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南宫记闻录【完结】>第51章 风雪前夜

  宁韫良眼见朱无琮吃力,道:“我家有位姐姐,医术天下一绝,如今就在母后宫里,不如明日让她给你把把脉。”

  朱无琮好不容易缓和了过来,笑道:“你姐姐?”他停顿半晌,“既是孙辈,该是药王谷那个出息的小丫头了,我很小的时候就见过她了,阿良,你都能想到的事情,母后会想不到吗?我不足十二岁,母后就亲自请了药王谷老药王,就是你家姐姐的外祖父给我瞧病,先天之症,就连六十岁的药王都无计可施,更别说那小丫头也就才不到二十。你的好意,我记下了。”

  宁韫良心道,原来母后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也在悄悄庇护着她能庇护的所有人。

  朱无琮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道:“若非母后纯善之心,我又怎会为她殚精竭虑十年之久。”

  宁韫城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我们没有想到的事情?”

  朱无琮道:“我来京之前,只有一个疑问想不通,那就是中宫再有子,朝臣换领袖之际,为何老皇帝还不立阿良为太子。我生恐此事蹊跷或许还有内情,思虑太久,才忍不住动身前来,今晚让我撞见你二人,倒是解了我这个疑惑——老皇帝或许是将希望放在母后这一胎上了。可如果阿良先下不能被立为太子,母后就等于没有了盾牌,若为长远计,我们应当为母后寻一个更坚实的依靠。花家势力太大,瓜田李下,如今已经不便插手朝中事,最好的路子,就是那帮朝臣。好在老皇帝这些年与朝臣也不算亲密,若能得了范老太师的势力,母后与她腹中之子,才可高枕无忧。如今的夺嫡之争,重心早已不在商贾四大家身上了,谁得范惟也,谁就能得天下。”

  朱无琮认真分析道:“如今这几个皇子中,自先左相蒙唐身死,老二就没抓住他外祖留下来的这波势力,他与何家的姻亲起根就不正,以后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老三没权没势,自己又差些,不足为患,老七太小,我瞧着倒像是老皇帝给母后的孩子找的一块盾牌,他与老三商贾出身,容易被老皇帝忌惮,也不成气候。只有老四,他背靠谦亲王,谦亲王势力浅薄倒没什么,可谦亲王后面还有在富河纵横多年的书治长公主,再加上他又是范惟也的亲外孙,日后怕成劲敌,不得不防。范惟也心思太重,他一早将老四放到外面养,也算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事实证明,这场夺嫡之争中,虽然大家全都被老皇帝忽悠得不轻,可朱无琮的筹算,已经是最接近真相的一个了。

  他并非输在心智上,他只是输在离京太远,又几乎没见过宁世元、且根本不能见范太师上面。

  宁韫良心惊暗道:“都说蓝九峰聪明绝顶,可他的心机,也只能体现在胜于我们这些常人一头,比我们思绪敏捷一层罢了,可朱无琮洞察人心无往不利,不在官场却知天下事,京都与他来说是地狱一般的地方,他却也能一边躲着这里,一边把京都的局势摸的一清二楚,此人聪慧,怕是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智多近妖。”

  朱无琮不着声色地打量了宁韫城一眼道:“除了这些,眼下还有一个法子,也可保母后安然无恙。”

  宁韫良道:“你说。”

  朱无琮盯着他们二人,用一种近乎冷漠地口吻道:“强推阿良为太子。”

  宁韫城怒道:“你胡说什么呢?母后为护阿良,不惜将他远送到花家,花家躲这一切都来不及,你竟要小六逆天而行?”

  朱无琮道:“此计是在无路可走之时,舍一保一的法子,大哥,夺嫡之争,从来都不是抢一口吃的,它抢的是命,母后为了保护阿良已经尽心竭力了,花家少家主都从花家的嫡长孙手上夺下来送给他了,可你们想过吗?阿良一天不能独当一面与母后割席,他的身份一旦被翻出来,母后立时就会死。再或许,阿良如果能同先太子一样被其他罪名害死,他只要死了,他的身世就没有价值,母后也可以终身无忧。”

  宁韫城冷笑道:“你刚刚得知他的身世才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敲定了让他去送死?”

  朱无琮反唇相讥道:“你知道他身世许多年了,除了一味掩耳盗铃送他走之外想出其他好法子了吗?他当真能永远躲在外面吗?这个把柄如果被捏在手里,母后的命有没有就是一瞬间的事。若他能干,撑到母后的孩子长大,再想法子退位让贤,到时候有亲弟弟做太子,至少能保他一命。”

  二人还欲争论,就听宁韫良道:“闭嘴吧你们。”

  他看了一眼朱无琮,心道,这兄弟两个一模一样,宁韫城死心眼只认他,朱无琮心里只有保护母后的平安,可朱无琮都这样说了,莫非真就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朱无琮道:“阿良,取舍始终在你手上。”

  宁韫良当真细细思考起来,宁韫城见状,拉着宁韫良愤而起身,二人一路穿过小院,急匆匆走过游廊,花园处黑夜幽深,宁韫城将宁韫良一把按在墙上,急切地亲吻了上去。

  “不许按他说的去想!”他浑身颤抖着,一把扯开宁韫良的衣服,死死地咬住宁韫良的肩膀,声音颤抖道,“不许去!”

  宁韫良不说话,宁韫城扯下他的腰带,将宁韫良抱起来,顶在墙上,他的动作急切且粗暴,就这样逼迫着宁韫良,“回答我,说不去!快点回答我!”

  宁韫良后背贴着墙,起初进来的时候就已经吃了痛,如今后背摩擦着墙更加难忍。

  “宁韫城!痛!”

  宁韫城什么都听不到,他撕咬着宁韫良,就像是要将他吞到肚子里:“快说!说明日就回江城!说不去想那件事!”

  急匆匆追来的玖安玖逸只听得这边有剧烈的打斗声,又听到宁韫城说话已经开始吼了,只以为二人动手了,就要上前劝阻,就听宁韫良喊道:“不必进来!”

  没多久,里面就传来宁韫良小声的抽泣声,压抑地,痛苦地,因忍受不住才发出来的,低沉的哭声。

  二人神经质地后退了两步,不知过了多久,就算明知道里面在做什么,玖安玖逸也不敢离开,如今是大雪纷飞,宁韫城如今这个模样,如果她们不去管宁韫良,宁韫良或许今夜会冻死在里面。

  月上中天,玖安玖逸二人的脚都冻麻了,谁也不敢动,谁也不敢说话,就连呼吸都放轻了,直到里面的声音小了下来,又过了许久,就听的一阵急促地脚步声,宁韫城抱着人急匆匆地冲出来,颤抖地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他一路轻唤着:“阿良,阿良——”

  四人刚跨过小门,就见朱无琮面色晦暗正站在外面,放心不下的倒也不止玖安玖逸二人,还有刚刚逼着宁韫良去死的朱无琮。

  宁韫城停下来,看到他的神情双目都冷了下来,朱无琮偷瞄了一眼衣衫不整已经昏迷的宁韫良,跪了下去:“对不起兄长。”

  他也曾仗着聪明机敏目空一切,可如今见到宁韫城二人如此痛苦的模样,方知自己太过傲慢,宁韫城深爱宁韫良,会因此事发疯,母后是阿良亲生母亲,难道就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去死?

  “滚起来!”宁韫城怒道。

  说罢,也没有再看他,一路疾驰到寝殿。

  “请太医!备热水!”宁韫城道。

  “兄长,今日之事请不得太医!”

  “朱无琮,闭嘴!”

  朱无琮道:“兄长你听我说,阿良的外伤并不重,说到底也只是些——太医来了能怎样?况且他的样子,外人一看便知发生了什么,今夜无论是哪位太医前来,明儿兄长必定下狱,你二人之事一旦揭出来,小六身世才会有被发现的可能,兄长,你殿内应当有药膏,当务之急,是让阿良沐浴热汤,给他上药。他今日怕有风寒,等明日天亮,去请花姑娘亲来。”

  宁韫城看了他一眼,朱无琮道:“我有办法遮掩过这件事。”

  他朝玖安道:“劳烦姐姐立刻去请小乌将军来,就说明儿黎明我要出城,就请让乌将军带两个可靠的人相送,用五皇子府的马车,动静大些,对外就说去寻初雪之夜私自出城去玩的五皇子六皇子,等送我回来,再满大街的传,五皇子六皇子昨儿夜里路遇了要打家劫舍的流匪,行侠仗义,受了些轻伤,怕皇后娘娘惦记,特请花神医出宫医治。等过了明日,再回宫中。”

  玖安看了宁韫城一眼,见宁韫城首肯,立时去做事了。

  朱无琮亦退下了,寝殿里面,被放在浴桶里的宁韫良被热水一击,亦清醒了几分,缓缓睁开了眼,就见宁韫城满脸懊恼之色,也不看他,只低着头给他擦洗身体,心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宁韫良神思困顿,疲累不堪,微微睁了睁眼睛,轻唤了一声宁韫城的名字。

  宁韫城见他醒了忙凑过来,听得宁韫良在他耳边小声道:“不曾怪你,别做傻事。”

  “阿良,我怪我自己,我总克制不住我自己。”

  宁韫城双目通红,一低头,一滴眼泪滴在浴桶,宁韫良从来没见宁韫城哭过,这些年,任何时候,对着任何人,这个人都没有哭过。

  他叹息了一声,想起这人方才吓得丢了魂的样子,一阵心疼,他缓缓伸出沉重地胳膊,将宁韫城的头勾了下来,宁韫城的耳朵就在他面前,他用极小地声音说:“宁韫城,别怕,我爱你,我不会离开你。”

  这话说完,他头一歪,又昏睡在宁韫城怀里。

  宁韫城立在原地,他一手扶着小六的胳膊,一手抓着他的手,咬着牙,眼泪像是决堤的洪水一样一直往下流,这许多年,那些克制的情感,强忍的理智,分离的煎熬,对于小六身世夜不能寐的担忧,以及画中的相思,梦里的空虚,以及与小六在一块时不会流露的喜悦,这些年坚守的寂寞与得来之后的患得患失,在这一瞬间全部涌向了他。

  他的灵台像是被暴风雨洗刷过了一般,大风的力道吹的他痛苦,像是揭了他一层皮,风雨过后,灵台一片清明,鸟语花香。

  金师傅说的花草发芽了,他联通了地下水,顶破了遮阳的顽石,宁韫城拥有了新的生命。

  此后的日子过的快极了,宁韫良答应绝对不会按照朱无琮的方法去尝试,也将这些话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花明和祖父。花家暂时按兵不动,宁韫良频频与蓝九峰往来,年关之前,乌堆长公主府上传来消息,何阮阮暴毙了。

  没过多久,花家进京了。

  花家一来,宫里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宁世元一场宴席接一场的宴席的宴请花家诸人,一连多日,花家人成日里入宫,赏赐更是流水一样送到花宅。

  依旧有许多人在感叹君主对皇后和花家的厚爱,自然也有更多的口舌,议论宁世元因宠失正,更有一部分人在说,花家实在是如何的权势滔天,皇帝都如此忌惮他们。

  花淳在最初两三天之后,就察觉出了宁世元这样的逾矩,开始多番劝谏,怎奈宁世元就是听不进去。

  宴席接着宴席,这场热闹,从腊月延续到元宵节之后,竟然足足持续了一个月。

  大臣们开始屡屡上奏,都被宁世元以皇后久不见家人,思家之情难解,如此也不过是略宽一宽皇后的心为由挡了回去。

  直到正月二十前夕,久不上朝的老太师破天荒的递了两本折子上去。

  那两本折子是由太师的学生一同递上去的,据说宁世元看之前,满朝文武,已经有一半人看过这里面的内容,两封奏折,一封递到了大殿,一封递到了青鸾殿。

  当日恰是宁韫良在青鸾殿陪花淳,花淳看完奏折之后,面色变得奇差,双手都在颤抖,然后示意小六去看那折子。

  小六自觉有事,立刻翻开了折子。

  老太师文臣出身,笔墨功夫一流,那封奏折更是情真意切,字字诛心。

  老太师先是以老臣的口吻,细细追忆了先太子生前的贤德品行和诸多功绩,极言太子虽性子倔强耿直,不讨君主喜欢,却忠君报国,品行端正。而后便用谦卑的口气恳求宁世元,请勿再在宫中大摆宴席,再请皇后体察民情,怜悯百姓苦寒少食,不可再因一己之私奢靡浪费。奏折末尾,又话锋一转,说明宁世元宠爱花淳,天下皆知,若皇上不能转变心意,也请看在已故太子的份上,在后日也就是正月二十先太子冥诞之日禁娱一日,也算是老太师作为外祖,为已故外孙求的最后一点哀荣。

  宁韫良合上奏折,眉头皱了起来,此事相当麻烦。先不说老太师这封奏折直接将花淳又拉出来在火上烤了一遍——谁都知道当年先太子被赐死,罪名有许多与花淳有关,宁世元更是以皇家私密为由,不曾出示证据,以至于许多人到现在都对太子之死颇有议论——就说如今这个时候,老太师硬是将宁世元设宴款待花家与先太子的冥诞强行绑在一块,实在是有煽动舆论,意图陷皇后于不义之嫌。

  宁韫良急道:“母后,这奏折字面上没有一个字在针对您,实则是字字在针对您,老太师突然发难,下手这样不留情面,又以先太子之名占尽了上风,咱们绝不能让他得逞了。先不论后面咱们如何应付,如今当务之急,是绝不能让父皇在二十日这一天再行宴席了。如今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父皇此时必定也接到了奏折,父皇在先太子一事上向来颇为忌讳,无论谁提都是发一场怒,眼下要紧的,是母后一定要在父皇做决定之前去见到父皇,劝父皇不可动怒,应和太师的这封奏折,对先太子追封也好,赏赐其家人也好,以示哀痛。母后这几日也可酌情传召先太子遗眷,同样多加封赏,再大大地哭上一场,如此,才可暂时封住大臣们的嘴。”

  花淳这才反应过来,又急急地叫上琴凌,二人正要往大殿去,就见宁韫城匆匆而来,面色凝重。

  “母后,您可知太师奏章一事?儿臣听闻此事急忙入宫,却在路上就听到父皇动了大怒,下旨责骂了太师,说他污蔑母后,其心不正,同时告知臣民,正月二十日,将大摆宴席,邀众大臣参加,措辞严厉,只说所有不参宴者,轻则罢官,重则斩首。”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夜色晦暗,花淳由琴凌扶着进了大殿。

  宁世元看是皇后到来,连忙起身相迎。

  “夜里凉,皇后怎的亲自过来了?”

  花淳笑道:“皇上,明日二十,是肖儿的冥诞,臣妾想去功德殿给肖儿诵经祈福一日,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宁世元继续翻看着奏折,头也没抬,笑呵呵地:“皇后忘了,朕明日要设宴,肖儿的事让功德殿的大师们去做好了。”

  花淳不再执着挺着孕肚艰难地站了起来,半蹲行礼道:“臣妾遵旨。”

  琴凌很快就扶着花淳走了,宁世元案牍繁重,并未起身相送,夜深露重,冬日的凉气生生地逼出花淳一颗泪来,眼泪滑过脸颊,消失在脖颈里,就像是从来没出现那样。

  乌淤沈铠甲都未卸,一路急匆匆地冲到五皇子府里。

  “殿下——”

  宁韫城正在写信,抬头道:“怎么了?”

  乌淤沈关上门,一口气一直喘不匀:“我在家听到我父亲和手下谈话,禁军接到密旨,明日全员戴甲佩刀,宫中待命。可是要出什么事情?”

  当日夜里,花明亲自送宁韫良出了花宅。街道之上空荡荡的,只在一颗梨树下,停了一辆马车,宁韫城正站在树下。

  花明将二人送到宁韫城面前,行礼道:“五殿下。”

  宁韫城虚虚一扶道:“兄长不必多礼,”继而转向宁韫良,“祖父怎么说?”

  花明听出了宁韫城称呼上的变化,但他没有点出来。

  “祖父要去赴宴,但留了舅舅在家中。”

  宁韫城道:“这也是你来之前就猜到的,如今祖父执意如此,明日也只好见招拆招。”说罢,又对花明提点道,“明日宴席说不准就有太师一脉的老臣出面弹劾花家,要靠兄长费心周旋了。”

  花明道:“五殿下客气了,这本就是花家家内事,花明合该尽力。”

  “也不知母后那边能否劝动父皇,只是我今日得到消息,父皇明日安排了禁军把守皇宫。”

  三人互相看了看,花明沉吟片刻,笑道:“若皇上早有部署,咱们也该放些心。”

  三人正说着,忽又见一马车驶来,马车在离花宅不远处停下来。蓝九峰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五殿下六殿下花公子,”蓝九峰一路小跑过来,“宫中有变,臣得到消息,明日宴席,皇上安排了大量禁军把守。”

  三人面面相觑,花明道:“蓝大人也知道了?”

  蓝九峰今日似乎心情很好,但见他颇为志得意满地说道:“看来圣心已有定数,明日怕有一场硬仗,两位殿下安心应付明日宴席上的事情,皇后娘娘宫禁那边有我盯着呢。”

  又对宁韫良道:“六殿下可要回宫?臣恰好顺路,送殿下一程。”

  宁韫城道:“不必了,小六今日宿在五皇子府。”

  蓝九峰看见二人牵在一起的手,但双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他立刻遮掩了下来,笑道:“既如此,那臣先行告辞了。”

  回程的马车上,宁韫良一直不说话。

  宁韫城抓了他的手,道:“明日我亦会在宴席上,我会保护你的。”

  宁韫良道:“五哥,说来奇怪,我近来总觉得哪里不对。父皇和祖父都有些怪怪的,按理说,父皇虽宠母后,也不至于冒天下之大不韪非要在明日举宴,母后也是,母后听闻父皇下旨之后,神情奇怪的很,自己坐在凤座上苦笑了半天,我本想着今日夜里,能劝动祖父也是好的,可祖父十分坚持,明日必要赴宴。你说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呢?还有刚才花明哥哥,他听到父皇调动了禁军,却好像并没有多高兴。我认识花明哥哥这些年,十分清楚他真正放心是什么样的,花明哥哥最后说的那句话,实则是说给你我二人听的。”

  宁韫城道:“阿良,你有没有想过,父皇可能是要立你。”

  “立我?怎么可能,父皇疯了不成——”

  宁韫城顿了一下,牢牢地抓住了宁韫良的手:“可父皇如今却给所有人造成了这样的假象。”

  宁韫良道:“禁军的消息是父皇故意放出来的?”

  “此次宴会是为了花家,跳出来反对的,必定是不满你与花家这一派的,若父皇趁此机会,一举将这些人除掉,日后,就再也不会有人反对立你为储了。”

  宁韫良沉思良久,怎么可能?宁世元有这么多儿子,为什么非要立他?男人真的可以为了宠爱一个女人疯魔至此吗?

  宁韫城伸手扶平了宁韫良皱起的眉头。

  “阿良,你记不记得阿琮那日的话?他都笃定若你为太子,是一命换一命。我总喜欢用最大的恶意去揣度别人,祖父必定也是,你记不记得,九年前父皇非要立你之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韫良道:“群臣反对,太子失言,而我远走花家。”

  宁韫良突然惊醒道:“你是说——”

  宁世元不是想立宁韫良,他是想杀了他。花安赴宴,为的也不是要在天下人面前招摇,是为了一旦有变,可以护住宁韫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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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二十之宴有三章,我想一块发,所以这两天都只有两章~

  老皇帝攒的大招终于要下了,绝对地君权之下什么小心思小手段都不值得一提,感谢看到这里,求收求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