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世道本就很乱,在这个边陲小镇上无人管理自然就更乱,坐在这里喝酒的不是一身煞气便是一脸凶气,手中还带着个把家伙。

  大汉对着身边人使眼色,众人听懂,掀了桌子起身,十来个突厥汉子硬生生将那带着斗笠的男子围在了中间。

  这个阵仗不大,司空见惯的事情致使其余的客人并不觉得意外,倒显得有些恭候。

  “中原的小崽子,”大汉将弯刀重重的放在桌上,步子横跨坐下,威胁道:“咱突厥的地盘,什么时候准许你来了?来了我们这可是要交保护费的。”

  斗笠男眼神微瞥,似乎对围着自己的这些虾兵蟹将压根不感兴趣,晃了一圈将视线暂停在坐着的大汉身上,搁下酒杯子,自顾自问:“你是他们的头……罢了,问这个也是白问,倒不如打一架。”

  “不……哎呦”谁知他话还未说出口,那带着斗笠的男人便是将酒杯撇了过来,径直砸向了他。

  别看是个小酒杯,但其中含有内功,被砸中了自然疼得不轻,他捂着自个的下巴蹲坐在地上哎呦喂直叫,连带着都快哭了。

  和他一块的反应过来后,嘴里道了句突厥语,听着语气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握着拳头便是袭来,男子筋骨似极好,腰往下弯,拳头挥了个空。

  这些人都是突厥的百姓,打起架来不是行家,斗笠男子三下五除二解决的十分漂亮,招招击中要害,这将一直看着好戏的其余客人连连鼓掌,算是对这个人最大的认可。

  他将这一顿酒钱放在了桌上,越过一众倒在地上打滚叫疼的人,掀帘而去。

  “少阁主,你这是……”在外头等着的小厮慌张围了上去,瞧着是否受伤。

  斗笠男子将斗笠取下,露出了男子年轻俊秀的脸,正是已经失踪了许久的楚千鹤。他将斗笠随意扔给小厮,“三瓜两枣也打得过我?前几日让你送的信可送了?”

  “送了,回信在这呢!”小厮从怀中拿出一封信道。

  楚千鹤将信拿好,“嗯,回了。”

  小厮牵着马屁颠屁颠:“哎,好的少阁主。”

  沈澜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即使洗了个澡才休息,但昨夜干了几个时辰,腰酸背痛是止不了的。

  身边躺过的地方已经凉了,想来元景起了个大早,他手撑着自己的腰从床榻上下来,瞧着铜镜中的自己。

  元景昨夜没控制,致使他脖颈还残留着昨夜的暧昧,像是在诠释着地盘。他找了件衣衫穿好,这才开门。

  “王妃早安,”屋外的云早已经等候多时了,“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王妃起来了。”

  将军府虽然厢房多,但是用膳同王府不同,这里没有多余的地方专门空出来,所以都是下人端着去休息的屋内,吃罢收拾即可。

  王妃入了座,午膳也端了上来,云他站在身后道:“王爷早上便去城墙了,听汉将军说突厥蛮子的啊萨王又回来了。”

  啊萨王因为比武败给了元景,被突厥王给唤了回去,这一去就是好几日,如今又回来了自然要报仇的。

  沈澜瞧着屋外的天空,黄沙飞扬,不需要问便知道突厥大军发起了总攻,他其实没什么胃口,摆上来的膳食只吃了几口便觉得饱了,推掉,起身道:“收拾吧,同我去城里看看。”

  云他招了招手示意收拾,而后跟在了沈澜身后。

  “待会在外头就不用叫我王妃了。”

  云他跟在身后,挠头道:“不叫王妃那叫什么?汉将军说过礼不可废。”

  “叫公子吧,”他指着同样跟着出门的贤九贤十道:“他们都叫我公子,你跟着叫就可以。”

  云虽比同龄人聪慧,不过这思想观念也比他们更深,踌躇着叫不出声。

  贤九道:“让叫就照着便是,公子不同其他人。”

  云犹豫一番,“公……公子?”

  “嗯。”沈澜摸了摸云的头。

  将军府本就是大隐隐于市,这种地方往往不会被在意和觉察,出来后别人也只会觉得是商贾人士。

  虎门关隘城里甚大,人员也密,许是边关,有些东西同京城亦或者他们去过的地方也有所不同。

  随处都挤着,城外烽火硝烟似乎对他们没什么影响,如此是最好的了,一个城池最怕的便是城墙未破,城里的百姓先惊了恐。

  这来来往往的人甚多,云小小一个跟在他身后生怕把人看丢了。

  偶然路过买糖油粑的摊子,“老人家,来一份。”

  “哎!行!”别看这老人家老,但这手脚可麻利,“两文钱,你那好了。”

  糖油粑是刚出锅的,还热乎着,“给,拿着。”

  这些东西还是适合哄小孩子,云他错愕,有些受宠若惊,连连摆手拒绝道:“不要不要,公子还是自己吃吧。”

  沈澜头疼,这小家伙聪明是聪明,但是脑瓜子怎么那么死呢?两个人站在糖油粑摊前好半晌,还是糖油粑的摊主看不过去了,道:“嗨,你们两个纠结啥呢!再买一份不就得了?”

  于是沈澜又买了一份,且让打包起来,云他这才敢收下第一份。

  两个人都得了,也不在糖油粑摊前逗留,拿着东西便走。这里新奇玩意多,沈澜几乎是走几步便停下来看看,回头就见方才还不愿意吃糖油粑的少年,此时此刻正一脸兴奋的捧着吃,像吃到了什么新奇玩意,这模样楚楚可怜倒是逗沈澜笑了,他笑着问:“云,你可有出来逛过?”

  云嘴里还塞着糖油粑,支支吾吾道:“唔,不怎的出来,突厥蛮子不在边关闹腾汉将军就不会出门,身为将军近身小厮,得时时刻刻跟着。”

  云他虽从小在这长大,但因侍候将军的缘故,也没能在虎门关隘好好的逛逛。

  “原是这样,待会回去我同汉将军说说,让你好好休息几日。”

  “不行不行,我得跟在将军身侧。”云道:“将军待我很好,我得时时刻刻跟着。”

  似乎在他眼中,将军便是他的余后。

  “他们突厥是不是属狗的?整日都来?”汉霖今日一大早便被下属从床上提起来,如今这起床气是越想越气,瞧见了突厥人更是气。

  方明衍打了那么久的仗,也没见过这种,来了次虎门关隘,军没统领多少,但是这世面是长了。

  元景道:“走吧,去城外会会又回来的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