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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叫你闭嘴。

  奈何陈璞不能开口说话,不然肯定要出声的。

  “你是……小精灵吗?”

  简时一觉得自己可能魔怔了,当真信了童话故事里的邪,相信世上会有精灵的存在。

  不然方才的触觉如何解释。

  “如果是的话你能不能点点头啊?”简时一小心翼翼地将含羞草放在桌面上,眼不带眨地问。

  陈璞见这人一脸好奇宝宝样,想起自己第一次从含羞草意识醒来的情景,相比之下真是沉稳多了。

  简时一满眼都是期待的目光,陈璞“心脏”微微一动,干脆了却他心愿,他抬起枝叶主动摸了摸简时一近在咫尺的脸。

  与手摸的触感不同,枝叶在脸上轻轻扫过,有些痒意,酥酥麻麻的。

  简时一摸了下被蹭过的脸,嘴角咧开,仿佛有一肚子的问题要问,一时间又不知该从哪儿问出口。

  “你需要睡觉吗?多久会醒来一次啊,上一次我说你亲我的时候陆霭霭还不信,等下能不能再亲我一下,我想给他见识见识。”

  简时一此时活像个得到新玩具要跟好友炫耀的小朋友,蠢蠢欲动。

  陈璞思索了会儿,觉得这种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于是,原本安分的枝叶在半空晃悠,否决了简时一的想法。

  简时一也是一头热,太激动了所以没考虑周全,等彻底冷静下来才会想起含羞草要真听得懂人话,会不会被拉去做研究啊?

  那不行,那还是不要说的好,毕竟他好不容易养到现在。

  “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你都听见了吗?”

  简时一想起方才自己对着含羞草絮叨半天,脸色突然严肃起来,正经地坐在椅子上也不乱动了。

  完蛋,他喜欢大老板的秘密除了陆霭霭以外,被一株听得懂人话的含羞草知道了。

  陈璞知道简时一睡前有对着含羞草念叨的习惯,然而他意识醒来得晚,没听见之前的话。

  陈璞干脆摇摇头,含羞草最上方的枝叶便随着他的动作左右摇摆了一下,冷酷中带着一丝可爱。

  好可爱啊,这是会动的含羞草。

  简时一眼里冒着星星,指尖按耐不住轻轻碰了碰他,动作幅度不敢再大,生怕真有精灵会被吓跑一样。

  陈璞这次没有躲开,任他碰了下,枝叶非常给面子地合拢,又舒展,若不是他会应答,跟寻常含羞草无异。

  “没有就好。”简时一暗暗松了口气,双手叠放在一起搓着手背又有些扭捏地说,“其实你知道也没关系啦。”

  陈璞没动了,静静等着他说。

  果然,简时一似乎也不指望含羞草能回应自己,双手托腮开始自顾自话。

  “就是我们老板你记得么?之前电梯里你们还见过的,我总觉得他今天一直在看我。”

  哪怕是对着一株植物,承认陈璞偷看自己这件事依旧会让简时一感到脸红。

  如果陈璞此刻有表情的话,英气十足的剑眉大概会轻挑下,然后不咸不淡地问句:所以呢?

  然而他不能回话,只能耐心听简时一接着说。

  “老板对我挺好的,教我游泳,给我递水,我没见到他对别人也这样……”

  简时一抿了抿粉嫩的红唇,腼腆地笑了笑,脸颊的酒窝稍不留神便陷了下去,仿佛喝醉了般,目光带着几分醉意。

  “陆霭霭说他这是喜欢我。”简时一借用陆霭霭来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陈璞闻言,目光不禁柔和,寻思简时一倒是胆子挺大,还挺敢想。

  虽然说的也没错,不可否认,他确实挺喜欢简时一这小孩,听话,招人疼。

  “但我还是觉得不可能。”简时一方才还神采奕奕,转眼间便耷拉着脑袋,撅着嘴跟受了天大委屈一样跟陈璞小声抱怨。

  “老板肯定是觉得我年纪小,才会对我特殊照顾的。”

  “他真贴心,知道我是唯一不会游泳的人,特意花时间教我。”

  “但是我学得一点不认真,有点对不起他。你不知道其实不是我不想好好听讲的,只是……”

  “只是……”

  简时一说到此处卡壳了,双手搭在桌面整张脸埋在手臂中。

  陈璞看不见这人脸色,只能看到毛茸茸的脑袋。

  简时一趴在桌面小声嘀咕了句。

  声音实在太小,简时一自己说的也含糊不清,陈璞没听清楚。

  他伸出枝叶摸摸简时一脑袋,在对方诧异的眼神中摆了出一个“?”的动作。

  直到简时一抬起脸,陈璞才发觉这人脸颊红得厉害。

  简时一揉揉滚烫的脸颊,悄悄凑近含羞草,明明卧室没有第三个人存在,让他说出那几个字还是觉得极其羞耻。

  “老板他那个……太大了,蹭到我了。”

  简时一说得断断续续,眼皮就跟被烫了般,目光飘忽不定。

  简时一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只是对着一株含羞草说话,还能这么心虚。

  这次听清了的陈璞:“……”

  简时一大概看不见自己的表情,此刻整张脸涨红,跟个红苹果似的,还是个滋味甜美的苹果,让人看着都想咬一口。

  陈璞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

  当然,他此刻也不能说话。

  陈璞还是第一次听简时一说这种看起来不太符合他性子的话,有理由怀疑这人是不是跟着陆霭霭学坏了,又或者是他高估了简时一的单纯。

  这人眼神澄澈明亮,脑子里倒是挺会装东西。

  若陈璞本人在场亲耳听见简时一这么说,一定会把人逮住困在自己臂弯之下,去逼问这张平时只会对他用敬语的嘴,说些不堪、羞耻的话,想看看这人什么反应。

  可他不能。

  陈璞现在感觉自己就和古代跟着皇帝身边的那谁差不多,想做点什么,奈何有心无力,身子仿佛被困在这一株含羞草之中,看着近在咫尺的简时一,愣是什么也做不了。

  情急之下,彻底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