统:【……】

  呵呵,等到世界恢复,他一定要想办法给月见坂和太宰治添点麻烦吃!

  ……

  波动来临前的前奏,月见坂作为写剧本的觉得很顺利,倒是苦了柯南。

  虽然他知道黑衣组织目前并未发现A药将人变小的作用,但以前也不是没翻过车,像是皮斯克、贝尔摩德,不都认出来灰原就是雪莉吗,万一贝尔摩德又偷偷绕过组织告密于朝日了呢……

  一切皆有可能。

  毕竟那是贝尔摩德。

  所以这一次不能侥幸,不能掉以轻心,该做的应对计划还是要做。

  他想用之前迷惑贝尔摩德的方法,先把灰原置于战场之外,让对方扑个空、或让他伪装灰原亲自对线都行,但一切的办法,都只能和赤井秀一谋定而后动,要抵抗有组织的力量,不借用FBI的帮助是不行的。

  当晚他就去工藤宅,然而赤井秀一不在。

  看留言条才知道,他是忙着FBI的本职工作,柯南也只好在他邮箱里留言。

  赤井秀一回复很快,他让柯南不要担心,自己会马上赶回来把灰原哀接走。

  至此柯南的心才稍微放下一些,阿笠博士家就在旁边,他直径过去跟阿笠博士和灰原哀商量,到时候肯定说动身就动身了,不管是心理上还是外在上,他们一定要准备好才行。

  灰原早在知道朝日身份有问题时,就做开始做心理准备,可真要到关键时刻,她还是心里发紧。

  柯南被毛利小五郎的电话催回家,她就走到阳台抬头看夜晚的星星,阿笠博士跟在旁边。

  “没事的小哀,”阿笠博士干巴巴地安慰她,“这次有那位FBI的先生在,一定会没问题,我再多做些防身攻击性道具,到时候带在身上就跟安全了。”

  灰原哀摇头:“我只是有些疲倦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了结这一切。”

  碍于自身力量的局限,她向来是能躲就躲。

  安室透身份可疑,她就不再去波洛了;朝日不是芝华士,她也不能去签售会。

  但是人怎么可以躲一辈子呢,所以她想站出来面对,可是现实告诉她:面对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但不愿意她死的人又太多,于是又有了牵挂。

  看似独来独往的灰原哀眼前浮现几个人的身影,少年侦探团的那些孩子,甚至还有毛利兰。

  “等下,小哀,”阿笠博士突然拍她的肩膀,“你看是流星诶!快许愿,愿望一定会实现的!”

  灰原哀本来不信这些,但大抵是人都有心灵寄托,看到天空划过的一丝闪烁,她也不免被情绪感染,闭上眼低头许愿。

  希望——这次能够结束一切,大家都不要受伤。

  ……

  另一边柯南踏着夜路回家,在灰原那边拖延不少时间,当然少不了被毛利小五郎一顿骂。

  不过明显危机在前,这点教训已经不算什么了。柯南左耳进右耳出,甚至还在想还好明天是周五,接下来就会有完整的周末时间来准备。

  “我说你小子,有没有认真听啊!”

  “啊哟!”柯南头顶迅速起了一个大包,是毛利下手的铁证,“叔叔,我不是说过我知道了吗?”

  毛利兰也来劝:“爸爸,柯南明天还要上学,到时候一头包过去会被同学笑话的。”

  毛利小五郎哼哼:“我看他连尸体都不怕,还怕被同学笑话?”

  毛利兰:“……这个倒是哈。”

  被这么一打岔,毛利小五郎挥挥手,就当做放过他了。

  晚上洗澡时看着花洒,柯南脑筋一歪,想着要不故意不擦干头发,第二天感冒就顺理成章请假吧。

  可是转念又一想,装病还行,要是真病了,那不是给灰原他们添麻烦吗……感冒本来就是件很玄学的事情,他又把这股蠢蠢欲动给压下去了。

  呼——

  柯南深呼吸,果然深层次里还在紧张吗,这样不行。

  他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等走出浴室又是所谓天真无邪小学生一个。

  然而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更不要说是自行推测出的答案。

  第二天。

  按部就班地起床、上学、婉拒掉少年侦探团的邀请,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是一如既往的日常。

  站在毛利事务所楼下,柯南本该稳稳的心态莫名有些不安。

  他先外望了望波洛咖啡厅,发现里面只有榎本梓的身影,安室透不见了,他要么是在后厨,要么就是没有排班。

  皱皱眉,他走上楼梯,步伐都比平时快了几分。

  不久后毛利兰参加完部活回家,开始做饭。

  晚餐时刻,三人围着小桌面对面。

  面对美味的料理,柯南却有些心不在焉。

  他觉得自己不在状态,有些不对劲,可是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细节,到底是什么呢?今天的一切不都是很顺利的吗?

  然而下一刻毛利兰的话,终于引出日常的非日常。

  她突然一下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对毛利小五郎道:“爸爸,新一家的话真的没问题吗?虽然是有冲矢先生借住,但前两天听阿笠博士说他也不在呀。”

  毛利小五郎还没反应过来:“什么有没有问题?他人在不在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小兰一看桌上,啤酒空罐多了两个,顿时就知道毛利小五郎进入微醺状态了。

  她没好气道:“信息普查啦!新一家没人的话,谁来帮忙登记呢?”

  “小兰姐姐,”柯南抓住关键词连忙问道,“什么信息普查?”

  “是哦,柯南你还不知道吧。”

  毛利兰解释道:“说是民政科那边要引进新系统,要纳入最新市民数据,索性就成立专门小组上门信息普查了,主要是记录屋主和常住人员。”

  毛利小五郎这下记起来了:“哎唷,那两个小伙子!”

  “一个闷声闷气,一个一看就是笑里藏刀的样子,真不知道现在年轻人怎么回事,一点对本大侦探的尊敬都没有!要不是出示了他们的工作证,我还以为是来砸场子的。”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柯南的思维里的齿轮就开始转动。

  信息普查?他从未听说米花町有过这样的大型调查——除非是他还没懂事的时候,那当然不可能记得。

  普查目的?掌握人口数据信息。可是看似很合理,却存在着怪异的违和与刻意……

  蓦地,他的耳边回荡着月见坂说过的一句话:

  【接下来只需要完成“搜索”这一步就好,还是让我自己来吧。】

  ——他知道了!

  掌握人口数据是真也是假,在虚伪的理由之下,还藏着丑陋的私心!

  那些人……朝日……难道说他们窜通公职人员,费心劳力,只为了一户户排查灰原哀躲在哪个家中吗?!

  而且以公职的名义去的话,一般人真的很难有警戒心,想到博士家和这里离得不远,如果又刚好是灰原开的门,那就不好了。

  柯南着急道:“小兰姐,他们是什么时候来过的?!”

  “诶?突然这么急,”因为事情不远,毛利兰回答很快,“昨天晚上——你那时候去博士家玩了,还记得吗?”

  她继续道:“所以我才担心呢。新一家离这里又不远,想必很快就能轮到他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