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洄虽然不再跟郁怀白提还钱的事了, 但是每天的生活费还是会估价记账。直到今天他弯腰喂猫的时候,随身携带的小账本不幸当着郁怀白的面,从衣服口袋里滑了出来。
郁怀白伸手捡起, 打开一看, 轻笑出声。
“算了, 你开心就好。”
郁怀白把账本还给宿洄。
宿洄郑重点头,他不想亏欠别人。
喂完小猫, 宿洄找到管家, 跟管家商量道:“吴叔, 你能开车带我出去吗?快开学了,我想买一些学习用品。”
之前买的本子不多,他得再买几个,顺便看看还有什么缺的。
最重要的是, 他得买一辆电动车。他总不能一直让吴叔开车接送他上下学, 挺不好意思的。
郁怀白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身后走出来,叫他:“宿洄。”
“嗯?”宿洄扭头看他。
郁怀白跛着脚靠近, 认真道:“下次有事找人帮忙, 先找我, 再找管家, 可以吗?”
宿洄看看管家,又看看郁怀白, 不明所以:“不都一样吗?”
管家也是听郁怀白的啊。
郁怀白纠正道:“不一样,我希望你以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 第一时间想到的人是我, 不是吴叔。”
“哦, ”宿洄应了下来。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宿洄胆子逐渐大了起来, 他突然起了一点调皮的心思,壮着胆子开玩笑逗郁怀白:“可是郁先生,我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跟我说家里有不懂的地方问管家,别来烦你。”
郁怀白面色冷酷:“收回。”
“哦。”宿洄没忍住,笑出了声。
郁怀白眼含笑意看着他。宿洄胆子大了,不怕他了,挺好。
他摸摸手上的戒指,说:“走吧,我们一起去文具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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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洄在文具店买了几个本子还有其他文具塞进书包,钱都是宿洄自己付的。
从文具店出来,背着书包的少年拉着郁怀白的胳膊,说:“郁先生,我还想买一辆电动车。”
郁怀白眉心微蹙:“你要电动车干什么?”
宿洄解释道:“上学骑啊,方便。”
他都提前导过航了,从清河庄园骑电动车到承德中学,也就十几分钟。
郁怀白没有劝他,只是仍有些不放心地说:“你真要骑电动车上学?”
宿洄点头:“我不想你帮我安排司机每天接送,怪不好意思的。”
郁怀白最终应允:“好,去买车吧。”
三人来到车店,宿洄挑中一辆清新绿的新国标电动车,价格一千八。
宿洄缩在郁怀白身后,小声跟老板砍价:“能不能便宜一点,一千六行不行?”
店家忙着跟郁怀白合影,赶紧点头答应:“可以可以,给你一千五,送头盔和雨衣,免费帮上牌照。郁总,看镜头!”
郁怀白面无表情地看向镜头,算是凭借自己的脸,让价钱又低了一百。
付钱的时候,宿洄递上自己的手机:“扫我的。”
他要自己付钱。
郁怀白没有多说什么,还是那句话,宿洄开心就好。
因为车子要上牌照,今天取不了车。宿洄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三人依旧开车回来。
当晚,郁怀白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宿洄在一个雨夜,骑电瓶车放学回来的路上,出了车祸。
郁怀白一下子惊醒坐起,浑身都是冷汗。
不行,太危险了。
郁怀白拿起手机,现在才凌晨两点。他顾不得管家还在睡觉,直接给管家打去电话。
电话立刻接通,郁怀白说:“吴叔,你明天联系车店老板,那辆车不要了,损失我们赔。”
“好,”管家敏锐察觉到郁怀白声音里的微颤,不放心道,“郁先生,你还好吗?”
郁怀白揉揉眉心,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没事,做了个噩梦。”
“需要安神汤吗?”管家问。
“不用。”
郁怀白心有余悸,挂掉电话。
次日,清晨,郁怀白一脸严肃地坐在早餐桌旁,跟宿洄商量。
“你不能骑电动车上学了,我让吴叔把电动车退了。”
“为什么?”宿洄放下筷子。
郁怀白拧眉:“太危险了。早上五点多就要出门,晚上十点才下晚自习,天天上学放学天都是黑的,我不放心。”
宿洄委屈地嘟嘴:“可是我以前都是这样的啊。”
郁怀白不由提高音量:“那是因为以前没人像我这样在意你!”
宿洄愣住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郁怀白抿唇不语,想起昨晚梦中的场景,他到现在都有些后怕。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慌的感觉了,上一次,还是他妈妈出事的时候。
管家及时帮腔:“宿洄少爷,郁先生昨晚做噩梦了,他半夜两点给我打电话让我退车,肯定是梦到了非常不好的事情,你就答应他吧。”
一听这话,宿洄立刻点头,心疼地拍拍郁怀白的手臂:“好好好,这车我不要了,你别怕,我在呢。”
宿洄问:“郁先生,你梦见什么了。”
郁怀白轻声道:“梦见你出了车祸。”
很害怕,他后半夜都没睡好。
宿洄立刻心疼地抱住郁怀白,连忙安慰:“不怕不怕,梦都是假的,我在呢,你摸摸我,我体温是热的。”
宿洄边说边轻轻拍着郁怀白的后背安慰他。
郁怀白还真伸出手指摸摸宿洄的脖子。指尖触碰到宿洄温热皮肤的那一刻,郁怀白突然无声笑了下: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怎么就喜欢成这个样子了?
他笑着把人推开,恢复冷静模样:“没事了,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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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最后一课了,明天我就要上学了,补课到这里就完全结束了。你以后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焦越赶紧点头:“知道了,宿老师。”
宿洄关掉视频,重新检查一下自己的书包,确定所有东西都带齐后,腼腆着找到郁怀白。
此时郁怀白正在衣帽间挑选衣服。
宿洄敲了敲门:“郁先生。”
郁怀白说:“直接进来。”
宿洄推门而入,屋里的郁怀白穿戴整齐,正在挑选衣服。
宿洄问:“郁先生,你明天能带我去学校报到吗?”
宿洄眨眨眼睛,心想是郁先生让他有事先找他再找管家的,自己就算说错了话,也没关系。
郁怀白当然答应,他现在挑的,就是明天带宿洄报到时自己要穿的衣服。
他把一件黑西装递给宿洄看:“这件怎么样?”
宿洄没懂:“什么?”
郁怀白解释道:“明天带你去报到时我要穿的衣服,这件还可以吧,很得体。”
宿洄看了看厚重的西装,解释道:“郁先生,现在是夏天,你穿这个去学校会很热的。”
“也是。”郁怀白把西装放到一边,拿起一件白衬衫,“就这个吧。”
宿洄点头:“很好看。”
“我先试一下,你先出去。”
“哦,”宿洄转身要走,突然又停住脚步,不解道,“郁先生,我为什么要出去啊?我们都是男人,没什么好避嫌的啊。”
郁怀白沉沉看着他。
三秒后,宿洄不敢争辩,落荒而逃。
很快,郁怀白换好衣服出来了。
他上身是熨烫整齐的白衬衫,袖子卷到小臂处,下身是黑色西装裤。
郁怀白手上的扳指早就摘掉了,现在他左手无名指上戴着那枚简约时尚的白金婚戒,手腕上则系着一块低调奢华的劳力士手表。
郁怀白调整一下婚戒的位置,问:“还行吗?”
宿洄实话实说:“好帅。”
郁怀白笑了下,打算明天就这么穿,宿洄突然叫住他:“郁先生。”
郁怀白问:“嗯?”
宿洄视线落在郁怀白手上的婚戒,又看眼自己手上的婚戒,最终还是开口:“我在学校能把戒指摘了吗?”
在这个时空,十八岁就可以领证结婚了,然而还在上学就选择结婚的人毕竟是少数,宿洄不想成为另类。
郁怀白伸手:“给我吧。”
“哦,”宿洄把戒指摘下来,递给郁怀白。
郁怀白接过戒指,握在掌心:“好好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宿洄点头:“嗯,晚安。”
郁怀白弯起唇角:“晚安。”
翌日,上午九点,承德中学。
郁怀白早有准备,一下车就戴上墨镜,避免引起别人注意。
保镖则穿着便装,跟在他们身后。
知道郁总亲自大驾光临,校长亲自在校长室接待他们。
郁怀白摘掉墨镜,偏头跟宿洄小声解释:“我给学校捐过楼,认识校长。”
校长姓石,是个和蔼可亲的胖子,戴着副眼镜,一身书生气息,儒雅随和。
知道宿洄胆子小,办公室里只有校长一个人。
郁怀白简单跟校长沟通后,办理好复读手续,在校长的带领下去见宿洄未来的班主任。
“他们复读班的班主任是张慧梅老师,张老师是高级教师,还参加过高考阅卷组,教学水平这一块你不用担心,就是人有点严厉,不苟言笑。我提前跟张慧梅老师沟通过了,会在教室最里面给宿洄安排一个单独书桌。这位就是张老师了。”
几人来到老师们的办公室。看到他们过来,张慧梅礼貌地站起身,脸上却没什么表情:“校长,郁先生。”
“坐。”张慧梅对面办公桌上的老师出去了,校长随意拉来几把椅子,让郁怀白他们坐下。
郁怀白道:“谢谢。”
宿洄坐在最里面,紧紧抱着郁怀白的胳膊不松。
张慧梅推推眼镜,当着校长和郁怀白的面,丝毫不给宿洄留情面。
“我跟你原先的班主任联系过了,听说你高三的时候,天天逃课不读书,高考只考了72分,是吗?”
宿洄顿时傻眼了,原身高中三年也是在承德中学上的,学校老师可以说是对他知根知底。
看来管家提前跟学校沟通过的他胆小的事情,学校老师并没有相信,只是碍于郁怀白的面子,假装相信而已。
宿洄突然想起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抱着郁怀白的手都紧了紧:“老师,我以前没打过同学,没打过老师吧?”
张慧梅回道:“这倒没有,你只是不爱学习。”
宿洄立刻松了口气。看来原身为了维持在郁怀白面前柔弱的人设,并没有干过这种混账事。
说完张慧梅用一种狐疑的眼光看一眼宿洄,似乎在问:你以前的事情你自己不清楚吗?怎么还问老师?
宿洄不好意思地笑笑,没敢跟她对视。
“复读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把高三生活再过一遍。你不用紧张,就是你这基础有点差,得好好补一补了。我建议你好好看一下每年走对口单招的那些大学的分数,走对口单招吧。”
张慧梅说的话已经很委婉了,就宿洄这高考分数,走对口单招都很困难。
宿洄想了想,心想现在要是告诉老师自己要考清华,肯定会把对方吓到,还是慢慢来吧。
宿洄说:“我还是想参加高考。”
张慧梅道:“都行,我只是给你提供建议,好好学习,到时候再看情况吧。只是出于负责的态度,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考虑一下。毕竟复读提高两三百分是有可能的,但从72分提高到本科线,真的很困难。”
“那要是提高到清华线呢?”郁怀白突然开口,语出惊人。
果不其然,校长和老师都听愣了。
郁怀白的语气莫名带着一股骄傲的感觉:“其实,我们家宿洄能考清华,之前都是在藏拙。等月考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他肯定能考第一,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郁怀白转头问宿洄。
宿洄对对手指:“应该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