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突然,桑卿向后撤开一步却依然没有躲过,那人偶双目睁开,面无表情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桑卿感觉一阵气闷,欲抬脚将人偶踹开,却听到一阵小狗似的哼哼。
他一愣,盯着人偶那冷冰冰的脸孔,似乎不大理解为什么这东西会发出这种声音。
但渐渐的,他觉出不对,这人偶身上怎么开始长出黑毛来了?而且,嘴巴也开始变长了!
他眼睁睁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由好端端一张人脸,变成了一个黑色的狗头。
等等,狗头?
他一惊,猛地睁开了眼,正对上一双乌漆漆的眸子。
一只全身乌黑的狼,正趴在他胸口上甩着尾巴。
桑卿长舒了口气,摸着毛茸茸的狼头,重新闭上了眼睛。
他就说嘛,那人偶怎么可能突然变出狗头来了。
沈故这晚睡的很好,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回真身,又什么时候趴到桑卿身上的。
但他睡的踏实,睡梦中被桑卿踹了一脚后还回味似的咂了咂嘴。
桑卿:……
把这几乎长得有一人高的大黑狼从身上搬开,桑卿起身去了外面。
这个时候我早晨山顶还是凉爽的,桑卿和衣坐在梧桐树下,回忆着梦里的情节。
如果说他第一次梦到的时候并没有太在意,那这回再次梦到,已经不能放任不管了。
好在很快就要到中秋了,他打算趁着晴锦来的时候问上一问。
没一会儿,沈故走了出来,揉着眼睛在桑卿对面坐下。
桑卿看他一副困倦的样子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沈故摇摇头,突然问道:“你刚刚是不是踹我了?”
“咳……”桑卿扶额,转开视线掩饰自己的心虚,“怎么会。”
“好吧。”沈故没有多想,“早上吃什么?我饿了。”
桑卿托腮看着他:“橙子吧。”
“嗯?”沈故一愣。
大早上的吃橙子?
“快到中秋了,晴锦不是想吃蟹酿橙?得先准备起来。”
桑卿收起了玩笑:“下山一趟吧,先用个早膳,再买些食材回来。”
“好。”沈故道。
桑卿起身,进屋里去穿衣收拾,沈故跟在他身后也进了屋。
“阿故。”桑卿突然道。
沈故正在系外衫的扣子,闻言“嗯”了一声。
桑卿:“你如今也长大了,我们得分床睡了。”
沈故怔了一下,桑卿之前也跟他说过这个问题,但是他每次都糊弄过去了,要么就是借口缠着桑卿一起,反正还没失败过。
“哦。”他没有多想,照例随口应了一声。
但桑卿这一次似乎并没有打算就这样随他去了,他走到沈故面前,神情严肃道:
“你这个年纪,若是生在山下普通人家,合该娶妻生子了。同床共枕,那是与结发夫妻才能做的事。我们这样……”
不合规矩。
“可我没有生在普通人家,也注定做不了普通人。”沈故定定的看着桑卿,“我无父无母,也不会有妻儿,我只有你。”
桑卿瞧着少年固执的眼神,轻叹了口气。
若是枉死树的事情顺利,他是希望沈故的后半生可以像个普通人那样,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
沈故一双黑亮的眸子死死矍住桑卿,像一只狼死死盯住了猎物。
“不说这些,”桑卿移开了视线,“快些收拾,下山。”
他说完,转身离开了竹屋。
小孩钻牛角尖了,这事只能先放一放。桑卿想,毕竟韩江雪的事情才刚过去,以后慢慢会好的。
两人赶在太阳高升之前下了山,可巧赶上市集,逛了一日,买了不少东西。
……
转眼便到了中秋。
桑卿一早便挑好了四颗个头最大的橙子预留出来,剩下的和桃子、桑葚一起摆在碟子里,摆在小院里的石桌上。
沈故则出去寻了后山上一处灵气充足的地方,挖了不少金线虫给球球充饥。回来后,也钻进了小厨房给桑卿帮忙。
桑卿教过他一些简单的饮子做法,今日沈故守在小炉边,煮了一锅乌梅汤。
待汤放凉些,在里面加入些桂花蜜,再放入桑卿的方物中,用冰镇凉,一锅桂花蜜乌梅饮就做好了。
另一边,桑卿把选好的四颗橙子里面的果肉掏空,在橙碗的边缘刻上花样,放在一旁备用。
然后又炒了一碟田螺肉,做了一碟红糖糍粑。
不一会儿,外面响起球球“咯咯咯”的叫声。
桑卿笑道:“人来了。”
“我去迎。”沈故道,说着跑了出去。
院中,球球整只鸡都炸了毛,落在梧桐树上扑扇着翅膀,朝着外面扯着脖子叫。
沈故闻声望去,就见晴锦一身春草色长衫,长发散着,用一根同色发带松松的系着,正靠在一只斑纹鲜艳的老虎身上。
那老虎耳朵圆圆,背上驮着个竹篮子,低眉顺眼的杵在那,尾巴一甩一甩的,一看就是那虎耳少年的真身。
“小可爱是专门来迎我的?”晴锦见了沈故,一双眼睛立刻笑没了。
沈故拉开栅栏门,闪身站到一侧:“要进就快进。”
晴锦对他的态度习以为常,笑眯眯引着老虎进了院子。
“嗷呜。”晴锦唤了那老虎一声。
老虎立时停下脚步,摇了摇脑袋,变回了虎耳少年的模样,手中拎着那个篮子。
那只会变小姑娘的火狐叫小火,这虎耳少年叫嗷呜,沈故对他的取的名字不敢恭维。
“主人带来的螃蟹和月饼。”嗷呜把篮子递给沈故。
沈故接过篮子,向晴锦道了声谢,让他们先坐在树下吃些桃子、桑葚,自己则拎着篮子进了小厨房,和桑卿一起忙起来。
一个时辰后,菜肴摆上了桌。
蟹酿橙、炒田螺、红糖糍粑、蟹生、月饼、桂花蜜乌梅饮并一坛子桂花酒,摆满了小小的石桌。
晴锦看着这满桌子的菜肴笑得合不拢嘴:“兮芜,我把嗷呜送来你这学徒吧,你要多少束脩,尽管开口。”
桑卿拿了一颗香气四溢的蟹酿橙放在沈故碟子里,拒绝道:“学徒我是不收了,有这么一个就够让人劳心。”
“不过,要是你愿意来拜师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晴锦正美滋滋吃着炒田螺肉,闻言一下子被呛住,张圆了眼睛等着桑卿:“你要不要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来拜师,喊沈故师兄吗?”
桑卿笑眯眯:“也不是不行。”
“我也不介意。”沈故在一旁道。
晴锦:……
这货终于尝到吃瘪的滋味,扭头看了一眼,把自己那份蟹酿橙吃个了干干净净的嗷呜。
“小吃货,”晴锦一脸委屈样,“他俩这么欺负你主人,你倒是吃的挺美。”
嗷呜动作一顿,抬头看了坐在对面的桑卿和沈故一眼,想了想道:“兮芜仙君,沈小仙君,你们不要欺负我主人,我……我可以少吃一点的。”
晴锦:……
桑卿和沈故毫不留情的笑了起来。
不过,不怪嗷呜专注的吃东西,实在是桑卿做的蟹酿橙太过好吃。
沈故用小勺挖着里面浸透了汤汁的蟹肉,鲜咸的味道充斥着口腔。
蟹肉劲道鲜美,沾着橙子的独特香气;肥肉丁蒸的软烂,带着一丝丝甜味,荸荠丁还保留着一点脆脆的口感。
一大勺入口,各种鲜美的味道和口感一起爆开,让人欲罢不能。
眨眼功夫,他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份,桑卿正同晴锦说话,见沈故吃的意犹未尽,不动声色的把自己那份还没动过的,推到了他面前。
沈故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挖了一勺,却并没急着放进自己口中,而是递到了桑卿嘴边。
“师尊先吃。”沈故一脸期待。
他没想太多,只是觉得既然桑卿把自己的那份让给了他,那第一口自然要让桑卿先吃。
对面位置上,嗷呜还在专注的吃月饼、吃红糖糍粑。
晴锦酌了口桂花酒,饶有兴趣的盯着师徒二人看。
桑卿下意识蹙了下眉,但很快舒展开来。
他淡淡一笑,就着沈故喂过来的勺子吃下:“好吃。我的手艺果然不错。”
“嗯。”沈故很高兴,“师尊做什么都好吃!”
“那是。”桑卿托腮看着晴锦,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石桌,挑衅般扬了扬眉。
“切,”晴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没意思。”
桑卿无奈:“你这一天到晚脑子里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如今阿故长大了,你若是敢背着我教他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小心我揍你。”
晴锦啃蟹生啃的津津有味,闻言笑嘻嘻道:“那定然不会。”
不一会儿,沈故和嗷呜就都吃饱了,桑卿打发他们跟球球去一边玩。
将两人支开后,他才问起梦中那个金色水池的事情。
“方形的金色水池……”晴锦眉头紧锁,努力在脑子里寻找着零散的记忆。
“制造纸皮人偶的药水,是金色的么?”桑卿问道。
晴锦想了许久,才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那种药水里面定然不会放什么好东西,最后呈现出来的颜色,可能是黑的、可能是绿的、也可能是混浆浆的,但绝不可能是清透耀眼的金色。”
“那里面浸泡着的人偶呢?可会自己移动?”桑卿问道。
晴锦眉头紧锁:“不会,即便是已经成型的人偶,除非已经被注入了灵力,否则就是一具毫无生气的傀儡而已,甚至禁不起一把灵火烧的。”
晴锦回答的肯定,桑卿没有再继续追问。
“我知道了。”他淡淡道。
看来,这件事还是得托琅轩去查。
作者有话说:
来了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