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穿越重生>支配者[无限]【完结番外】>第42章 夜啼鸟之歌

  “是这样的,公爵给了我们一些赏钱,但他没有告诉我们该怎么分配,”胖侍卫说,“我认为我们该均分。”

  “不,我在驾驶马车,”瘦侍卫说,“而你只是出了庄园一趟,你坐在那里睡了一路,你什么都没做!懒鬼!所以我应该拿八成才对!”

  “既然如此,那你,”伊塔洛斯漫不经心地指着胖侍卫,“回去的路上驾车,你们均分。”

  “问题就在这里,公爵,他不会驾车,如果要他来,他肯定会把车驾翻的!”

  胖侍卫涨红了脸,点头。

  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多鸡毛蒜皮?

  伊塔洛斯不想浪费时间掺和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只想拿到想要的数额,仅此而已。”胖侍卫意有所指。

  伊塔洛斯了然,他摊手,掌心露出几枚钱币:“我再给你们一些,你们都会拿到自己想要的数额,怎样?”

  胖侍卫喜笑颜开,连忙接过钱币与瘦侍卫均分:“您真是位善良的先生。”

  但两人眼中的贪婪并未减少。

  “如您所见,先生,我们等了您太久,”侍卫将手掌放在肚子上,“想要离开买点吃食又怕您出来找不着人,于是饥肠辘辘等到现在。您看……?”

  他们还想要更多。伊塔洛斯点头,确实,他应该做出补偿,因为这并不是他自己的侍卫,而是别人的。

  “好啊,让我看看我有什么能给你们。”伊塔洛斯低笑一声。

  他要给他们什么呢,伊塔洛斯翻找身上的口袋,烟草、钱币、还是饰品?有什么东西适合给灵魂肮脏的人?

  伊塔洛斯从口袋中拿出一枚戒指,戒指不是裁缝给他的那些。戒托上有一颗煜煜生辉的红宝石。当然,他没有烟草,也没有钱币,更没有多余的饰品。

  但没有这些他们寸步难行,所以他又拿出几根烟草。

  “拿去换些钱买酒喝。”他说。

  侍卫接过它们,大笑。伊塔洛斯提醒他们注意时间,于是瘦侍卫慌忙将戒指放入口袋,坐到了前方。

  马车离开原地。

  支配者正睨视他,那双眼睛微微上挑,罩着一层黑纱,既神秘又冷艳。

  好像在说,魔鬼也同样虚伪。

  马车驶出城市,进入森林。

  侍卫已经开始冷战了,因为他们仍然无法平分那枚戒指,并且胖侍卫对瘦侍卫保管它非常不满。但他无法再次请求伊塔洛斯给予他们帮助,他们刚才的行为已经非常不礼貌。要是伊塔洛斯把这些告诉他们的公爵,那他们就完了。

  但胖侍卫也不能继续冷战,这样他就更没有理由拿回属于自己的赏钱。于是两人开始争吵。他们像劫匪,仿佛分赃不均就会返回杀死无辜。

  四周变得荒芜,树林影影绰绰,像张牙舞爪的人影。乌鸦时不时惊叫一声,带来丝丝寒意。

  森林,总是充满危险与意外。

  月亮悬挂高空,狼嚎从远处传来。一声又一声,逐渐近了。

  “我们还有多久到?”郁封问他们。

  “快了,大约还有两刻钟。”狼嚎让侍卫停下争执,其中一个看了表,回答郁封,“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准备晚餐,二位别急,我们会提前到达的。”

  他们还没错过晚餐?两人暗自思索。

  郁封又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侍卫回答:“下午茶时间呐夫人,夫人您的……声音可真特别。”

  “放心吧,狼群不会轻易在这时候靠近的。它们也许只是出来巡逻,就像我们,时不时也得绕庄园走一圈。”侍卫故作轻松。

  但是愈来愈近的嚎叫让他的话失去说服力,马儿不安地嘶鸣,很快,马车就被前来的狼群逼停。

  幽绿的眼睛出现在周围的暗影里,威胁的低吼此起彼伏。

  “但天是黑的。”

  “夫人您在说什么啊,天是黑的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侍卫回答他的声音有些紧张。

  看来这个世界没有白昼。

  狼群匍匐靠近,警惕地观察,很快,它们就认为猎物不具有反抗的力量,悉数扑咬而来。马儿受惊,挣扎着,如离弦之箭那般冲了出去。马车一下颠簸得如同海浪。

  “去去,狗东西!”侍卫大骂,并拔出佩剑攻击它们。他们英勇对抗狼群,勇气可嘉,但狼群不会因此怯弱。它们更加凶狠地扑了上去。

  几只饿狼试图从窗中进入车厢,它们跳跃,大半个身体便卡了进来,十分熟练,看起来这样做过不少次。

  伊塔洛斯在狼扑来时,手中幻化出一把短剑,狼无法避开,头颅直直地被刺穿。几次之后,追赶的狼不再从他这方突破。而郁封那边,扑来的狼被一扇无形的墙阻挡,一旦靠近便被吞噬大半。它们无法理解,但看见同伴莫名死去,危险气息蔓延,也不再突破车厢。

  但狼群太饥饿,不得不冒险继续撕咬猎物。

  前方的马匹与侍卫备受折磨。

  “二位别担心!”瘦侍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扭打的声音。紧接着,一声沉闷的重响后,马车不再颠簸。

  狼群也不再跟随他们。

  “我们没事了!”瘦侍卫兴奋地对他们喊。

  伊塔洛斯往后看,奄奄一息的胖侍卫正躺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把匕首。他替他们引走了饥饿的狼群。

  “你好像不是很满意。”郁封看他。

  伊塔洛斯放下帘子:“怎么会呢,我为他感到悲伤。”

  竟然为了一时钱财就让同伴去死,难道不是悲伤的事情吗。

  郁封:“是啊,如果你没有火上浇油,说不定我会相信。”

  伊塔洛斯不以为然:“我真希望你的细致能用在长裙上,而不是在意这些无所谓的东西。”

  郁封:“这些无所谓的东西将会把我们送到庄园。最后一个最好没事,否则驾车需要你去。”

  说着,瘦侍卫口中便爆发出一阵怒骂,他身上的钱币和戒指都不见了。

  这个贪婪愚蠢的人丝毫不怀疑车上的公爵,他认为是胖侍卫在临死前拿走了他身上的钱财,是恶毒的报复。他在大声诉苦。

  “他当然会没事。”伊塔洛斯肯定道。

  他又没给两人下蛊让他们厮杀,他只是给了对方一枚戒指和一些烟草而已。

  管家侯在庄园大门。

  见马车徐徐靠近,平静的神情出现一丝裂痕。

  派去接客人的马匹伤痕累累,侍卫浑身脏乱,车厢上满是抓痕。没有主人能够容忍仆从用这样糟糕的姿态迎接贵客,这是极为失礼的。

  管家压抑着努力,问瘦侍卫:“和你前去的另一人在哪里?”

  伊塔洛斯伸手,支配者扶着他下车,由于鞋跟太高,差点摔在他身上。

  瘦侍卫悲痛回答:“这是个不幸的消息,管家大人!我们途径森林时遭遇了狼群的袭击,他为了保护客人,独自留下将狼群引走,换来了我们的平安!”

  管家听闻,脸色稍有缓和,但仍然阴沉:“我们为他的离去感到遗憾,我们会记得他的勇敢,但那是他的职责。迎接客人是你们共同的职责,现在,我只看到这糟糕的一切,这样的礼节毁掉了公爵的声誉!”

  瘦侍卫缩着头,浑身哆嗦起来。

  管家挥手,让人把瘦侍卫带走:“他看起来需要休息,带他去好好休息。”

  于是上前两人架着瘦侍卫。瘦侍卫略有挣扎,但之后,他像一只被割掉舌头,打断骨头的病犬,软绵绵地斜靠在一人肩上,任由他们带着离开。

  管家往那方向走了一步,挡住他们的视线。

  “我认为这是旅程的开始,作为起点则要尽善尽美,否者接下来的体验也会强差人意。”管家说,“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欢迎二位,这是我的失礼,还请二位见谅。”

  伊塔洛斯很宽容地接受了他的道歉,事实上,除了马车有些颠簸外,他体感不错。

  做完这一切后,这人才正式欢迎他们的到来。

  “那么,欢迎你们来到道格拉斯公爵的宅邸,这里是被誉为‘夜啼鸟花园’的公爵庄园。”管家敞开双臂,“此次邀请二位前来,为的是参加七天后公爵夫人的生日宴会,希望你们能在庄园玩得尽兴。我是庄园的管家,如有什么需求,你们可以找我,我就在庄园,随时为你们服务。”他深深鞠躬。

  他直起身,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不怀好意的微笑。他眼中期待着什么,问了他们一个问题。

  他说:“请问,二位是谁?”

  马蹄声忽然出现在远处,森林小道的尽头,又一辆马车行驶而来。

  女佣们手中的提灯被风吹得微微摇晃,一个个脸色惨白如同提线木偶。

  管家的脸忽明忽暗,两秒后,他再次问道:“二位要如何介绍自己?”

  也没什么问题,客人来到东道主的庄园的确要报上姓名。只是管家主动询问,就给这问题染上一丝不寻常。按照通常的回答,恐怕不是对方希望得到的答案。

  他们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身份。

  伊塔洛斯轻笑,手臂环上支配的腰,侧身,温柔道:“亲爱的,告诉他们我们是谁。”

  管家还在等候,郁封抬眼,纱网下的目光似乎有些凌厉。

  他转回头,红唇微微勾起,竭力让声音显得不那么冷漠:“这位是伊塔洛斯·裴兰德,他是我的……爱人。我们来自宁静之乡普罗格。”

  真亏他的支配者在醉酒时还能分出心思记得诺希里安告诉他的信息,他甚至还记得自己的庄园在宁静之乡普罗格。不得不说,郁封的回答让伊塔洛斯很满意。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他们不是偶然成为组合的陌生人,他们对彼此还算熟悉,再稍微做做样子,就能成为一对‘恩爱的夫妻’了。

  管家点头,对于这个回答也没过多表示。他们算是通过了小小考验,能够进入庄园了。可是,管家没有立即示意女佣带他们进去。

  “那么夫人您呢,我该怎么称呼您,您没有对自己做出介绍啊。”

  他们可以直接喊他裴兰德夫人,但是管家仍然要他做出介绍。

  郁封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两秒后,他回答管家。

  答案在伊塔洛斯的意料之外。

  支配者微微张口,声音刻意压得沙哑轻软,男女莫辨似的,又带着一丝疑惑:“柏莎……柏莎薇尔·裴兰德,他的夫人。你可以直接叫我柏莎。”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也有哪个时间,有什么人,对伊塔洛斯身边同行的‘女士’这样询问。

  就连他们回答的话语都一模一样。

  视野恍惚,伊塔洛斯心中腾升戾气。

  “好的,夫人,我清楚了。”管家满意笑了笑,招手唤来一位女佣,为他们引路。

  管家对支配者回答的名字不闻不问,说明他的回答没有出错。也许,支配者在这个世界没有固定的名字,他需要一个贴合时代的,所以他瞎编了一个。

  可是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要是瞎编,他大可回答什么安妮爱丽丝瑞秋,伊塔洛斯相信这些名字会更简单。他的支配者要是强行回答郁封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因为名字只是个发音,他不需要写下来。

  为什么一定是柏莎薇尔呢?

  为什么呢?

  他都知道些什么?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还是从他的支配者口中听到,它出现得那么猝不及防,好像是特地来惊吓他。

  世界上会有一种巧合,让他在沉睡几百年后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吗?

  破碎记忆一闪而过,伊塔洛斯仅仅只是不愿因它出现在他人口中。因为这个名字是那么独一无二,意义非凡。只能埋藏在他心中。

  他望着支配者,对方对他此刻站在原地不动有些疑惑。

  三秒后,耳坠判定。

  ——灵魂与躯体本该密不可分。如忒修斯之船。那么他还是原本的他吗?你觉得呢?

  没有任何改变。

  灵魂与躯壳这暗示,又意有何指?

  这些认知忽然让他看不透事情的脉络,他的周围似乎有一层深厚的迷雾,迷糊之下,是更为混乱复杂的丝线。

  伊塔洛斯声音陡然冷下:“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这是个很重要的名字,很重要,经他熟悉之人的口说出。要不是郁封提及,伊塔洛斯可能永远都不会回想起。既然对方说了,那他就得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它不该出现在这里。

  郁封看他的眼神疑惑:“随便想的。”

  “是么?”

  “你想说什么?如果你不喜欢,大可主动提,不要让我说了后又不满意。”郁封掰开他的手,跟在女佣后走向庄园。

  【警告!】

  一缕带着杀意的黑雾忽然缠上郁封的腰际与脖颈,好像他不说,这些黑雾就会将他绞杀。

  “是么?”伊塔洛斯又道。像问对方,又像是在喃喃自语。

  心脏隐隐作痛,仿佛插入他胸膛的长剑仍然贯穿,从未抽出。

  “你在发什么疯?”

  这个名字如同魔咒一般禁锢他,让他想要扯碎一切,愤怒与另一种复杂的情绪要掌控他,拉他坠入更深的记忆。伊塔洛斯从未觉得这些记忆会不受控制,会如洪水猛兽那样袭来,并且很久不肯退去。可现在的确不受控制了。

  碎片不断浮现又破碎,循环往复。

  他静默在原地,神情藏匿在银发之下。最终,柏莎薇尔这个名字连接的东西战胜了他。

  周围变得明亮,天气晴朗得像记忆中最为怀念的那个傍晚,气温正好,倦鸟归巢。他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庄园。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水味,他的房间,被落日余晖镀上耀眼光芒的背影,一位月金色长发的人正背对他,面对全身镜审视裙摆。

  伊塔洛斯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等待。

  “不会再有下次了。”那人转身,开口是男声。他转得太急,不小心踩到裙摆于是踉跄着扑到伊塔洛斯怀中。他扑进去,似乎就没有起来的意思,声音闷沉沉的。

  “那今晚就一个不落全部解决。”伊塔洛斯搂住对方。

  “是吗,我以为你会喜欢我这副打扮,稍微挽留一下的。”他顿了顿,喊道,“老师。”

  青年抬头,露出一双清澈的冰蓝色眼睛,伊塔洛斯为他戴上拥有缀有黑纱的礼帽,隐约的眼尾摄人心魄。让人想要隔着黑纱亲吻。

  他目光灼热。

  “不过还是先结束一切吧,我已经迫不及待了。”青年耳尖微红,半是玩笑道,“但我还需要一个名字,作为裴兰德先生的夫人。”

  伊塔洛斯撩起他的长发缠绕指尖,轻轻抚摸:“嗯,伊莎贝尔?”

  “……我拒绝,太随意了。”青年说,“宴会中有好几位夫人叫这个。我不愿意跟他们同名。”

  我要独一无二,出于你的口中,一听便知道属于你的名字。要你一喊,就只会是我回应的名字。

  伊塔洛斯笑意愈深:“柏莎?”

  “柏莎?”青年思考后点头,“但是差了点什么。”

  青年直勾勾地看着伊塔洛斯,对着他的脸思考。几缕柔软的金色长发落在伊塔洛斯心口,青年那样的神情让他很想亲吻。

  因为对方的眼中也只有他,他唯一的信徒,最得意的学生,同时也是他的爱人。

  既然想,就该那样做。只是伊塔洛斯还未有所动作,他的人类就放弃思考,继而踮起脚尖来吻他了。

  唇齿相迎,呼吸炙热缠绕,没有谁想要分开对方。

  直到一声轻咳响起,打断了他们。

  西德里站在房门前,十分遗憾地告诉他们,马车已经准备好,他们得出发了。

  青年撇过脸,嘴唇已不需要再涂抹口脂:“柏莎薇尔?”

  酸涩甜美的回忆一闪而过,后继而来的是痛苦与暴虐。

  故人已逝,这个名字也只能存在他的回忆,伊塔洛斯不愿意别人使用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