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也不远,河东郡挨着河南尹。
郭泰就派着信差从白波谷奔洛阳来了。
到城门处找守城门兵丁说明了来意。
兵丁引人见了城门官,城门官引着见了皇甫鸿,皇甫鸿带着信差找到了他爹皇甫嵩那里。
皇甫嵩一看这事儿可不小,马上求见庚哥要求召开小朝会。
白波贼势大到什么程度呢,二颖西退回关中,就有他们的功劳。
牛辅不是让他们干败了么。
他们能切到洛阳和函谷关之间。
二颖老担心他们截断了自己退回关中回陇西的路。
恐尸骸不得返关陇,恐的就是他们。
不然就对着王匡那边冀州幽州的河内一线,兖青徐州那边酸枣一线,加豫州荆州那边鲁阳一线,无非就是三线作战。
对那些土鸡瓦狗,二颖还真没在怕的。
白波贼号称十万之众,但这种号称您别当真。
号称就看胆儿多大多能吹,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
实际上老弱妇孺加起来得有五六万众,青壮算起来约莫一万出头。
真正能打并且有战斗经验的约莫六千左右。
“不可小觑之。”皇甫嵩在小朝会上说:“其中亦不乏俊杰之士也。”
他说这话主要是因为当信差被派过来的那个小头目,徐晃徐公明。
据说也当过河东郡吏,后头不晓得为什么就从贼了。
皇甫嵩是考较过他一番的,对此人赞不绝口。
本来兴趣缺缺的被这帮人硬抓过来听政的庚哥听着这名字,赶紧掏了掏耳朵。
劳资没听错吧?徐晃?
确定是劳资知道的那个徐晃么,怎么还当贼了?
话说有个张辽还就罢了,这特么徐晃也来了,劳资这么掏曹老板的家底儿不会有事吧?
他开始有点心神不宁了,唯恐冒出个什么位面之子代表月亮惩罚他。
却不知徐晃本来就是白波贼里头出来的。
据说还是他劝着白波贼头领之一的杨奉,护送从长安逃出来的献帝回洛阳。
等于一路把庚哥那个憨批弟弟送到了曹老板手里。
最后跟杨奉一起投了阿瞒,杨奉反了他没反。
阿瞒的徐州之战、官渡之战、冀州之战、白狼山之战、南郡之战、渭南之战、凉州之战、汉中之战这哥们儿一场没落。
且场场大战都立功,在樊城之战中,还曾击退关二爷,追着二爷连破十重围堑,彻底解除了樊城之围。
是个绝对的猛人,曾被曹老板夸过“有周亚夫之风”。
但这驴也是个统兵打仗的,不是保镖人选。
所以庚哥很快也就昏昏欲睡了。
卢喷喷张让皇甫嵩蹇硕他们谈纳降谈得细。
各种防叛而复乱重新反水的招数,以及防着自己这边防人防得太明显让人寒心的处置,都是细务。
庚哥向来不耐细务。
卢喷喷其实也不耐,可事关重大他不耐也得耐,不像庚哥这样可以公然摸鱼。
商量了一整,最后叫醒已经摸鱼摸睡着了的庚哥汇报商量的结果,请他定夺。
白波贼首领郭泰这名儿也被写作郭太。
这是范晔在《后汉书》中为避他爹范泰的名讳,给改成的郭太。
这种习惯很讨厌,你避讳你自己爹的名和字改别人名字做什么。
以至于这么走几遍很多古人的名字在史书资料里头都面目全非不可考了。
据说郭泰倒是个讲究人。
他投诚不为自己谋富贵,而不过是想为自己手下有功名心思的谋个前程。
他说听复古尊周谣里说的,地方官都要士绅推举。
所以他连官都不求了,就想守着白波谷里归籍的那些愿意种田的盗匪与盗匪家属们,一起过点安稳日子。
如果说有所求,就求庚哥善待他愿意出来跟着陛下打混的兄弟们。
再有就是,希望将他们原本白波谷的地盘设为一乡,让他做个乡老。
他们在白波谷开垦了很多土地,并且如果拆除防御类的寨墙什么的还能开垦更多。
如果陛下真的打算公田税租打包十取其一的话,他们愿意把这些开垦的土地全部献出来成为公田。
卢喷喷和皇甫嵩的意见是,其他条件都可以同意,就郭泰个人的部分不能同意。
一个人但凡是无所求,就容易声望高。
把一个声望这么高的人扔在白波谷,白波谷所有人就容易抱团。
到时候郭泰随时动个心思吆喝一声,他们就容易复叛。
所以要把郭泰摘出来,但摘出来不能硬摘,要厚待。
本来想安排他到邻县当个县令,安排几个士绅推举还是可以安排的。
但张让觉得安排到邻县太近,还不保险。
可要安排离白波谷太远,那可就不是厚待,防范的意思就太明显了。
还是卢喷喷魄力大,他一挥手:
“能将白波贼经营到如此地步,可为一郡之守也!”
况且他觉得以郭泰表现出来的这些品德品格,也配得上这个职位。
从白身到郡守,这可是格外的优容了。
河东郡治所离白波谷也足够远,很完美。
但这个任命就需要庚哥来拍板了。
一方面现在的河东郡太守二颖扔给了胡轸遥领着,又涉及到跟二颖那边打招呼。
二来郡守可不是小小的县令,他们按照之前商量的那样安排的话,可是会给天下带来不小的影响。
庚哥大概听了一下他们的安排,打着呵欠随便的点了几下头就准备回寝宫接着睡。
这只是第一阶段的安排。
这帮人准备让皇甫坚寿跑一趟,带着河东郡守的这个任命去窥一窥虚实。
如果郭泰所言为实,则就地任命操作。
打散原本的武装收缴兵器甲胄,编排想从军的人马一起带回洛阳。
从军人马如何安排,赏赐当地农具种子等物需要何等数目,还得一番计较。
但皇甫嵩提前预定了徐晃,说他足以在北军任一校尉。
如果那边是假投降,那等皇甫坚寿搞清楚状况回来再做打算。
“陛下!”卢喷喷却叫住了庚哥:“便真要……如此安排么?”
他神色竟有几分不甘与迟疑。
就好像举郭泰为一郡太守不是他自己的主意似的。
他迟疑与不甘的是任命郭泰的方式。
因为他们接下来的操作,很可能会让复古尊周诏里头所谓的推举制成为一个笑话。
张让一干阉人,却是很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
卢喷喷和皇甫嵩,对推举制颁布后的各地景象是有期待的。
他们期待士绅们有自己的品格,期待会有一些真正的贤人被推举出来,治理地方。
但卢喷喷也知道,在二颖于扶风郡丰县那一通乱杀之后,这种期待已经变得不切实际。
各地若真的会有推举,恐怕当地实控者会有样学样,学二颖以铁血手段扼住苗头。
对此他只是有些失望。
但接下来他们商量好的操作,却让他有一种自己打自己脸的尴尬。
自己玩儿坏自己提出的制度,有这更令人难堪的事情么?
皇甫嵩拍了拍卢喷喷的肩膀。
他心里有同样的感受。
只是他知道卢植虽然经常表现得混不吝很不讲究,骨子里却是个很宁折不屈的理想主义者。
只要一旦相信了什么期待了什么,就会很纯粹很天真。
不像他,虽然对心中的大义有自己的坚持。
更多时候却更为现实圆滑和冷血。
“陛下应允过,若得大治,当兴推举。”
“此时所为,仅为惑敌之策耳。”
他劝卢植道。
心下却更加坚定,一定要早日帮陛下实现天下大治。
然后与有识之士一起规划出规范合理的推举制,施行天下。
“唔,候河东事定,欲兴推举之时。”
“河内、河南、弘农及并州各郡县,皆一并推行罢!”
张让却在旁边充满恶意的补充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