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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唱会在周末晚上举行。

  简时一生平第一次来演唱会现场,以前都是透过视频看的,感受不到人山人海的氛围,如今被人簇拥着挤进检票口终于明白了何为声势浩大。

  陈悦然扎着双马尾,身穿牛仔背带,整个人青春又活力。她手中拿着自家爱豆的小KT板迫不及待地进场,头上那对闪着紫色光芒的鹿角一闪一闪,格外显眼。

  简时一紧随其后,手中提着一个周边袋子,里面装的是陈悦然亲自制作的横幅。

  陈悦然原本是想让亲哥帮忙拎,谁知一向疼爱她的陈璞罕见地拒绝了,理由竟是嫌丢脸,不接。

  想起从前纵容自己的陈璞,又看看一旁的简时一,陈悦然顿悟,想来自家大哥不想在男朋友面前掉面子,于是也不为难他,转身拜托了好说话的简时一。

  简时一倒是无所谓,欣然接过。

  三人买的vip座位,正对着舞台,视野最为广阔。

  当然,票很难抢,光靠自己抢的话自然是抢不过。谁叫陈璞疼爱妹妹,得知陈悦然想看演唱会一直将此事放在心上,老早就找了关系定下三张内部票。

  落座后,陈悦然兴致盎然地翻出周边袋里的横幅,上面设计了个卡通小人,写着爱豆名字,画了一颗大大爱心。

  而后,陈悦然将横幅另一头递给陈璞,想让他帮忙抻着。

  陈璞瞥了眼四周拉横幅的人群,看那傻里傻气的模样,眉头微皱,不太情愿。

  简时一似乎也察觉到了陈璞不乐意,开口道:“不然我和你换个位置,我来拿。”

  陈璞想象了下那个画面,他个高,坐下来也会凸出一截,被两个矮子挤在中间着实滑稽,权衡之下只能妥协性用拇指跟食指捏了下横幅一角,多用两根指头都不愿意。

  体育场馆是露天的,此时又正值炎炎夏日,场内上万人坐在一起,哪怕端坐着什么都不动,额角的汗便能顺着侧脸流淌。

  陈璞本不是爱出汗的人,仅有额头冒出细微的汗渍,看不太明显。

  简时一就不行了。

  简时一爱出汗,侧面看去有水珠挂在额角,面颊因为燥热而泛着淡淡的红晕,那双眼睛却弯着,晶亮晶亮。

  他跟陈悦然两人很有话聊,说得兴致勃勃,怕是本人都没在意这事。

  情不自禁般,陈璞从衣兜里掏出手帕伸手将那滴汗擦了去。

  柔软的触感一闪而过,简时一诧异回头便见陈璞手心攢着手帕,了然笑道:“谢谢。”

  陈璞也是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跟人举止这般亲密,从前他是不做这些的,从前的他只觉得这些很无趣,对一个人的好没必要让旁人知晓。

  毕竟有些人看见了不说,背后还喜欢指指点点,议论是非。

  陈璞不喜欢成为众人焦点。

  现在不了,想对一个人好本就不需要考虑周围环境,甚至不该隐瞒。

  这是陈璞这些年的成长。

  “时一哥哥,我们来拍照吧,你也带个耳朵。”

  陈悦然准备了许多周边小玩意儿,从袋子里挑出一个猫耳发箍戴到简时一头上,不等他拒绝,而后打开手机前置摄像头侧身准备拍照。

  头顶的猫耳闪着金色的光芒,简时一还挺喜欢,晃了下脑袋凑近。

  陈璞自是见到简时一戴耳朵的模样。

  可能因为简时一长相白净,猫耳戴他一个大男人身上一点不违和,倒是多了一份乖觉,看得人心痒难耐,很想抱着那个脑袋蹂躏一顿。

  陈璞本已经做好勉为其难答应拍照的准备,谁知陈悦然压根没打算喊他,拉着简时一胳膊,两人挨在一起哐哐拍了好几张。

  至于陈璞,只能板着脸淡漠地看着似乎已经把他遗忘的两人。

  “等下,喊你哥一起拍一张吧。”简时一建议道。

  他跟陈璞谈恋爱以来,貌似还没有过合照。

  其实他早想跟陈璞拍了,只是平常不太好意思说出口,怕陈璞觉得自己黏人,而今这么好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

  陈璞目光虽没落在两人身上,耳朵却听得认真,将两人对话听了个全。

  简时一的话戳中了陈璞心里,这人赞赏地看了眼简时一,似乎在说简时一还算有良心,没有把他给忘了。

  谁知自家这个坑哥的妹妹居然摇摇头否认了,还爆出黑历史:“算了时一哥哥,我哥他平时不喜欢拍照,之前我问他,他都拒绝了。只有少数过节什么的才会勉为其难跟我拍。不瞒你说,我哥从小到大毕业照都是绷着脸。我妈说他可能跟摄像头有仇。”

  “啊?”简时一扭头看向陈璞,愧意顿生:“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可他记得自己之前还偷拍过啊,陈璞并没有太反感,难道是不好意思说他?

  陈璞觉得自己再不插一嘴,可能就此被剥夺拍合照的机会。

  “哪儿那么多废话,还拍不拍?”陈璞说着,抬起手臂随性地搭在简时一肩头,企图将他捞进怀里。

  汹涌的橄榄香扑鼻,简时一稍不注意就倒在陈璞怀里,后背贴着人胸膛,连带着自己心脏砰砰乱跳,耳尖也跟着红了。

  陈璞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头顶发出,距离实在太近,近到有种不真切感。

  听陈璞这么说,陈悦然微微张嘴,满脸诧异地看向她哥,而后垂眸,视线落在简时一红透的耳廓处,恍然大悟。

  “你们拍你们拍,我不当灯泡。”陈悦然识相道。

  被陈悦然打趣,简时一摸了摸鼻子不太好意思道:“一起吧,没关系的。”

  陈悦然看向她哥,直到对方点了下头她才答应。

  这一刻,陈悦然只觉得她哥完了,她哥的底线现在好容易破啊。

  演唱会正式开始时,场内喧嚣一片,很多人跟着台中央的人合唱,偌大的体育馆回荡着一曲又一曲歌声。

  简时一不追星,也没听过这些歌,却不妨碍他开心,手里拿着两个长条荧光棒跟着挥舞,傻里傻气。

  他喜欢这种感觉。

  在偌大的人群里,他渺小,谁也看不见他,可他却能从中获得快乐。

  他在黑暗里将右手搭在陈璞手背被这人反手握住,十指交握再也没松开,也不会有人看见,就算被看见也没关系。

  他们都是陌路人,可能演唱会一散场,许多人就要奔赴另一个地方,根本不会再有相遇的机会。

  因为声音太大,简时一跟陈璞说话只能咬着耳朵,从侧面看去两人离得很近,仿佛在接吻。

  这一幕被周围人无意拍了去,两人却不自知。

  简时一想问陈璞高不高兴,反正他很开心,因为场内声音太大,他只能贴着陈璞耳畔说。

  陈璞并没有表面表现得那么抗拒演唱会,吵是吵了些,可又不会经常来,再加上牵着简时一的手,他并不觉得有多亏。

  演唱会抵达高.潮,简时一胆子渐渐大起来,觉得不能自己一人疯癫,于是将手里的荧光棒给陈璞分了根,让他跟着自己一起挥舞。

  陈璞哪里做过这些不符身份的事情,不矜持,不理智,可撞上简时一期盼的目光,他又不得不纵容。

  到最后,连陈璞自己都忘了自己笑了多少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