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郡。

议事厅中。

众人皆是诧异,为何宫里在这个时候,颁发圣旨?

只见门外走来一位头发半白的太监,精神矍铄,颇有气度。

他迈着四方步,走进大厅。

身后,还跟随着两个小太监,和十数名大内侍卫。

徐飞认得此人。

他是大内习礼监大太监陈海。

习礼监乃是内监第一官署。

总管皇城内礼仪、祭祀、当差,甚至刑名等要事。

说是习礼监,实际上,是皇帝的左膀右臂,亦负责些机密事宜。

而身为提督大太监的陈海,自然深得皇帝徐玄胤的信任。

徐飞不知此次为何,竟由这位习礼监大太监,亲临雁门郡,宣旨。

此事定然非同寻常。

在场众人,几乎无人认得这位深居大内的太监。

但看见其气派容止,亦是感叹连连。

皇宫中的人,就是不同。

连一个宣旨太监,都如此气派雍容,沉稳大气。

那么,若是见到皇帝,该当是怎样的气势?

而九黎众位族长,除了徐飞外,首次见到大楚皇城之人,亦是对大楚,另有了一番见识。

徐飞素来在宫中,深居简出,但绝不同任何太监结怨。

故此,一见陈海手持圣旨,轩昂而来,立即带领卫青、张威、陈明远及众人,正冠相迎。

“陈公公,亲临雁门郡,小王幸甚。”

循例,陈海务必先将圣旨宣读之后,方可寒暄。

故此,他面色凛然,展开圣旨。

“七皇子徐飞接旨。”

徐飞等人,连忙掀衣下跪。

“……北辰公主,羲瑶,灵秀端方,和亲吾儿,两国交好,喜结良缘。”

“和亲七皇子寒州王徐飞”

“此两国子民之福,天下苍生之愿。”

“寒州王即刻启程,取道青州,由沧澜江,迎接北辰公主。”

“待到达寒州后,又习礼监择吉日完婚。”

“钦此。”

“请寒州王接旨吧。”

陈海宣读完毕,方绽放出和善的笑容。

陈海主持习礼监多年,自然是极为圆滑周到。

否则,早被人所陷害,亦或取代。

何况,如今七皇子在雁门郡,大胜蛮夷之事,震动朝野。

虽然他对自己功绩丝毫未提,但想必在皇帝心中,已然不是当初那个废柴皇子。

北辰国,可不是寻常的小国啊。

“老奴恭喜。”

陈海双手将圣旨递上。

徐飞恭敬接旨。

“陈公公,不远千里,一路风尘。”

“都是为了本王之事,着实辛苦。”

“只是,此前,并未听闻,北辰有公主待嫁。”

徐飞是在向陈海打探些许内幕消息。

陈海亦愿意投桃报李。

笑道:“殿下,此事亦是突然。”

“数日前,北辰使臣,带着数箱奇珍异宝,觐见皇上。”

“述说北辰三公主,仰慕大楚文化,向往寒州风土。”

“愿意到寒州和亲。”

在场众人,皆知寒州是人人心目中的修罗场。

七皇子前往封地,亦是九死一生,如今,竟有个公主,愿意和亲?

“这位公主,若非脑子有问题,便是得罪了什么人,被皇帝发配了。”

和七殿下一样。

众人坚定了这个想法。

“陈公公远道而来,疲惫劳累。不如同我们在此畅饮可好。”

“老奴来通禀此等喜事,何言劳累?”

“只是,我习礼监的规矩,不得饮酒,怎能由老奴破了啊。”

“哈哈。”

“殿下垂爱,老奴心领。”

徐飞自是知晓,他们这些内侍,为免皇帝忌惮,规矩极多。

便吩咐侍卫,带着陈海前去花厅用餐。

徐飞看着圣旨,蹙眉沉思。

众人纷纷回到座位议论纷纷。‘

有人向徐飞恭贺。

只因北辰国,乃是新崛起的大国,地处北疆,兵力强大。

与北辰国联姻,可是件其他皇子羡慕而不可得的好事。

亦有些人,替凌若雪抱不平。

原本以为,她是七殿下的王妃,如今却改成了莫名其妙的公主。

秦钟此时,倒是心情大好。

“下官恭贺七殿下,迎娶北辰公主,此乃利于两国交好的喜事。”

他自是要赶快恭贺徐飞。

顺便在徐飞、凌若雪的伤口上,撒把盐。

他心中暗想:“七皇子奉旨娶北辰国那个玉面罗刹女,凌若雪,恐怕便成了本太守的人了。”

“我这就向父亲修书,请他向皇帝提亲。”

“我于这荒凉地苦守五年,如今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哼哼。”

宴会匆匆结束,众人纷纷返回行辕歇息。

徐飞带着小元同凌若雪、凌潇来到凌若雪的书房。

凌潇早气的不行。

一掌拍在桌案上。

“这皇帝,是怎么想的?明明赐婚我姐姐,怎地又赐婚了北辰公

主?”

徐飞知道,此时要先安抚这个火爆的小将军。

“当初我是为了要你们凌家军护卫。”

“如此一来,咱们倒省了麻烦,我也不必再去退婚,若雪也不必前往寒州受苦。”

凌潇道 “可是,殿下,末将如今,真心希望您……能做我的姐夫。”

凌潇一张俊脸,已然胀得由红变紫。

也不知道是被皇帝圣旨气的,还是被徐飞气的。

“殿下,姐姐……”

徐飞道:“若是我与若雪成婚,父皇定会猜疑你父亲和你们姐弟。”

“上官如晦和秦恕,以及朝中各方势力,对你们凌府,早已嫉恨多年。如今这是予他们口实。”

“王爷,您是不喜欢我姐姐么?”

“若雪武韬武略,巾帼不让须眉,若能娶他为妻,实是今生福分。”

“故此我更不能伤害她,还有你。”

凌潇无可奈何,虽然心中遗憾万千,但细细想来,徐飞所言,也却是有理。

父亲韬光养晦这许多年,从不敢张扬,便是唯恐惹了皇帝的忌惮。

凌潇心中愤怒无法消散,冲出王府,去练习兵马了。

此时,凌若雪心中满是难过。

“殿下,不必再说了。若雪明白。”

说完,凌若雪转身跑出书房。

徐飞心知,此事定是伤了她。

自己不能令她太过伤心。

也跟随追了出去。

两人一先以后,行至庭院中的醉月亭。

正是当初同唐如玉一同喝茶言欢之处。

凌若雪站立亭中,月色之下,宛若月光女神。

清冷,圣洁。

徐飞走到她面前。

心怀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