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的天空,几朵浮云。

苍茫大地,一片寂静。

忽然,一阵狂风呼啸而来。

接着“轰隆”之声大起,竟是万马奔腾之声。

尘土遮天蔽日,过不多时,无数战马,奔驰而来,黑压压一片,仿若浓黑的乌云,遮住碧绿的草原。

号角声起,战马奔腾。

“扑通通。”

“扑通通。”

“哗啦啦。”

最前面数千战马,忽然坠落在一条宽十米,长约一里的壕沟之内。

烟尘四起,战马嘶鸣,人声沸腾。

尽是哀嚎惨叫之声。

“又是坑!”

“此前赫连苍鹰的部队经过,分明没有战壕。”

“仅仅一日,绝不可能挖出这般规模的坑。”

乌骨霍达命令号官吹号,众将士立即停下。

后面将士渐渐拉缰,停住战马。

而此时前面壕沟之内,已经坠落上万骑兵和战马。

“噗嗤。”

“噗嗤。”

“啊呦。”

“痛死啦。”

这壕沟中,插着无数削尖的竹木。

尖头朝上,刺穿将士的心脏腰腹,刺穿战马的脖颈和肚腹。

鲜血喷出三尺之外。

“这该死的寒州王,竟敢埋伏本公主。”

完颜玥气得银牙紧咬。

出师不利,竟然遇到壕沟。

“幸好公主早已料到会有此埋伏,将士们带了木桥。”

乌骨霍达道。

“好,放下木桥,大军继续前进。”

一排排三尺宽两寸厚的木板,搭在战壕两端。

完颜玥的铁骑继续奔驰而过。

行出一里,“轰隆隆”。

地面突然塌陷。

“天哪。”

“又是巨坑么?”

众将士又落入壕沟。

这一次里面仍然是尖利的竹木,削得尖利,将西岐将士和战马,穿成了糖葫芦。

“搭木桥。”

完颜玥下令。

方才的木桥,并未收起。

此时,需要再返回方才第一个巨坑,取来那些木板桥。

数十匹快马,飞奔而去。

一里的路程,纵然是汗血快马,来来回回,也需要两盏茶的功夫。

完颜玥、乌骨霍达还有赫连苍鹰,率领将士,只得在这第二道坑边等待。

乌骨霍达命副将带将士拉着绳子,救落入壕沟,尚未死掉的伤兵。

伤兵不是腰上被刺穿,便是胸前刺了洞,或是屁股穿个孔。

莫不痛得大声嚎叫。

有些医术,负责救治的士兵,数目不足,唯有将他们抬到一处空地,先用简单的药粉止住血迹,在撕些衣衫布条,包扎伤口。

上千名伤兵,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痛苦不堪。

他们的惨状,其余将士们,看在眼里,如同疼在自己身上。

各个看着发麻。

去取木板桥的士卒,终于飞驰而来。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纵马继续前进。

但此时,他们内心不住打鼓。

都担心前方再有这样的战壕巨坑,若是这等想死死不了的惨状,还不如一刀来得痛快。

故此,纵马的速度,不由自主,降了下来。

谁都不愿意冲在最前方。

后面的完颜玥见大军速度渐缓,便吹号手,吹动冲锋兽角。

但奈何,无论吹动多少次,大军行进,越发迟缓,便是练战马,都变得小心翼翼。

毕竟越是千里马,越是聪明。

他们将同伴的惨状看在眼里,如何能够忘记。

故此,都踌躇不前。

完颜玥和乌骨霍达只得命令大军暂且缓行,命令一小队先锋骑士,先行探路。

大军在其后缓缓而行。

先锋骑士,手持长矛,一边纵马奔驰,一边将长矛插入前方地面,进行探测。

如此这般,又行出一里,均无障碍,也不陷坑。

完颜玥的军队,这才提高了行进速度,跟随先锋骑士,奔驰起来。

战战兢兢,又行出一里。

忽然……

可怕的“轰隆”之声大起。

“扑通。”

“啊呀。”

“怎么回事?”

“绝不可能。”

“先锋队已经探测过了,怎么还会掉下来?”

西岐将士们欲哭无泪。

不,是未哭已崩溃。

为什么?

寒州城上。

“难怪昨日殿下不用战壕对付赫连苍鹰,原来这西岐公主早有准备,带着木桥。”

陈明远赞叹道。

卫青道:“而且他们定会用先锋队,这就是阿青的厉害之处了。她设计的战壕,上面用木板和泥土青草覆盖,外表看起来天衣无缝。”

“但内部设置机关,如若不想令木板翻下,即便上面战马奔驰而过,也不会翻动。”

“如若希望战马坠落,只需在一丈之外,拉动连接木板的麻绳,木板自动翻转。”

徐飞道:“卫将军,陈将军,你们可知兵者,诡道也,是为何意?”

卫青道:“诡道,是说用兵者,是要以奇制胜。”

徐飞道:“正是,用兵,唯有出其不意,千变万化,一招制敌,绝不能予敌以明。”

“我在明,敌在暗,令对方被迷惑,不知真假,方能险中求胜,更何况如今敌众我寡,故此万万不可轻敌,亦不可令敌轻视。”

徐飞道:“完颜玥虽是女子,但毕竟是西岐大元帅,不可小觑。”

“对付她,唯有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卫青叹道:“吾经历大小百战,殿下奇谋,令人佩服。”

草原之上,西岐将士,又落入巨坑中一万有余。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意志,已然崩溃,信念,已经崩塌。

大战采用战壕,亦是寻常。

但从未遇见短短时日,便挖出如此之深,如此之宽的深沟巨壕。

而且里面倒插的木剑,如同梦魇一般。

更可怕的是,先锋队过去分明无事,后面大军,依然会掉下去。

他们四下探寻,找到深埋土中的麻绳。

但寻找拉动麻绳的人,却是一无所踪。

木板桥上,骑兵疾驰而过。

木板桥下,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将士们头断肚穿,战马开膛破肚,惨状不忍卒看。

完颜玥再也忍不住,呕吐不止。

“寒州王,你这个奸贼,你这个混蛋。”

“你以为这些奇谋诡计,便能阻挡我三十万大军么?”

完颜玥高举手中长剑,高声喝道:“将士们,寒州王不过竖子小儿,城中十万老弱残兵,意欲阻拦我西岐勇士的银盔铁马。”

“这是痴心妄想。”

“我们定要杀尽寒州城,将这恶贼挂在城头,为我们的兄弟报仇。”

“杀。”

“杀。”

“报仇。”

“报仇。”

西岐将士们,被美丽倔强的三公主气势所感染,高举刀剑长矛,发出震天吼声。

吼声远远传来。

城楼之上,徐飞眼望远处,烟尘滚滚而来。

“将士们,做好准备,真正的战斗,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