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伯格回到宫殿后, 第一个感受到的,就是神树的视线。
“怎么,你的行动失败了?”神树问,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成功了。”沙沙伯格叹了口气,“有结果,现在看来,有个词怎么说来着?两情相悦。”
“哦?”神树语调上扬, “那么, 恭喜?”
“恭喜个头,”沙沙伯格垂下了眸子, “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神树没有接话。
“应该也就这两天了, ”沙沙伯格这么说, “我能感觉到, 结界好像快到临界点了。”
神树抖抖叶子, 还是没有说话。
沙沙伯格伸出手, 扶额,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刚刚寒星最后的神情。
自己若是不及时回来……真的, 在那种情形下,差一点就要答应他了。
只是,自己还不能和寒星在一起。
那太不负责任了。
沙沙伯格摸了摸鼻子,这么想着。
他虽然不太清楚爱情这种东西的含义,但他大概能明白, 这种东西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应该是附带着义务。
沙沙伯格不会轻易承诺他做不到的事情。
“可是, 如今您这种撩完人就跑的行为, ”神树的声音从他身侧传来, “不觉得也有些……不负责任吗?”
“我当然知道啊,”沙沙伯格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所以我原本是不要让他察觉到的……可谁知道,他把我按住了!我就没有来得及走……”
“……这个借口实在是有些拙劣。”
“我当然知道,”沙沙伯格又摸了摸鼻子,“我的意思是,他当时留住我了,我就想着,怎么着也想让他知道我的意思,然后我再走。”
“您这样会让他更难过的。”
“我知道,”沙沙伯格抿了抿唇,看向屏幕里的小家伙,“是我做的不好。”
神树没有再说话。
*
寒星静静地坐在那里,看向眼前沙沙伯格离开的地方。
他能感受到,沙沙哥哥的那股视线,落了下来。
寒星咬了咬牙,抬起头,看着半空,眸色沉沉:“您刚刚是在戏弄我吗?”
沙沙伯格被他问的心里一颤,连忙回复道:【我没有。】
【寒星,我是认真的。】
寒星看着空中那几个字,半晌,突然低下头,笑了。
意思就是,喜欢他是真的,但是却又忙不迭地想要远离他?
这是什么意思?
寒星整理了一下身上有些散开的浴袍,转身下了床。
他走进了浴室,关上门,脱下浴袍,再一次打开了水龙头。
沙沙伯格连忙把板子扣了过来,不看。
不过寒星,怎么又去洗澡了?
沙沙伯格挠了挠头。
可能是爱干净吧……
寒星仰着头,任由水流从他的头顶淋下。
他伸出手,擦过脸上的水珠,缓缓睁开眼睛。
嫌他脏吗?
寒星这么想着。
也是,他和沙沙哥哥,一个是身份神秘,高高在上富有的龙神,另一个,是出自流浪街,一无所有的,性格又糟透了的人类。
他现在所有的东西,都是龙神给予的。
不管怎么看,只要龙神不是个傻的,都不会来选择他吧。
前世的经历告诉寒星,喜不喜欢,和配不配得上,两者是完全割裂的。
寒星伸出手,手撑在浴室的玻璃门上,低下了头。
但是上辈子的经历也告诉他,喜欢的东西,一定要抢过来。
哪怕是违背对方意愿的,不择手段的。
就像曾经那这人对他做的一样。
寒星抬起眸子,看着玻璃上面滑下来的水珠。
*
沙沙伯格倒扣着水晶板,听着里面传来的水流声,不禁陷入了沉思。
他曾经见过兽人们洗澡,因此也是知道的,洗澡的时候要脱光光。
寒星用得那套洗澡的工具,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当初采购的时候,就随手一起买了。
他把手放到了下巴处,思考了一会儿。
说到洗澡,他还没用水洗过澡,一直都是用神力进行自我清洁的。
被寒星这么一提醒,他突然想试一下用水洗澡的感觉。
沙沙伯格向来想什么就做什么,这么想着,他就从他的王座上起身,往后山的丛林走去。
现在的天色已经很晚了。
他记得,那里有一处湖水。
他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
他看着脚下清澈干净的湖水,弯下腰,伸出手,舀了一下水。
至纯之地高山神殿,就连野生的池水都是干净的。
只是四周的生物都记得他这个“残忍的捕食者”,看到他靠近,就立刻四处跑开了。
沙沙伯格的周围顿时安安静静的。
他也很享受这种环境,从湖边站起来,甩了甩手上沾的水,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下了水。
这种感觉会有什么不同吗?
沙沙伯格不知道,他犹豫了一下,把手放在了衣领上,轻轻扯了两下,身上的金色长袍便不见了。
他的长袍是由他的鳞片幻化而成的,现在把外面那层鳞片扒了,反倒让沙沙伯格相当没有安全感。
他矮下身子,闭上眼睛,让自己整个人都浸没在水中。
好像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所以寒星……到底为什么这么爱洗澡啊。
沙沙伯格从水里探出头来,睁开了眼睛,甩了甩湿漉漉的金色长发。
想到寒星,沙沙伯格又回想起了下腹处那种奇怪的感觉。
他转过身,靠着岸边坐在湖里,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他突然想到,寒星还在垃圾星球的时候,那个早上,他见到了赤身裸体的寒星。
当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想起来,便感觉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湖水冰冷,他用神力,再次把身体的那种欲望压了下去。
他伸出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啧”了一声。
事情好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啊。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神树对他的教导。
“龙性本淫”,神树这么说过。
*
第二天。
寒星站在一堆棕色的纸箱子面前,伸出手,触碰了一下。
他将目光移到箱子上贴着的金属标签,手指一勾,他标签摘了下来。
标签上面没有任何文字,上面只有两行代码。
星际时代的物流保密措施相当严格,任何信息都是加密过的,想要识别,就需要有专业人员来操作。
好巧不巧,寒星对这种“窃取”的行为虽谈不上精通,但也算熟练。
他破解了一串代码,看到了这个物品负责的公司。他把公司的地址告诉了阿空。
这个公司,寒星上辈子去过几次,但那时候的时间点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以防万一,他需要阿空先去帮他探探路。
这种事情不能他亲自去做,否则的话,一旦对方熟悉了他的面孔,后续的动作就不好做了。
星际的人脸识别技术精准的可怕,他必须确保自己一次成功,不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万幸的是,这种事情和之前的几次行动不一样,只是一次简单的探查情报,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危险。
寒星攥着标签的手微微用力。
这些箱子,都是沙沙哥哥给他送来的东西的外包装,标签也是这些箱子所包含的所有信息。
在垃圾星球的时候,寒星每天忙于活命,无暇关心这种东西。而现在,情况则不一样了。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这些箱子,是从哪里来,沙沙哥哥又在哪里。
他低下头,打开手腕上的智脑,上面是阿空刚刚给他传来的信息。
他收起了智脑,转过身向地下室走去。
只要能查清楚这些订单的来处,他想知道的事,就多多少少会有答案。
他走到地下室那个巨大的机甲旁边,掀开上面的黑帘子,动作熟练的拆下机甲的一个手臂下来。
这么大块头的机甲,自然是不能光明正大地开到街上,机甲的很多部位都是可以拆卸的,他记得,“蓝莓”机甲的左臂就可以拆解成一辆悬浮摩托车。
他检查了一下“左臂”,也就是悬浮摩托车的车身,又检查了一下充能,确认无误后,坐上悬浮摩托车,直接冲上了台阶。
他按照标签上解析出来的地址,来到了目的地。
是星际时代物流运输的中转站。一楼没有活人,只有机器人和机器进行包裹的打包盒处理,二楼兴许会有一两个活人进行监管和信息的处理。
寒星的目标,就是二楼。
不过前提是他得躲过一楼的层层监控和机械守卫。
他仰起头,看着二楼的窗口,眯了眯眼睛。
那么,直接走外面的话,会不会快一点?
*
寒星站在二楼,站在一个巨大的显示屏面前,他的脚边,躺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人。
寒星把他们打晕了,他的身后,停着那辆悬浮摩托车。
经过改造的悬浮车甚至可以吸附在垂直的墙面。
一般来说,未经批准私自改造机甲是违法的,只是寒星这么多年为了生存违法乱纪惯了,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放在心上。
他戴上了特制的手套,防止沾染上指纹,站在大屏幕前,开始操纵了起来。
机器的开启需要进行虹膜识别,寒星转过身,拎起地上的一个人,扒开他的眼睛,就对了上去。
识别通过后,寒星将那人放回原处,开始在屏幕上的大量信息中寻找。
他的记忆力很好,他记得那些标签上的编码,很快就锁定了位置。
是他的那些订单编号,他咬了咬牙,点开了那一栏信息。
最前面的几行是商家的信息,寒星懒得看,就飞快的划过。
直到他看到了购买人和系统订单指令的下达者。
所有沙沙哥哥购买的物品,从购买到下达指令,通通都写着同一个名字:
波卡拉。
是整个星际世界的三台中央智脑之一的名字。
寒星瞳孔紧缩。
中央智脑,是连接所有智脑的枢纽,是维持整个星际世界的正常运行的支柱,三个中央智脑,哪怕只有一个遭到的破坏,都会对整个星际世界产生重要的影响。
寒星上辈子做星盗,和中央联军对峙时,也考虑过摧毁中央智脑的可行性,但无奈的是,他就算再怎么动用他的势力,也只能摧毁掉两台,唯有第三台,他说什么也找不到它的本体。
这个让寒星束手无策的第三台中央智脑的名字,就是波卡拉。
寒星双手支着桌子,一种诡异感涌了上来。
通常星际物流公司的订单指令都是由其区域特定的智脑进行下达的,当然,若是由中央智脑直接下达,虽然罕见又奇怪,但是却还勉强可以接受。
只是让寒星感到有些细思极恐的,便是这购买人的名字。
波卡拉……怎么可能?智脑只是一段程序,是人们制造的机器,怎么可能会买东西,怎么可能……会有智力。
可是……这些东西,沙沙伯格不是说是他买的吗?
寒星越想越乱,整个人僵在了那里。
就在这时,地上的人的手指动了一下,寒星回过神,侧头看了他一眼,迅速删除了所有查询记录,把屏幕恢复了原样,骑上悬浮摩托车,立刻离开了。
他已经拿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了。
虽然这个信息,带给他的,更多是震撼。
波卡拉,它到底是什么?联想到自己上辈子的经历,自己上辈子已经凭借那两台被他黑掉的中央智脑掌控了整个中央星球的信息网络,将整个中央星球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波卡拉的消息。
而且,按照寒星的记忆,这个叫波卡拉的中央智脑,存在感似乎是三个智脑中最低的,就连中央媒体,都很少提到这个中央智脑。
为什么,波卡拉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沙沙哥哥和波卡拉又是什么关系?
波卡拉,真的有智力吗?
如果有……这可真是一场灾难。
算了……自己还是回头亲自去问问沙沙哥哥吧。
说到沙沙哥哥……
寒星的眸子一颤,他这才意识到,那道一直对他如影随形的目光,从早上到现在,已经整整将近一天没有出现过了。
他将悬浮摩托车停在路边,转过身,看向半空,眼中划过一抹慌乱。
你去哪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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