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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周末,两人宅在家,主要是陈璞上午还有会议要开。

  最近公司接了个大单,新开发的旅游区要建立一座具有当地特色的标志性建筑,大体轮廓已经建成,如何结合当地元素充分利用空间,设计一所别具风格的旅游景点是甲方唯一的要求。

  仅仅靠尚艺在滦城的分公司完成显然不现实,一来工程量大,公司现有人手不够;二来就算勉强完成也达不到预期效果,容易坏了尚艺在业界的形象。

  陈璞上任以来,难得向总部开口要人。

  其实这种事情他私下跟陈父说一声,汇报一下便可,毕竟陈父把他调去是为了锻炼他,又不是真的不管,好歹他亲生的。

  然而这人执拗得紧,非要公事公办,按照公司审批流程一步步报到董事会上。

  陈父还是拿到自家儿子打的报告才知道这孩子接了这么个大单子,私下居然不跟他吭一声,表面上雷霆不动地签了上会意见,一回家就跟陈母抱怨儿子不将他放心上,非要讨陈母几句安慰才罢休。

  陈母拿他们这对父子俩无法,只能宠着。

  陈璞在书房开会,根本不避着他,房门是半开状态。

  简时一怕打扰到他,安安静静躺在阳台摇椅上看书,安静的室内只能听见纸张翻页以及偶尔从书房传来的说话声。

  说话声并不大,简时一甚至听不太清,索性全部挡于耳外。

  恍然间,耳边传来“啪嗒啪嗒”声响,他扭头一瞧,居然下雨了。

  看来不出门是对的。

  原本报的阴天,谁也没想到这雨说下就下,一滴一滴露在落地窗上,贴着玻璃往下滑落,留下一道道斑驳的水痕。

  简时一将书扣在摇椅上,起身去收拾挂在阳台的衣物。

  衣物早就干了,原本是想多晒晒太阳杀菌,碰上阴雨天不收起来总觉得潮湿。

  陈璞家晾衣架比简时一家里不知高级多少倍,电动控制,他只用按下墙壁的按钮,衣架便会自动降下,待收拾完,再按一下,衣架又自动上升。

  简时一将衣物抱至卧室,一件一件叠放整齐,又去看望放在阳台放着的含羞草。

  含羞草长势还算可以,没有枯萎,而先前那片自然发黄的叶子被简时一给揪掉了。

  说起这个,简时一就心有余悸。

  谈恋爱真的容易分散注意力,以前简时一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抱着含羞草驱寒问暖,时刻关注它的动静,如今跟陈璞同居,总会被各种事情打断,他会被这人拉着接吻,吻得不知所云,又牵着去厨房帮忙做完饭,等忙完这一切,陈璞还要拉着他运动。

  自从简时一上次在健身房被陌生男人搭讪后,陈璞说什么也不带他去健身房了,反而往家里搬运了一套完善的健身器材,要教简时一锻炼的积极性很高。

  至于是真锻炼,还是别有用心,怕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等运动完,简时一累得不行,一个澡洗完瘫在床上,再被陈璞按着吻个云里雾里,醒来忘记浇水。

  等他想起时,含羞草大概因为晒了太久光照,有片叶子晒得发黄,吓得简时一赶紧上网寻方法拯救。

  终于,在他将那片晒得发枯的叶子掐掉,似乎不怎么影响大局,这才放下心来。

  唉,古人诚不欺我,美色确实能误事。

  说来奇怪,简时一发现自从来这里后,他已经很久没见到小精灵了,也不知是这水土不行还是他召唤的方式不对,又或者自己最近过于忽视含羞草,小精灵跟他生气了?无论他如何呼唤都不出来。

  含羞草里住着一只听话的小精灵这件事简时一一直没敢跟陈璞说,毕竟像这种一听就天方夜谭的事情估计没多少人敢信,他怕说完会被陈璞误认为是神经病。

  可他真的很想将这个秘密分享给他最信任的人。

  原本简时一是想等小精灵出来了,他就录个视频试探下陈璞,看看他的反应,如果接受良好再乘胜追击告诉他。

  可小精灵仿若生他气了,任他如何呼唤都不出来。

  “小精灵你都睡大半个月了,还没醒来了吗?”

  “对不起啦,我想跟你道歉,前几天是我太粗心了没照顾好你,我保证不会了。”

  “你快醒来呗,我们合个影。”

  “我以后会好好照顾好你的,说起来你是我养得最久的植物了,谢谢你。果然卖花大叔诚不欺我。”

  ……

  陈璞开完会从书房出来就见简时一跟个蘑菇似的蹲在阳台对着含羞草嘀嘀咕咕,不知道再说什么。

  陈璞没打扰他,慢悠悠地靠近,而后似乎听到“小精灵”三个字,想来这人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能跟他玩耍躲猫猫的“陈璞”小精灵呢。

  陈璞一时之间不知该欣慰还是无奈,他堂堂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简时一不惦记,好端端得非要去惦记那株不能说话的草。

  陈璞后退了两步,故意弄出声响,果然简时一听到声音立马心虚地闭上嘴,下意识将含羞草往他身后藏了藏,而后发现这本来就是陈璞家,有什么可藏的。

  “在说什么?”陈璞明知故问。

  简时一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冲他笑道:“谈心。”

  “跟含羞草谈心?”陈璞挑眉,看上去像是不解。

  “对啊。”简时一暗暗开始给陈璞灌输,“其实我觉得每种生命都有自己的灵魂,只不过我们跟他们不是同一种群,所以无法理解他们的语言,然而他们私下却是无障碍沟通的,这大概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

  “那它既然听不懂,你为何还要跟它谈心?”

  简时一挠挠头,不太好意思道:“这不是怕万一有什么精通几国语言的植物听得懂么。”

  陈璞走上前,将人揽进怀里低头吻了吻他额头,仿佛被他的天真感染,低头道:“你当听童话故事,还能蹦出个小精灵呢。”

  这话说完,显然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万一呢!”简时一激动地转过身,仰头望着陈璞,一双黝黑的眼睛澄明透亮,泛着晶莹的光芒。

  “万一真有小精灵你会信吗?”简时一追问。

  陈璞假意思索了瞬,对上简时一期待的眼神,唇角微扬。

  陈·含羞草精·璞坦然道:“信,怎么不信。”

  “真的?!”

  简时一错愕了瞬,不敢相信陈璞居然这么容易被说动。果然爱情使人盲目,看来陈璞也爱惨他了。

  他保证,这事哪怕说给陆霭霭听,陆霭霭也只会敷衍地笑笑,然后让他去排号看医生。

  “你真好。”简时一感动道:“下次等我见到小精灵一定告诉你。”

  “你很想见他吗?”陈璞问。

  这倒是有点为难陈璞,他发现只要自己跟简时一同床,睡着后意识依旧是他的意识,没有办法去含羞草身上,除非他们两人分床睡。

  可分床,实在太为难陈璞了。

  但看到简时一期待的目光,陈璞又舍不得他一次次失望。

  “想!”简时一毫不犹豫道,扭头瞥了眼放在阳台墙角的含羞草默默叹口气,“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

  简时一了解到含羞草的花期很短,到了秋季开过花后开始慢慢掉叶子,他真怕还没来得及跟小精灵好好告别,含羞草就秃完了。

  “那我们来打个赌。”陈璞道。

  “赌什么?”简时一不解。

  不是说要不要见小精灵么,怎么又开始赌了。

  “我赌你今晚会见到它,如果我赢了……”陈璞俯身贴着这人耳侧道,“中秋跟我回趟家。”

  这算什么赌注,就算不赌,只要陈璞说一声,他自然是愿意的。

  简时一转念想了想,自己反正也不吃亏,点头应了,却没注意到陈璞唇角扬起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