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骨刻【完结】>第138章 看得见的保命符

  深秋傍晚,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上了年纪的人待不住,三三两两聚在小区的凉亭里,或饮茶或下棋,要不就是谈谈自己的小孙子和小孙女,不知谁先问了一句“前些日子A栋楼下怎么停了那么多车”,原本分散在四周的人们纷纷都涌在了一起。

  “还记得A栋7楼那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吗?”

  “记得呀,那小伙子可板正了,说话敞亮心眼还好,之前还帮我修过东西呢。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挺长时间没看见他了。”

  “哎呀,那都是他家的车。他和家里人闹了点别扭,一个人跑这边住了,不知道是突发疾病啊还是咋的,从床上栽歪到地上就没起来,家里人打不通电话才来找的,进屋一瞅人都快不行了。”

  “啊?这么严重?”

  “是呗,我就住他楼下,眼看着他爸他妈哭天抹泪的啊,也不清楚那孩子现在咋样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侄女就在医院工作,那天我好信顺带着打听了几句,说是成植物人了,完了还查不明白原因,这不坑人吗?”

  “哎我天,白瞎了。他家发没发个水滴筹啥的啊,要不咱们给捐点吧。”

  “人家有的是钱,咱们这边的冰雪建筑多半都有他家的投资,听说还特意从国外请了医生过来治,不怕治不起,就怕治不好啊。”

  “那病因也没查出来?”

  “没有。说是脑袋和心脏一点毛病都没有,可健康了,但就是咋叫都不醒,谁也没招。”

  众人一阵长吁短叹,突然有人提出了另一个观点。

  “你们说,去医院咋看都没病,会不会是外病啊?”

  悲怆的哭声由远及近击退了几分朦胧之意,随之而来的是唢呐的凄凉尖锐,扰人清梦。

  江屿澈睁开眼,眼前仅剩四四方方的天地,狭小空间之上飘散着无数细碎纯白的东西。

  是雪吗?应该不是吧。如果下雪了他怎么会感受不到寒冷。

  细碎坠落撞进他的眼中,清晰的形状逼得他瞳孔都放大几分,擦着他的脸颊落在颈部,江屿澈不可置信地拿起那个东西。

  漫天飞舞居然是祭祀用的往生钱。

  他胡乱拂落身上堆积的纸片,抓住四方的边框坐了起来,迎面就撞上了一个遗照,照片上却是他自己灿烂的笑脸。

  寒意瞬间窜遍全身,他挣扎着要逃,却被四周看不见的东西抓住手腕,硬生生把他拽回四方天地中。

  待四方天地的光亮也消失后他才意识到自己置身于一口棺材里。

  狭窄的空间内连腿都伸不开,他拼命拍打棺盖,扯着嗓子大喊,全被唢呐声掩盖。

  缺氧令他神志不清,棺木燃起熊熊烈火,烟雾呛得他几近窒息,他没了挣扎的力气,蜷在那里静候火焰灼烧。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黑暗忽然出现裂缝,紧接着千丝万缕的阳光照射进来。

  有人从天而降,驱散魑魅魍魉,打碎黑白遗像,纵火烧尽纷飞的纸钱,灰烬落在棺木上成了纸钱的陪葬,余火栖于熄灭的长明灯芯上。

  “叮铃,叮铃,叮铃。”

  “滴,滴,滴,滴……”

  似从高空降落,江屿澈眼皮一掀,弹射而起,他闻不到一点丁香花香,取而代之的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短暂的眼前发黑过后,他看见了守在床边正在给他按腿的爸爸妈妈。

  大概是没想到他会突然醒过来,莉莉娅看着他愣了好一会,问同样发怔的江冬昊,“儿子醒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江屿澈正疑惑自己为什么会从仓才村后山瞬移到医院,腿就被拧了一下,痛得他“嗷”一嗓子喊了出来,中气十足,惊动了端药进来的护士。

  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医生断定他的苏醒是百年难遇的奇迹,只是昏迷了太久还需要在医院里调养一段时间。

  医生和护士走后,病房里短暂地恢复了安宁,江冬昊和莉莉娅冲上来紧紧抱住了他。

  “儿子你可真是吓坏我们了,呜呜呜,以后你想干啥就干啥,爸爸妈妈绝对不再逼你了,只要你没病没灾比啥都强。”

  江屿澈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昏迷了?”

  “是啊,你昏了都有二十多天了,要不是你当时正和冉琦视频,恐怕我们都不知道,万幸,万幸啊。”

  在把他醒了的消息告诉其他人后,莉莉娅和江冬昊也兴奋地闲不下来。尤其是莉莉娅,就差在病房里大喊三声“乌拉”了。

  “妈妈给你洗点水果吃吧,这些都是你的邻居陆陆续续看你的时候送过来的。”

  “爸爸去帮你把汤热一下。”

  “爸,妈,不用了!”他阻止忙忙碌碌的两人,“我有话想对你们说。”

  粗略地消化了一下他们所说的话,江屿澈有了一个猜想。

  “说行,但你别煽情,我受不了。媳妇,你受得了吗?”

  “我尽量。”

  “……”

  “不逗你了,说吧,我们都听。”

  江屿澈深吸一口气,“我可能穿越了。”

  莉莉娅和江冬昊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但江屿澈知道他们并不相信这个略显荒谬的言论。

  “你们别不信,虽然表面上我晕了二十多天,但其实我在外面游历了一年了,有点像灵魂出窍似的,是和你们儿媳妇一起,他现在应该已经投胎去了,我要等他……”

  莉莉娅终于坐不住了,“儿媳妇?”

  “是,一千六百年前你们还见过他呢。当时他是除祟者,雪山崩塌的时候是你们救了他,还带他认路,那个时候我是山上的妖怪,所有人都骂我,只有我妈夸我,所以我才选我妈当我妈……”

  “儿啊。”莉莉娅满眼怜惜地打断了他的话,又摸了摸他的头,“你是不是做噩梦了?来,妈给你叫叫。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我没……”

  “摸摸耳朵吓一会儿。江屿澈跟妈来家呀。”

  “妈,我不是在说胡话。”

  “你这孩子,让你来你就来,好歹答应一声。”

  江屿澈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锲而不舍道,“我真的没有撒谎,不信你们看!”

  他撸起病号服的袖子,伸到两人面前。

  “这个竹子图案的纹身就是证明,他叫路峻竹。”

  莉莉娅和江冬昊的表情凝重起来。

  江屿澈忽然想起这个纹身普通人根本看不见,于是尴尬地缩了回来,干笑着,“哈……”

  哈到一半哈不出来了,因为他的胳膊上空空如也。

  “我纹身呢?那么大一个纹身呢?!”

  心下一凉,他又忙不迭地摸向胸前,果然玉佩也不见了。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家里人一股脑全都涌了进来,包括姑姑一家,亲人们一个接一个地表达着关心,江屿澈勉强从发懵的状态中抽离,感慨道:“我以前都没人惦记,这是我三辈子修来的。”

  众人只当他是大病初愈心情激动,也没多想,冉珣冲上来轻轻怼了他肩膀一下,“你小子,担心死我了。”又小声道,“我已经失去了一个重要的人,不能再失去了。”

  这句话拨动了江屿澈脑海中的一根弦,刚想开口,冉琦抱着鹿鹿凑上前来。

  小姑娘抓住他的被角,“小叔叔,你那天和我说完话就睡到现在,真是大懒虫。”

  一见鹿鹿,江屿澈来了精神,憋住眼泪,赶紧把胳膊伸到她面前,“鹿鹿,你看这上面有什么。”

  鹿鹿歪头看了好一会,“小叔叔真白。”

  众人哄笑声里江屿澈一点都笑不出来。

  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江冬昊说:“孩子昏了太久,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一直叨咕着什么上辈子的事,还说给我找了个儿媳妇,说的有名有姓的,我打算明天请心理医生给他疏导一下。”

  “呦,那也真没准,你可别小瞧他说的话,要我说医生该看得看,也得找个明白人参谋参谋,别是阴桃花吧……”

  “不用找别人!”江屿澈再度抓住了救命稻草,报出了一个地址,“那里有两个男的,一个喜欢摆弄扇子,一个绿色头发,把他们找过来,一切就都真相大白了。”

  现在这种情况下,他只能把希望都寄托在郁青和迟书乐的身上。

  不多时出门寻找的人回来了,不过没带着他期盼的人。

  “我没看见你说的刺青店,那个地方一家串串香,说是都开了五六年了,我打包带回来了,你要吃点吗?”

  那一刻,不光是其他人不相信,就连江屿澈自己都陷入了怀疑,但他实在无法接受那段深刻的经历只是南柯一梦,但凡是个人都知道以梦为结局就是纯粹的烂尾。

  可是他找不到一点证据证明那一切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渐渐的,深刻的记忆也不再深刻,就像梦里惊心动魄,除非纸笔记载,只要醒来,再深刻的记忆也都随之消散。

  心理医生换了一轮又一轮,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似乎也没什么差别,江屿澈的记忆已经越来越远,他甚至记不清他到过的那些地方叫什么名字了,但他心里依旧沉甸甸地装着一个人。

  这样拉扯割裂的痛苦折磨没有持续太久,某天晚上,莉莉娅和江冬昊出去办手续的空挡,冉珣神神秘秘地进来了,在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这位是?”

  他摘掉了那人的口罩,露出一张俊秀的脸。

  “你嫂子,之前见过的。”

  江屿澈惊呼道:“关存潇?!他……他不是……”

  “这事都传到你耳朵里了?”冉珣扯住他的袖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你别告诉其他人。关存潇之前的确葬身火海了,但他现在完好无损地站在这,你知道为什么吗?”

  江屿澈的心一下就悬了起来。

  “因为这是用仿生技术复原的。”

  一句话就把江屿澈即将燃起的希望浇灭了。他不可置信地仔细观察起眼前人,发现除面无表情外与真人别无二致,连毛孔都一一还原。

  “这个技术发展这么快吗?”

  “也不算太快。只是样貌上基本还原,但是思维、说话方式等等都一般。”冉珣神情落寞,“他现在只会说你好,再见。不过对我来说也算安慰了。”

  江屿澈盯了冉珣几秒,“哥,你是不是贱得慌?人活着的时候不好好珍惜,死了找个假人做替身,这不纯纯恶心人吗?”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冉珣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的人没有一个不是这么骂我的,但其实我分得清,我只是想找个寄托。对于关存潇我也不是不珍惜,可我真的把握不住。”

  说了这么多,冉珣有些懊恼地按了按太阳穴。

  “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你最忌讳这种。其实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不是为了炫耀,也不是故意恶心你。就是觉得如果你真的有一个特别放不下的人的话,就比如你那个梦里的女朋友,不妨试试这个,但是看你的态度我就知道没有必要了,你就当我贱得慌吧。”

  他当然知道冉珣是为了他好,况且关存潇与冉珣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是真不清楚,不该贸然评判。

  “哥,对不起。”道过歉后江屿澈又纠正一句,“还有,是男朋友。”

  冉珣惊得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了,他在病房里绕了几圈,表情变化得像街边闪烁的霓虹灯,最后停在床边指着他问:“你真是江屿澈吗?不是被什么东西给冲了吧?”

  “我知道你很惊讶,但是这个事一时半会我解释不清,等我捋捋吧,之后再和你说。”

  “舅舅和舅妈知道吗?”

  “还不知道。”

  “那这样。”冉珣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却还是盘算起正经事来,“正好我爸我妈他们也不知道仿生人的事,我不告诉你舅舅舅妈你转了性喜欢男的了,你帮我保守秘密,怎么样?”

  “我这个本来就打算摊牌的,但不是说喜欢男的,我只喜欢路峻竹。”江屿澈解释道,“你就放心吧,我会替你保守的,只要你自己别说漏了就行。”

  “这路峻竹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我不记得了。”他捂住脑袋,“我现在只记得他的名字和大体的事情,细节都忘光了,我也不确定这到底是真的还是我的臆想,已经快成精神病了。”

  冉珣叹了口气,揉了揉江屿澈的头,像小时候一样。他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手机却响了。

  通过他的表情江屿澈判断这个电话应该挺重要的,果然冉珣丢下一句“我马上回来”就出了病房。

  偌大的病房里就剩下他和一个假人了。

  亏得他异想天开,人死怎么能复生。

  屋里有点闷,他想起身去打开窗户透透气,刚掀开被下了床,只听身后传来一句“谢谢你”。

  他惊讶地回过头,仿生人仍然面无表情,也看不出张过嘴的样子,就在江屿澈以为是幻听的时候,仿生人忽然勾起嘴角,冲他笑了笑。

  “幽冥的事,谢谢你。”

  泠在未完全聚集时还有机会让江屿澈认为路峻竹是真的投胎去了,一旦融合,力量非同寻常,连法阵也不能完全压制江屿澈的记忆,郁青和迟书乐想了很多办法,最终选择将计就计。

  既然解不开江屿澈对于路峻竹的执念,那就淡化细节,抹去存在痕迹,日子久了,当作一场梦忘掉就好。

  他们谨慎地规划了很多,甚至连鹤裕那边的理由都和虞弈辞欢串通好了,却唯独漏算了从幽冥重返人间的关存潇。

  真正的记忆回到脑海之中,江屿澈终于在来不及的时候知晓了来龙去脉。

  梦境幻象,皆为虚妄,但是虚妄之间仍然存在着真实的东西,例如他们循环往复的爱。

  他遗忘的东西,恰恰是最致命的东西。

  所有人都是路峻竹那场弥天大谎的同谋,包括缺乏洞察力的他自己。

  他宁可邪祟入体,困死于棺木中,也不愿见这种结果。

  那些被抹去的记忆逐渐清晰,路峻竹的背影又浮于眼前。

  路峻竹,你慢些跑。

  没听到。

  他拉着他自黑暗中跌跌撞撞奔向天光大亮,忽而松开手,跑得那样快,留下一路铃铛响,回头笑望他还不快跟上。

  寒冰地狱千年苦楚不及眼前一瞬,江屿澈的心都要疼烂了。

  他困在名为路峻竹的牢笼中寸步难行,日子还得往后继续。郁青和迟书乐不再躲藏,现身成了他的专属调节师。

  郁青的痛苦与他不相上下,却仍强打着精神鼓励他。

  最终他勉强走出阴霾,想到路峻竹的叮嘱,踏上了复读的道路。

  对此莉莉娅和江冬昊都很吃惊,担心他精神崩溃而劝导他再休息一阵。

  他没有同意。

  曾经觉得头疼的科目如今也不过尔尔,他的进步迅猛到老师都怀疑他上次高考根本就是乱答题。

  闲暇之余他总喜欢翻文言文合订本,翻到“沅有芷兮澧有兰,思公子兮未敢言”又怔愣好久。

  高考成绩出来后,他又重拾了探花郎的尊严,从此高中里流传下来一个关于二百分逆袭上985的奇迹。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他顺带和爸爸妈妈出了柜。

  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莉莉娅和江冬昊彻底遵循了他苏醒那天的诺言。

  “只要你好好的,管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领回来个鬼我们都能端茶倒水。”

  “不是鬼,是小神仙。”

  所有障碍已然扫平,他的小神仙几时能够回来?

  与通知书一起来的还有一张来自鹤裕的喜帖,落款人是虞弈和南辞欢。

  他理所当然地成了伴郎,辞欢套上婚纱后朝他打趣道:“当年你说服我褪红衣换白衣,原来是为今时今日做准备。”

  虞家的人显然都很诧异为什么他能做伴郎,法阵的作用之下,江屿澈于他们而言就是陌生人。

  唯有南星看了他好久,才试探地问道:“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伴郎席上还空出了一个位置,却没有人再需要江屿澈来挡酒了。

  典礼过后,江屿澈留在了鹤裕,很快又和南星打成了一片。

  “我老家在泉川,不过我太奶奶前段时间去世了,估计也没什么理由再回去了。嗯?我五伯吗?你怎么想起来打听他了,他呀,不知道怎么想的研究起中药来了。隔行如隔山,我祝他成功吧。”

  “庙会啊,有啊有啊,不过是祈福庙会,有点民俗巫术性质,绝对不迷信,也没有固定的供奉者。”

  “江国国君?那是谁,我只知道鹤裕和泉川的确出过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人,具体是不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是将军还是国君,我也不清楚,但是他们都叫他路岭。”

  咒骂也好,夸赞也罢,言语中没有半点狐仙的影子,他为了能留名世间做出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遗忘才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然而路峻竹不该被遗忘,郁青曾在安慰他的时候说过,只要他还记得他,路峻竹就永远存在。

  喝了酒后他右臂就隐约有灼烧感,之前也有几次,或许抽空该问问这是不是纹身留下的后遗症,可惜他的纹身已经无影无踪。

  南星又喝醉了,扯着嗓子喊师妹要醒酒汤。等辞欢把醒酒汤端到他面前时他醉眼朦胧地说:“我只有一个师妹呀。”

  醒酒汤下肚,他咂咂嘴,有些怅然,“怎么不是那个味道了?”

  匆匆三年过,江屿澈吃完晚饭后在校园里跑步,嗅到花香后忽然意识到又是一年丁香开。

  他掏出手机调整角度拍了张照片,存入了私密相册中。每当他打开一次私密相册,就要翻到最下面那个时间地点都未知的视频再看一遍。

  那个视频里没有人,背景是老旧的红木格窗,从开始到结束只缓缓淌出一道柔和的阳光。

  只有江屿澈知道,镜头没有记录下的东西,阳光替它做到了。

  不知道是光线问题还是屏幕脏了,今天的视频无故出现了两个黑影,江屿澈伸出手指想要擦拭一下,黑影却逐渐凝成了两个人的模样。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页面跳出了一个陌生的来电,他的心脏幻化成了跳跃的接听键。

  听筒中,晚风里,熟悉的声音交织响起。

  “好久不见,阿澈。”

  回过身去,他那日夜难以入梦来的故人就在后面。

  他逆着风拥有呼吸有温度有心跳的路峻竹入怀,丁香树上,明月高悬。

  他们于彼此的肩膀透过枝桠看月亮,既快乐,又肆意。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拒绝强行he!阿竹回来的原因会在番外里解释,而且前面其实是有伏笔的,就是稍微有点远,都快三十多章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得出来。

  总之历经一年,这篇文拖拖拉拉终于完结了,说实话写到最后和我最初设想是有点偏差的,字数也超了很多,应该是没写大纲的问题orz,还有就是基本上一直在单机,闷头写完全发现不了问题,争取之后有时间的话自查自省一下qwq

  文中一些民俗故事是我外公讲给我的,我就想把那些故事整理记录一下留作纪念,其中不乏有夸大的成分,大家看个乐儿就好。

  写了两本书了,感觉进步不大,甚至还退步了,想来热情都被生活的迷茫给冲淡了。

  最后还是感谢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你,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