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怎么没死?”

传音入吕布之耳,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吕布当场僵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眼前倏地出现一道人影,白须白发,头戴汉巾,一袭白色道袍纤尘不染,身负一口朴实无华的宝剑,仙风道骨,自有一股出尘之意。

“这位前辈,晚辈无意冒犯,这就离去。”吕布恭敬道。

“你怎么可能没死?”来人仿佛没听到吕布说话,自顾自地低声喃喃道。

“前辈,晚辈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吕布有点糊涂了。

我这不是活蹦乱跳的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来人摇了摇头,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晚辈这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吕布轻声试探着问道。

“可你该死了!”来人斩钉截铁道。

“啊?”吕布防备地后退两步,几乎以为这人就要对自己下杀手。

“贫道是说,你本该已经死了。”来人见吕布似乎有所误会,解释道。

吕布强笑道:“前辈您说笑了,晚辈这不是还活着吗?”

来人深深地看了吕布一眼,目光仿佛直刺入吕布瞳孔,穿入脑海。

吕布表面平静,心中已经惊涛骇浪。

莫非他能看出自己是穿越者?

吕布原本的灵魂,确实已经死了,是自己占据了这副躯体。

自己穿越的秘密如果暴露了,会怎么样?

会被抓去研究吗?或者被逼问历史进程?

会不会被囚禁起来?

吕布越想越是心惊,豆大的冷汗直冒出来。

来人看了一阵,皱起眉头,疑惑道:“奇怪了,难不成贫道认错了?”

吕布顿时松了口气。

“前辈,我可以走了吗?”吕布小心翼翼问道。

来人却不理吕布的发问,反过来问道:“你身上为什么会有贪狼的气息?”

“晚辈不认识什么贪狼。”吕布如实回答。

来人疑惑更深,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呀。”

“前辈,咱往日无怨今日无仇的,晚辈今日误入此地,实在无意冒犯,以后定不敢再次擅入。”吕布求情道。

来人失笑道:“小家伙,不必担心,贫道无意为难于你。”

“不知前辈该如何称呼?”吕布问道。

“贫道……”来人失神了一会,似乎是在回想,接着迟疑回答道:“太久没人喊过贫道的名字了,贫道叫……嗯,仲、华……”

“原来是仲华真人。”

来人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晚辈吕布,字奉先,如果没别的事,晚辈就先走一步了。”吕布再次告辞。

仲华真人抬手止住吕布,问道:“对了,小家伙,你师从何门何派?师门长辈没告诉过你,修道者不得擅入皇宫?”

“晚辈无门无派,因缘际会,得了修行法门,才入得此道。”

“也是无门无派呀……难怪连规矩都不懂,想必修行挺艰难吧。”仲华真人感慨道。

也是?吕布愣了愣,还有谁是?

吕布谦虚笑道:“晚辈误打误撞,谈不上艰难。”

仲华真人摇了摇头,以为吕布不愿提起,便不再谈论此事,摆摆手让吕布可以走了。

吕布得了大赦一般,赶紧告辞离去。

摸了摸后背湿透的上衣,吕布重重呼出口浊气,暗道京城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以后定要小心行事。

只是,贪狼究竟是谁?自己身上为什么会有贪狼的气息?

吕布突然意识到,原先的吕布,似乎也不是那么简单。

吕布之死,只怕另有隐情。

吕奉先前世最后一次通宵加班,精神一阵恍惚,然后不省人事,再次醒来已经来到这个世界。

大概是加班猝死,意外穿越。

至于原先的吕布为什么会死,这点吕奉先确实不知。

也无从得知。

吕布回到郡邸,从长计议。

如今皇宫没法偷偷潜入,那就只能走“正道”,但自己人微言轻,如何才能面见灵帝呢?

吕布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此时已是十一月,天气渐渐让人感到微冷。

在东汉洛阳城以西三里处有一座佛寺——白马寺,始建于永平十一年(公元68年),至今已有一百二十年,乃是中国史上第一座官办佛教寺院。

当时印度高僧初到洛阳,因鸿胪寺主掌接待外宾、朝会仪节之事,故暂住鸿胪寺。

后来,汉明帝下令兴建僧院,以供高僧久住,弘法布教,翻译经典。

为纪念白马不远万里,驮经而来,因此取名叫“白马寺”,住所名沿用了鸿胪寺的“寺”。

白马寺在后世几经战火,多次损毁又多次修复、扩建,历尽沧桑,号称中国第一古刹。

当然,此时的白马寺还未遭受过战火,它第一次被毁是在群雄讨伐董卓,围攻洛阳之时。

白马寺香火鼎盛,平日里多有善男信女前来参拜。

在寺庙门前的放生池边,有不少小贩在此兜售物品。

其中在边角处有一小摊,香客围了一层又一层,多是男子来这里捧场。

摊主是一年轻女子,布衣木钗,身形窈窕,脸上却蒙着一块白色纱巾。

可能反而因此产生了朦胧美,脸上的纱巾竟丝毫不影响她的人气。

一个男子装模作样地问价,旁敲侧击地打听女子的姓名住址。

对于众人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女子也常常感到无奈,每次都得斟酌用词表达婉拒之意,但幸好自己的手工品也因此一直不愁卖。

卖的都是自己亲手做的香囊、平安符。

她从不宣称自己的东西开过光,但向来都卖得比其他摊位的好。

万幸的是,这里没有人收保护费,也没有人会对她意图不轨。

本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佛祖跟前,极少有地痞恶霸会在这里胡作非为。

“再努努力,多做些手工品来售卖,就能给爷爷攒够盘缠了。”女子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女子的爷爷都一把年纪了,却一直念着要去从军。

对此,她也是无可奈何。

爷孙俩本在并州,大老远来洛阳投奔亲戚,谁料亲戚家前段时间蒙遭了祸事,家道中落,万幸仍能提供栖身之所,对此,她已经大为感激。

一个瘦弱的女孩好不容易从人群里钻了过来,小脸上满是兴奋。

“秀娘姐姐,秀娘姐姐,猜猜我打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