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在校为奴>第2章 (二)

  说个笑话:体院还有处男。

  怎么,没人笑?那咱可得请S大体院研究生宿舍楼某处男纯度达百分百的寝室现身说法了。

  处男一号阳坤,研二,田径选手,身长一六五,腿肌壮如蛙,为保体院第一小旋风威名,牢锁精气,至今不近女色,平日以深耕港台三级影视作品为乐,204资源共享大师。

  处男二号邹吉仁,研二,铅球选手,吨位一六五,脖子粗嗓门大,常在阳台哼唱同名偶像代表作《夜曲》而获殊荣“体院乐坛泥石流”,研一时参加“十佳歌手”,成功阻断自己的异性缘。

  处男三号陈一训,研二,跳高选手,人如修竹,颈似长鹿,入学起即保持着S大身高天花板纪录,寝室床板盛不下两米一的他,S大女生够不着两米一的唇,遂此人被迫完璧至今。

  204除了纯处男名号享誉院内外,还保持着一个集体睡塌过寝室床板的纪录,如今几人翻身皆是斯文小心,百倍呵护,生怕再掏高昂修理费。

  但再刻意的温柔都会因肚子里的一声哀叫,顷刻销毁,阿仁一掌拍在床板上,惊天动地,从帐子里探出圆圆脑袋,忍无可忍地说:“我等不下去了,我要饿死了,我要点外卖!”

  他这么一抱怨,坤子长叹一气:“别叫别叫,再等会儿,说不定下一秒就回来了呢?训哥,你说呢?”

  另一个帐子里,一只脚幽幽地挑开帘帐,气若游丝道:“我已经饿死了……”

  阿仁隐约听出了战友的深意,一个肥鹅打挺坐起来:“我最后再打一次小擎子语音,他要是还不接,我们就点外卖了,怎么样?”

  “举双脚赞成。”训哥的脚说道。

  坤子一拳捶在墙上:“没用的,刚刚语音打不通,就说明他没在有WiFi的地方待着,我看……我们还是给他手机充个二十块钱,让他开机得了。”

  “不行,”训哥一口否决,“擎子不是说过,他不开口,我们不能帮他吗,不然他又要翻脸。”

  阿仁抱头痛嚎:“我们为啥要摊上这种室友!买个饭而已,怎么像是去西天取经,一去不回呢?!”

  坤子忽然一拍脑袋:“有了!”他翻身下床,阿仁眼中闪烁泪花,以为他有了绝妙计谋,但只见他拉开书桌抽屉,拿出一包业已拆封的奥利奥,骄傲地举起,“扭一扭,你一片,我一片,训哥舔一舔,怎么样?”

  训哥的脚瞬间萎靡下垂,阿仁流下两行清泪:“雨下整夜,我的饿溢出就像雨水……”

  关于他们久等午饭不来,以奥利奥为生的凄惨故事,暂时讲到这儿。罪魁祸首徐擎不仅一整个下午没回寝室,甚至一整夜都了无音讯。他的手机是月租八元的套餐,时常月中刚过,手机便欠费停机。对此他毫不慌张,在这个有免费WiFi蹭用的世界里,他依旧坚挺过活了数年并习以为常。

  204仨处男瓜分完半包奥利奥后,终于在饥肠辘辘的晚上十点,叫了外卖。十一点快熄灯时,外卖姗姗到来,坤子赤足狂奔,56秒从大门口取餐回寝,他拎着三盒花甲粉丝,面如土色:“怎么办,大门要关了,擎子还不回来,要不……报警吧!”

  训哥支起两条竹竿,大步走来把他拉进门:“嘘,没请假夜不归宿是要记处分的,你想害死擎子?”

  阿仁瘫卧床榻:“别、别管擎子了,他这个叛徒,今晚就要告别咱们这个处男阵线联盟了……快,花甲,快炫我嘴里,我不行了……”

  坤子脸色一变:“什么意思?”

  训哥举起手机,坤子凑前一看,啪,三盒花甲坠地丧命,阿仁壮硕的身躯也跟着掉下了床板,如同一只四肢退化的蠕虫,伸长舌头去够流了满地的汤汁。

  “呜呜呜花甲……”他哭了。

  “呜呜呜擎子……”坤子也哭了。

  注定是难眠之夜,仨处男嗦完地上的花甲粉丝,背靠背枯坐了一夜,往事历历在目,那叛徒曾拿水果刀指着自己裤裆信誓旦旦道“我读研期间要是谈恋爱我就挥刀自宫”,坤子深信不疑,因为他是寝室唯一一个本硕都和徐擎同窗的挚友,对他的身家了若指掌。

  阿仁把《回到过去》唱了八遍,一边哭一边说“我才不羡慕擎子呢,我、我有铅球作伴”,训哥偷摸着点了一支烟,抽上一口吐在阿仁脸上,说:“铅球是冷的,但女人是暖的。”于是阿仁哭得更凶了。

  到清晨,三人手中各执一柄武器沉沉睡去,听见钥匙划拉锁孔的声音,随即一蹦三尺,在一道黑影想悄么声地溜进寝室之际,悍然出动,群起攻之,指甲刀、圆珠笔、晾衣杆齐齐对准叛国贼臣,坤子崩溃大喊:“你他妈还有脸回来?!”

  阿仁的鼻涕干在了人中,他边舔边含糊道:“我、我要替天行道!”

  唯有训哥神志尚存,灰暗中看出了异样,忙喊:“住手,快开灯!我看擎子不对劲——”灯乍亮,三人纷纷搁下武器,待看清徐擎模样的那一刻,震惊变成今早的主旋律。

  小麦色的脸庞光泽不再,一层灰白颓色布满全脸,两道乌色沟壑填在眼下,青黑的髭须沿着嘴巴冒了一圈,下唇的干皮裂开一道血口……这顶多算是熬夜奋战留下的“勋章”。坤子还来不及嫉妒地骂上两句,阿仁见鬼似的喊:“擎子你额头怎么流血了?!”

  “啊?”徐擎双目呆滞,愣愣地抬手抹了把额发,再反手一瞧,笑了,“哦,没事,不是梦啊。”

  训哥摇着他的肩:“擎子,你魂儿呢?”

  “铁定被那女的勾走了!”阿仁叫嚣着,“真会玩儿!头都被啃破了!”他嘟囔着,不服气地补充,“我也想被啃一下……”

  坤子拍拍徐擎的脸颊:“嘿,擎子,你还好吗?”

  徐擎虚弱一笑:“我很好,就是,你们谁能借我五千吗?月底健身房发薪我马上还你们。”

  “转你了。”隐形富豪训哥挥了挥手机。

  徐擎一拳轻轻抵在他胸口:“哥们。”顿了顿,又道,“我这几天有事要外出,坤子,明后天下午学校游泳馆的一对三课程,你能替我上一下吗?”

  坤子骇然:“都是冲你报的名,我去教……不合适吧?”

  “我去我去!”阿仁挤开坤子,“我也会戏水,嘿嘿,我去教。”

  徐擎郑重地握住他的手:“好,谢谢你,阿仁。”这般隆重致谢,太不像平日的他,众人深知内里定是大有乾坤,但,“让我补一觉,中午喊醒我好吗?”

  “喂,你的额头……”

  “嘘,他已经睡着了。”

  阿仁点开淘宝:“现在下单泳裤还来得及吗?”

  坤子揪起他的耳朵:“买什么裤衩,我的借你穿,咱俩鸡儿一样。”

  “放屁,我的比你大!”

  训哥长臂一揽,劝和道:“嘘,擎子睡觉呢。咱们难得早起,走,吃三件套去。”

  大门一阖,原本双眸紧闭的人突然顶着僵尸般的脸色睁圆眼瞪着帐顶,一张隐没在黑暗中的照片悬浮着,相纸上的女人着一身纱幔白衫,发尾系一条纯白缎带,一手攀住空中垂落的雪白绸子,一手舒展振翅,双脚呈半屈腾空状,姿态优美如仙鹤,亦似雪山峭崖间的水晶雪莲,迎风摇摆。

  嚓——

  抬手一把扯掉照片,徐擎用力攥在手心,直至捏烂,他的嘴大笑似的咧开,露出洁白的牙,但牙关咬得死紧,比豺狼撕碎猎物时还要凶狠。他把这团烂纸塞进嘴里,机械咀嚼,血腥味弥漫口腔,眼角的泪悄悄滚落。

  他睡不着,一闭眼,就是自己剥开对方衣衫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