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说过,像哈麻皮这种低智商生物,出力都出不到点子上,他就不配做咸鱼。
所以咸鱼也是需要出力的。
诀窍就在于出最小的力,就能躺最彻底的平,摆最正宗的烂。
拿庚哥为例,如果他从小成绩实在太差了。
即使是平时不怎么关心他成长的那位爹,未免也会怀疑学校的教学质量,不满甚至迁怒于他亲爱的师长。
你如果不管不顾,那位认不清现实的爹少不得就会派人责问老师,甚至给他转校。
老师吃了挂落盯你盯得紧了也好,转学后重新找躺姿躺平也好,你都轻松愉悦不了。
对后果毫不在意的肆意摆烂那不叫咸鱼,那叫不怕开水烫的死猪或者死狗。
庚哥天生就有一种直觉,能始终在他爹的忍受极限上反复横跳。
刚开始学前教育那会,如果成绩太差,他亲爱的幼儿园阿姨老师乃至家里的保姆司机都是会被迁怒的。
所以他还是少少努过一点力。
成绩当然算不上好,但也绝对不算最差。
就,反正是他那位爹虽然失望也还能接受的程度。
接下来,庚哥开始一点一点撤回自己努的力,逐步降低他爹的预期。
直到他爹逐渐接受现实,认为他儿子是真的天赋不行资质不好。
谁也怪不了,甚至庚哥自己也已经尽力了。
这时候,庚哥才开始愉悦的躺平生涯。
这一切并非有意的筹划,而是庚哥凭借他天生直觉反复试探的结果。
但躺平呢,也不是说你一直躺着就好。
俗话说不打勤不打懒就打不长眼,想一直愉悦的躺平你得长眼。
所以随堂考他得根据他爹最近对他学业的情绪,做出恰当的应对。
是不管会不会写满试卷蒙对那么一两题得个三四分,还是干脆的交白卷。
凭借上辈子就拥有的那种直觉,这次庚哥果断决定对美艳的御姐范儿高妹的随堂考交白卷。
“儿臣不知,还请母后示下!”
开玩笑,他这位亲妈明摆着就是在给他炫技并且想教他一些东西。
这次的随堂考只是为了引发好奇,让他集中注意。
类似于魔术师抖包袱之前那声“注意看,我要便了。”
成绩又不攸关生死,凭什么要他动脑子?
果不其然,听他如此回答,美艳的御姐范儿高妹并未动怒。
相反她的眼中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浅浅笑意。
那感觉,就好像郭德纲遇到于谦于大爷,逗哏儿碰上了最懂配合的捧哏儿。
这效果可比庚哥蒙着脑袋勇得一批的随便乱猜要好的多。
却听御姐高妹侃侃而谈:
“太史公有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汝乃天下身份至尊至贵之人,宗庙社稷均系于汝一身。”
“无论谋划何事,均须未虑胜先虑败。”
“除非如当下这般不可测之事,否则万不可置自身于险境。”
“皇儿汝今日,便有两次孟浪。”
“其一,招降那吕奉先之时,应先准那蹇硕之言,用弩弓射开阵脚。”
“汝若重那吕奉先,着诸弩卒避其不射便可。”
“其二,返此德阳殿之时,即便汝顾念与吾母子之情,欲不带蹇硕示吾以诚。”
“亦须防吾一时失智,做出不忍言之事。”
“吾唤甲士锁拿那郭胜,一试便知,汝于这甲士之中,并无布置。”
“母后教导得是!”庚哥躬身长揖,以示受教。
顺便左右换了下脚,接着问:
“却不知此与杀或不杀郭胜,又有何干?”
这又是妙到极处的一次捧哏儿,简直捧到了御姐高妹心里头。
她还担心庚哥以为郭胜的用处,就是她唤人锁拿时测试庚哥在甲士中有无布置。
御姐高妹暗想,若这皇儿早露出这番机智,即使自己大权在握,知他有夺权图谋,或许也会欢喜。
女人么,有个知情识趣的坏儿子,也比有个笨蛋乖儿子开心。
嘴巴上却嗔道:“罢了,知汝素来懒散,久站不得,也无须在吾面前做这许多怪样。”
“赵侯劳汝唤人,将那软塌抬来,休叫皇帝站着听吾唠叨,心下却是不耐。”
赵忠是先孝灵帝都说过如其母的人物,高妹素来会对他多几分敬重。
他早已被册封为都乡侯,故多以赵侯相称。
赵忠倒是早命人备好软塌。
只是他做事向来妥帖。
这母子俩对话,皇帝是继续站着还是坐着抑或是躺着,可不是他一个宦官能决定的事。
所以也只是备着,何太后没说话是绝对不会叫人送上来的。
此时听何太后说话,笑着答了声喏,招了招手就有数名内侍抬着一张软榻,侧放在了何太后座前。
庚哥素来在御姐高妹面前也是装傻的。
他上辈子都不知道怎么跟自己亲妈相处,何况这一辈子。
一般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这会儿反正已经露了痕迹,因此也厚着脸装亲热。
按规矩他亲妈训话,他哪怕站累了也得站着听。
赐座也得正经辞谢一番才能坐半个屁股。
可听出高妹话语中的宠溺亲近之意,他也不辞谢了。
觉得那样反而生分。
照着上辈子对付他爹的态度,径直在软榻上浑身懒骨的斜躺下来。
揉了揉自己早就站酸了的脚,朝何太后笑道:
“母后既知儿臣懒散,又惯着儿臣,儿臣便却之不恭了。”
“也真的站累了。”
何太后知道庚哥这番惫懒做派,怕是有些不符礼法。
奈何她本也不知道如何与儿子亲近。
见庚哥率性,心中倒泛起一片温柔,觉得母子之间这般相处,才是真正的亲睦之道。
倒有些怪那些规规矩矩的礼法讲究,把人心都拉远了。
心里虽然欢喜,嘴上却要批评:“总是没个为人君的样子。”
她又不是真的计较,所以也就随口埋怨这么一句,话题就又拐回去了。
“那郭胜,便是吾的虑败之道。”
“若宫内真不可守之时,总是需要与那等逆贼们计较一番的。”
“他既私自交通吾那大兄,想来这等逆贼之中,多有熟识。”
“到时使其与逆贼约谈,除你我母子周全,他等或许也能保下几个。”
纤指轻抬,指了指张让他们。
这话啥意思呢,何太后没打算打到底。
她是打算打打看,能守就守,不能守就认怂投降。
留郭胜是觉得他既然铁了心跟何进,应该跟何进麾下的这些叛贼有些交情。
到投降的时候就派郭胜去谈判,让叛贼那边提条件。
留郭胜那是为了防止叛贼没有熟人不愿意谈。
投降输一半,对方只要肯谈的话,也能尽量为他们母子多争取点权利。
至于张让他们或许能保下几个,那就是句漂亮话。
对方造反的口号就是杀宦官。
这群宦官里头有一个算一个,有话事权的但凡能保下一个,那都得算叛军输。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也别跟谁玩儿聊斋。
这种事情她懂,张让他们也懂。
然鹅他们的演技可不是庚哥能比的。
所以照样都很配合的适时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美艳的御姐范儿高妹盘算还挺周全。
只可惜她不知道,这种盘算根本没有机会落到实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