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一百万星币提现, 岁聿登出全息游戏,浑然不知道因为他的骚操作,在大逃杀高级玩家中引起了轩然大波。

  在游戏待了两天, 现实生活也才过了两小时。此刻已经接近正午,岁聿决定先吃饭,去食堂的路上正巧遇到陆观雪, 两人便结伴而行。

  看见对方玉白皓腕下提遛着的红伞, 他状似不经意道:“对了,还没问你现在哪个专业学习?”

  对方答:“医疗护理。”

  说罢,淡然一瞥, “你呢?”

  岁聿答:“忘了。”或者说压根就不知道。

  “这你也能忘,”陆观雪说,“心可真大。”

  “你上次新生测试排名应该不错吧,”岁聿逐渐把话题往想知道的方向引导,“怎么不去机甲战斗相关的专业?”

  “因为不喜欢,”陆观雪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也没有那个天赋。”

  话题引导的差不多了, 岁聿不经意地看向他手中的伞,“和你熟悉的战斗方式有关系?”

  “绕这么多弯,其实就是想问这把伞吧,”对方毫不留颜面地戳穿他拙劣的话术,“你的眼神暴露了自己, 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

  打听别人的隐私毕竟不太好,岁聿难得婆婆妈妈, 居然一下子被人拆穿, 面子上有点过不去。

  原本想问的忘得一干二净, 只得随口编道:“你这伞红得还挺好看,用什么颜料涂的?”

  陆观雪没想到他会问这个,一时间面色变得古怪,两个人沉默地走到食堂。

  岁聿最后还是什么都没问到,吃了一顿食不知滋味的饭。

  陆观雪吃完饭要去图书馆,两人在食堂门口分别,岁聿心里还记挂着那把铁质红伞,想着那伞骨的材质看着不错,是铸剑的好材料。

  岁聿没有回宿舍,而是出学校找酒店开房间。

  酒店服务员怎么也不相信岁聿已经成年,比照着身份证看了好几遍,等得岁聿不耐烦,才给他办理好了酒店入住。

  他小心地锁上房门,还用灵力设置了层屏障,防止外界偷听。这才敢放心坐到床上,内视内府检查自己的身体状况。

  果不其然,除了水火双灵根,一直在体内枯死的雷灵根也也有复苏成长的迹象。现在它已经是根幼苗,想必再过不久,就能成长为水火灵根那样成熟。

  他坐在床上,开始复盘在游戏里经历的大逃杀。

  最后他差点不敌,若不是体内突如其来涌上来的雷灵力,恐怕会命丧那只螳螂之手。

  虽然突然出现的雷灵力帮助他反败为胜,但无论怎想都很古怪。

  普通的雷灵力,根本不可能催动他枯死的雷灵根死而复生。

  不只是突然出现的雷灵力,而是整个《争锋》幻境都有问题。

  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怎么可能打造出一个“天道”,还能强有力地复制出威力更强的雷劫?

  《争锋》究竟是谁创造出来的……它造出来的目的,真的只是为了提升星际人的精神力吗?

  谜团太多,以他现在的实力根本无法探究,当务之急,还是得提升实力。

  他目前才筑基期,不高不低,面对普通的对手绰绰有余,但如果面对操控机甲的敌人,会因为实力不足,差点在游戏中命丧黄泉。

  不能仅仅满足于筑基期,还得不断前进,不断进击,到底以前都没有探索过的无人之境!

  等他强到无人能争锋的地步,自然会有人争着告诉他答案的。

  岁聿一晚上都住在酒店,第二天早晨退房回到学校宿舍,里面一片死气沉沉。

  他将随手买的早餐放在桌上,“你们谁要吃自己拿。”

  没有人回话。

  他挑眉,“怎么了?”

  陆观雪坐在床沿边,闻言回答道:“昨天晚上学生会查寝,你不在。”

  如果是平时,一定会有冷嘲热讽声,今日却没听见。

  岁云白是因为试炼受了重伤,还在重症监护室吊着命。

  至于秦磊,还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不知道在作什么。

  岁聿顺口问了一句:“他怎么了?”

  陆观雪:“昨天查寝的时候,他正在看小电影,还在被子里……”

  不用再多赘述,都能想象那是多么尴尬而社死的场面。

  如果是寻常人,可能会沉浸在那时候的社死无法自拔。但以秦磊的脸皮,不应该羞耻到现在还没缓过来。

  岁聿若有所思,又问:“昨天查寝的是谁?”

  “学生会会长微生雪。”

  果然如此。

  他心念一动,“还有别人吗?”

  “还有个男的,”陆观雪回忆道,“叫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胸口挂着宣传部部长的牌子。”

  岁聿本就是随口一问,得到一个寻常的答案,莫名有些不自在。没有到达失落那种程度,但也是平波无澜。

  这种感觉说不上来,大抵像一枚石子丢入湖水中,泛起一阵涟漪。

  他不在这种细枝末节上继续纠结,一日之计在于晨,现在正是锻体的好时候,先绕着操场跑个一百圈再说!

  清晨的风清爽舒适,吹动着少年额前碎发,掀起衬衫一角,露出一小节劲瘦白皙的腰身。

  若是有老色批在此,定要感叹:好一具鲜嫩的肉体!

  岁聿跑着步,远远看着穿着衬衫,坐在凉椅看书的文艺少年。

  这人气质过于沉静,与热血军校的军校格格不入,就算是万事不关己的岁聿,也不由得分出两抹心神注意他。

  少年无知无觉,仿佛不知道有人在看他,只是专心翻看着手中的书本,时不时地推一下鼻梁间滑落的眼镜。

  直到有人叫道“谢顿”,少年这才合上书本,朝着声音来源方向走,遁入人群之中。

  岁聿收回视线,没有再管那个与众不同的少年,而是继续向前奔跑。

  跑完一百圈,他终于慢慢停下来喝了口水。

  其间,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红着脸从草丛跑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紧张地对他说:“这个给你!”

  说着,将信封硬塞进他怀里,也不管他什么反应,就害羞的跑开了。

  周遭同样在锻体的学生,向他投来了羡慕嫉妒的眼神:果然长得帅就是好,随便操场晃两圈都有女生表白!

  晃了一百圈的岁聿,面无表情地拆开信封。

  上面没有什么直抒胸臆,让人脸红的话,也没有含蓄隽永的表白,偌大一张纸,只是用签字笔写了一句:今晚上八点,协和医院444病房见。

  看完,岁聿随手将信扔进垃圾桶里,看得周遭锻体的人又是一阵愤愤不平。

  晚上八点,华灯初上。霓虹灯笼罩着这片繁华都市,让匆匆忙忙的行人,得以窥见这世界的一角。

  岁聿按照导航,如约来到协和医院。

  夜晚的医院,灯光惨白,照在人身上,如同抹了十层**,尤其是夜间还要辛苦值班的护士,毫无精神气,看着人气都少了许多。

  岁聿兴致不高,跟着带路护士上了二楼。来到444病房门前,他也不敲门,直接推门进去。

  正挂着点滴的岁云白闻声转头看过来,因为这几天的药物治疗,他被折磨的惨无人色,看着竟有几分脆弱可怜,“见到的人不是那个女生,而是我,大哥你生气吗?”

  岁聿没有因为他现在凄惨的模样,内心泛起任何怜悯之心,只是语气冷漠道:“不用对我耍这种拙劣的把戏。”

  岁云白苦笑道:“这可是我和大哥你玩的最后一个把戏了,你都不笑一下吗?”

  对方没说话,仍是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岁云白沉默了一瞬,最后先败下阵来,无声叹气道,“我要死了。”

  泪无声地从他眼角滑落,滴在枕巾上,“岁聿,我其实从小到大都很嫉妒你。”

  他没有奢求等到对方给出什么反应,只是自顾自说着:“你相貌平平,成绩普通,毫无优点,在我眼里完全就是透明人一般的存在,但你却依旧能轻易获得他人的目光,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你总能成为别人的焦点,就像……小说里的主角那样。”

  “中学看到你被恶棍堵在小巷欺负,我心里……别提有多爽快了。若是寻常人,可能就只能屈辱忍受,但只要是你,在遇到困难的时候,总会有从天而降的好人帮助你,让你化险为夷。你拥有全世界的注视,而我,无论怎么做,变得多优秀,都无法像你一样幸运。”

  “你可以不劳而获,我一直告诉自己,你就是块朽木,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擦亮眼睛看清你的真面目,”岁云白苦笑道,“可是有一天,你突然变了,就像明珠擦去长年累月沾上的灰尘,变得那么耀眼。”

  “你离我越来越远,我真的不甘心,我拼命陷害你,伤害你,就是想让你变回从前。”

  他倏地陷入沉默,良久,才哑着嗓子继续说:“可是直到那天,在暴雪极地的山洞里,你看我的眼神,里面完全没有我的存在,我知道,我再也追不上你了。”

  岁聿不对他的观点发表任何看法,因为完全是疯子临死前的呓语,反驳毫无意义。

  听完这番剖心的话,他面色从头到尾没有任何变化,“你找我来,就只是为了和我叙往日的恩怨旧情?”

  岁云白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不,我是有东西要给你。”

  他小心翼翼从病床旁的置物台上,拿起一个精致的小盒子,取出里面精心放置的东西。

  握紧的手缓缓摊开,露出东西的全貌——是一颗银河晶石。不过寻常的银河晶石是淡粉色,这颗却是红色,比石榴籽颜色还要晶莹剔透的宝石红。

  怕岁聿不明白,岁云白解释道:“这是我从暴雪极地,带回来的极品银河晶石。普通的晶石只能短暂改善精神力的使用,而这个,可以提升一阶精神力的等级,我想你应该很需要这个。”

  这是他用性命,保全下来的东西。

  岁聿没有接过,而是微微垂下眼睫,“为什么把这么珍贵的东西给我。”

  “我要死了,用不上了,但我也不知道把东西留给谁。”

  他说着,“过去我对你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你就收下吧,哥哥。”

  岁聿没接,而是反驳道:“你可以把东西送回岁家,不用留给我。”

  “哥哥,你不明白吗,”岁云白苍白的面色半露阴郁,暴露出真实情绪,反倒有了几分真意,“我想我永远存在你的血液中,让你永远都记得我。”

  岁聿走出医院,手里握着岁云白送的那颗极品银河晶石。

  迤逦灯光蔓延而上,之下是平铺的沥青公路,两相映衬,宛若一条泛着水光的暗河。

  岁聿背着灯光,走到巷子角落中,看着手中的晶石。

  他指尖聚齐一点灵力,探入晶石之中。

  果然,人心之毒,从来不会那么容易剔除。

  晶石的能量体中,包裹着破坏人精神力、致人死亡的神经毒。

  他前世曾跟着鬼医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岁云白的这点小把戏还骗不到他。

  只是没想到岁云白对他的恨意,已经积累到想让他死的地步了。居然不惜牺牲冒着生命危险拿到的晶石,也要暗害他。

  可惜,这辈子岁云白不能如意了。

  他看不到自己死的那天了。

  因为他会活不过明天。

  岁聿微微一笑,倾泻出一点灵力,将到手的银河晶石搅碎,随手扔进路道的垃圾桶里。

  *

  次日清晨,岁家。

  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洒下丝丝缕缕的微光,照拂着藤萝装束着木质鸟笼。

  今日清晨的鸟儿叫得异常欢乐,似有什么好事即将发生。

  岁天成和宋婳吃着早茶,端着瓷杯啜饮茶水,一口还没下肚,就见管家走了进来,面色异常沉重。

  岁天成直觉出事了,放下茶杯问道,“怎么了?”

  “老爷夫人,”管家语气沉痛,“少爷在昨天晚上,去了。”

  “你说什么!”岁天成瞪大眼睛,“去了?”

  宋婳听到这个消息,可是直接不小心摔碎了手中的瓷杯,但她却顾不上这些,“你说什么!你说云白怎么了!”

  管家沉默不语,不敢再说第二遍,只是让他们消化这个事实。

  唯一的儿子死了,宋婳当场红了眼眶,泣不成声。

  岁天成倒是缓了过来,冷静沉声问:“死因是什么?”

  管家道:“心脏衰竭。”

  宋婳崩溃地对着管家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两天不是说即将康复,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吗!怎么会这么突然就……”

  管家额头冒出冷汗,赶忙将复述医生的话:“医院那边已经在尽力抢救了,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少爷突然情况直转而下,然后就……”

  宋婳几乎是咆哮道:“查!给我查清楚!让我看看是谁在捣鬼,让我们岁家绝后!”

  管家微微弯腰,头不敢抬起,继续道:“夫人,据我们调查,小少爷去世的前一天,曾经见过大少爷。具体说了什么我们不太清楚,但我们想可能会与这个有关。”

  如果儿子还活着,宋婳还可以端着,装出一个贤妻良母样,但儿子死了,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宋婳当场站起来,死死盯着岁天成,不肯放过对方一丝一毫表情,“一定是那个贱人害死了我儿子!一定是他!”

  见岁天成除了面色不好,没有任何表示,她当场吼道:“岁天成,我们就那一个儿子啊!现在我们唯一的儿子还被那个贱人害死了,你一定得替我弄死那个贱人,为我们的儿子报仇!”

  不同于宋婳的癫狂,岁天成是个精明的商人,更是个绝对的利己主义者。

  岁云白突然死了,他也有几分伤感,但更多的更应该考虑岁家的未来。

  岁云白死了,他就只有岁聿一个儿子了,未来继承岁家家产的,就只可能是他。

  当然他还有第二种选择,再生一个来继承家业。

  他看宋婳一副癫狂的模样,不满地拧眉,“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哪有岁家太太的样子。昨天阿聿只不过去看了一眼云白,不一定是他动手。他那胆子,怎么可能杀人。”

  听他这话语,宋婳当场就明白了他的态度,破口大骂道:“岁天成你这个冷血动物,你根本没有心!你不帮云白报仇,我自己去!”

  “疯婆娘,”岁天成被骂,也染上一层怒气,脸涨成猪肝色,“这件事我自然会查清楚,你不要轻举妄动!”

  宋婳根本不理会他,拿着手提包就准备去医院见儿子,即将踏出大门前,她还狠狠地回头看了岁天成一眼,满目都是怨毒,“岁天成你看着吧,看我怎么摧毁那个贱人!”

  *

  岁聿没有故意抹除痕迹,而是大大方方告诉岁天成宋婳,这事是他干的。

  区区一个岁家,他还不放在眼里,若是敢来招惹他,毁去又如何?

  他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除去岁云白,就能铲除整个岁家。

  岁云白的事就是一粒灰尘,他没放在心里,拍一拍就散去了。

  更值得注意的事情,是一周后的历练。

  一周后,整个银河军校将倾巢而出,前往阿尔法星剿灭虫族。

  之前他在图书馆查阅了大量资料,得知银河晶石其实就是虫族的晶核,每一名虫族被击杀,就能在它们死后获得一枚晶核。

  等级越高的虫族死亡,产生的晶核能量就越强,纯度也更高,是修炼的好材料。

  抗击虫族,如果不使用机甲,仅仅凭他现在的筑基修为根本无法应付。

  当务之急是得赶紧进阶金丹期,才能在剿灭虫族之战中大杀四方。

  思量着,又想起之前谁提起,一个月后会开启“诸神之战”。

  还真是繁忙。

  思量间,岁聿从纳米空间掏出数十个银河晶石。

  这是大逃杀获胜附赠的奖励,用于冲击金丹期绰绰有余,得找个时机吸收掉才行。

  此刻除了他宿舍没有其他人,他小心关上门,正准备吸取,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岁聿:“……”

  将东西收好,他起身去开门,看到来人忍不住又想把门合上,只不过对方强势地伸进一只腿,把门隔住了。

  微生澜手撑着门,笑眯眯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赶也赶不走,岁聿索性松开门将他放进来,还很懂待客之道给他倒了杯白水,“找我什么事?”

  “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微生澜一向很擅长说废话,“自然是有事要求你。”

  岁聿总是想起自己的保镖职责,屈尊纡贵地又问了一遍,“所以你要让我干什么?”

  一向泰山崩于眼前而面色不变的微生澜,难得展露出一丝真实情绪。

  他面色怪异,介于羞怯与尴尬之间,“一周后的突击虫族计划,你带着我一起去。”

  *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