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一回家就白日宣那什么的宋队长,二人较了一场势均力敌的劲,最后因为那本被藏起来的彩漫,林深顿时腰腿一软,动作微滞,余光看着一只手绕后袭来却毫无阻拦之力,瞬间被掐着弱点按上了墙……

  ……

  又是没有任务的一天,当晚,楼诚在基地二楼难得享清闲,刷了一场又一场的排位战,刷到后面手麻脖子酸,敲了一句哥累了先下就撤了。

  大概是兴致来了,秦杨杨难得想要出门逛街,因为临时决定找不到作伴的小姐妹,便当即锁定自己的蠢弟弟,不由分说地拉了出去!

  全然不顾哼哼唧唧不情不愿的另一位到底愿意还是不愿意。

  楼诚在椅子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松下一口长气,半睁着眼,丧里丧气的样子把宅男特有的颓废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就这么放空了片刻,想到了什么,楼诚抓着桌沿把自己拉起来,坐直,重新握上鼠标,点开了一个链接。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些好奇榜单的排名。

  今晚应该就会出结果。

  展开排名图,不出预料,唐二队长最终以惊人的票数遥遥领先,位居第一!

  楼诚托着下巴摇头叹气:“哎,看似第一,但在这种不务实的大环境的包裹下反而输惨了啊……”

  鼠标往下滚,来到底部。

  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楼诚又是一下轻叹,但认真想想,确实没什么毛病。

  “在看什么?”

  一口凉气倒吸到底,楼诚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捂着怦怦乱跳的心口,楼诚吓到失语:“你……你你……”

  知道自己把人吓到,陈文后退两步,表示抱歉。

  显然还没习惯这位外来客,楼诚努力平复自己,深呼吸:“那什么……你下次,能不能,至少按个门铃什么的,我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我还没大适应……你这飘来飘去的,我实在是……”楼诚努力,前言好歹搭上了后语,连声音都在抖。

  ……因为看不见陈文的样子会导致诸多不便,所以在征求同意后楼诚就去了趟宋凌云的“宝库”,把可以利用的东西找出来,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把所取材料和基地内原有的感应系统融到了一起,得出了令人惊喜的成果。

  ——只要在基地范围内,陈文就能为人所见了!

  试验虽然成功,但这个不得了发明的创造者显然还没接受自己能看到灵的情况。

  毕竟楼诚怕鬼,现场五队,几乎人尽皆知。

  收到陈文要来的消息的时候确实兴奋,也觉得自己是时候该克服对灵的恐惧了,抱着这样的心态,楼技术员在接“人”进来前就已经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但……

  平复下来,慢慢回到了椅子上,楼诚压着脖子,眼神时不时地往后偏,只见陈文安静地待在后面,不难看出他是因为体谅自己才刻意保持了很长的距离。

  “那个……”楼诚小声开口。

  陈文待在阴暗处,闻声望去,也不出声。

  “你要不要……过来一点?”

  陈文有些诧异,轻声开口:“可以吗?”

  楼诚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陈文依言,往前过了两步,然后停下,朝他看去。

  楼诚咽了咽喉咙,点头:“应该还能……再近一点……”

  陈文又往前移了三步。

  楼诚条件反射别开了眼,但在一番心理建设后,他暗戳戳地呼了一口气,说:“剩……剩下的,你就……自己喜欢……就好……”

  陈文觉得有些有趣,继续征求意见:“真的可以随我喜欢吗?”

  楼诚:“……嗯。”

  话音刚落,不过转瞬,陈文就在边上的椅子上坐下了,不过眼睛一闭一睁的功夫,差点没把楼诚的魂从身体里骇出去!

  不给一点缓冲,陈文笑得斯文好看,笑容里透着一丝礼貌的腼腆,说道:“我刚刚看到第一名了,那个人是二队的队长,是吗?”

  楼诚惊吓之余被强行分神,支支吾吾,语言系统简直就像被猫虐过的毛线球,乱得一团糟。

  但陈文还是听懂了,然后指向那个票数最少的最后一名,问道:“那这位呢?”

  楼诚抖着声把最后一名得主的个人情况和所属单位简单介绍了一下,用结巴的方式……

  陈文看着榜单上的名字若有所思。

  “有他的照片吗?有的话方便借我看看吗?”陈文问道。

  对付惊吓最有效的方法或许就是把一时的惊吓变成持续性的以达到免疫效果,几句话后,楼诚说话就已经流畅了不少,他说:“应、应该有……”

  很快就在手机里把照片翻出来了,是之前在游乐园里用相机拍的,把觉得好看的挑出来拿去洗,甚至还专门挑了几张精品转存到手机里。

  看着照片里那双湛蓝清冷的眼眸,陈文垂了垂眸,面露恍然。

  “原来如此……”

  楼诚不解:“怎么了吗……”

  陈文摇头笑笑,说:“没。”

  “就是突然能理解为什么他能得第一了。”烟火气确实少得可怜,甚至可以说是世间少有。

  楼诚:“哈啊……”

  ……嗯?

  微愣,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难道你也看出这投票投的是最后一名吗?”

  陈文微笑:“这不难呀。”

  楼诚:“……”我应该说你是天赋异禀还是什么……

  也许真的是吓过头了,已经不怎么在意自己边上坐着的是只灵的楼诚在打开相册后就有些停不下手,一张张回忆在指尖滑过,总觉得那时候热闹的幸福感又拢了过来。

  陈文看着照片,忽然轻声:“这样的日子对你来说好像也不坏……”

  楼诚动作微顿:“?”

  陈文笑笑说道:“没什么,看着这些,突然想起了以前的一个朋友。”

  楼诚不大确定:“为什么……?”

  陈文想了想,说:“长得像吧。”

  楼诚;“啊?像谁?”

  陈文伸手指了指手机屏幕的角落。

  楼诚:“……”阮、阮队?

  “那你朋友应该很受欢迎。”毕竟长得帅,性格肯定也不是阮队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类型。

  “是。”像是勾起了回忆,陈文微笑着说,“他是我在遇见林深之前,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只是,难能的友情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到后来有一天,陈文发现他再也不出现,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大概是感应到了什么,就在消失的前几天,他对陈文说了一些不大一样的话。

  那时候的陈文和现在相差不大,硬要说的话当时的他更热衷于实践,在读到一本关于实现自由和自我的书后,陈文便出了医学院的自习室,开始四处游走,也正是在旅途中交到了这个朋友。

  “……大火那天,我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孩子。”

  盛夏的河柳边,徐徐的晚风里,陈文第一次听这位好友说起自己的事情。

  “因为失去了意识,奄奄一息的时候甚至连灵魂都离开了身体,我当时觉得,一切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但那个孩子冲进来了,为了救人,我做了有违他意愿的事情。”

  陈文安静地听着他说。

  “我把他的灵魂强拉进了我的身体,让他替我去救我没能救到的那些孩子,他做到了,但也因此陷入险境,我差一点……就把他害死了。”

  “那是一个叫纳骨堂的东西……”

  陈文目光微动。

  “为了救他们,我跟那东西做了交易,那东西收了我的命,也困了我一段时间,但不知为什么,前段时间突然可以出来了,接着就遇到了你。”

  “也不知道那孩子现在怎么样,过得好不好。”

  陈文问他,你还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吗?

  好友摇了摇头,慢声说道:“交易后,我只记得我浮在高处,看着自己焦黑的身体被一股气浪冲到了楼底,然后被那孩子接了出来,好像还有另一个少年和他一起……”

  大概是从未看到过这么惨不忍睹的景象,吓傻了,以至于对着烧成那样的身体他竟然还坚持用心肺复苏,拼了命的想要救活自己……

  “如果可以,我很想再见他一次,跟他当面说声谢谢……”

  心里的暖流一阵又一阵。

  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

  陈文嘴角微动了动,眉眼间满是欣慰。

  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会消失了……

  虽然失去了许多东西,但重获新生的机会并不是人人都有,不同寻常的路途或许痛苦,也可能布满荆棘,但你知道吗……

  你的愿望应该已经实现了。

  而且肯定实现了不止一次。

  看得出来,你过得很开心。

  至于你关心的那个孩子,现在也过得很好,你大可放心……

  正翻着照片,门铃突然响了。

  楼诚吓了一跳,陈文主动起身,“你坐着吧,我去开。”

  到门口看清人,毫不犹豫地开了门,打了声简单的招呼:“怎么改按门铃了?”

  “卡忘家,没带。”林深进门,本就冷漠的脸此刻非常之黑,一股浓浓的低气压绕在周围,陈文自觉噤声,点点头,让开了身。

  宋凌云跟在后面进了门。

  不用说也大概能猜得到一二,虽然想劝,但一番深思熟虑后陈文还是忍住了。

  “哎?林深,宋哥,你们怎么过来了,有什么急事吗?”见人来,楼诚在办公区赶紧起身关心。

  “收资料,说要队长和队员亲签,签完即时回收。”宋凌云脸色也不大好看,沉声应道。

  陈文眼观鼻鼻观心,坐在边上一声不吭,估计是那什么到一半,生生被逼出了门……

  没多久,门铃又响了。

  自觉如陈文,又去开门。

  然而当他看到屏幕里映出来的人时,抬手的动作却顿了一顿。

  陈文无声回到了林深边上的单人沙发,慢慢坐好。

  玻璃门开着,楼下铁门的关门声还未在楼道里平静下来,人就进来了。

  阮怜婴进门时,淡淡的目光从陈文身上扫过,眼帘轻敛,步伐也跟着稍慢了两步。

  把带来的资料交给宋凌云,他并未多话,只从口袋里取出一支笔,一起递给了他。

  “怎么是你来送?”宋凌云眉头微皱,低声问道。

  “顺路。”阮怜婴言简意赅,目光随即转向陈文,“新人?”

  宋凌云提笔就签,边写边道:“我还以为你进门就会把他给灭了。”

  阮怜婴应得倒也快,淡道:“你人就在这,该灭早灭了。”

  “楼诚。”没再做回应,宋凌云签好就喊人,毫不掩饰想要速战速决的不耐,“签。”

  “哦哦哦……”楼诚应得忙不迭,紧紧忙忙地从办公区钻出来接纸笔。

  看出来宋队长心情不佳,大致也猜得到原因为何,终于在安静了片刻后,阮怜婴开口道:“下次的高层会议在明年3月。”

  宋凌云挑了挑眉:“阮队也觉得这文件多此一举?”

  阮怜婴也不遮掩,点头,明确地站了队。

  “太麻烦了。”

  宋凌云笑了笑,没说什么。

  楼诚填好,把表递给林深。

  林深接过,看了一眼,皱眉。

  问宋凌云:“这什么?”

  宋凌云摆头看他,“报名名单。”

  盯着黑体加粗的“年会”二字,林深陷入了沉思。

  “名单要加密?”

  宋凌云知道他在问什么,嘴角微挑着,答道:“不用。”

  “年会活动犯罪违法?”

  宋凌云:“我们是正经单位,从不干违法乱纪的勾当。”

  林深:“……”呵……

  抖平手上的纸,在沙沙的写字声中,林深垂着眼帘冷漠道:“有病。”

  ——是电子版不好用还是键盘有毒?

  填完,林深起身,把表还给了阮怜婴。

  阮怜婴伸手接过,对林深道;“谢谢。”

  陈文坐在一旁,看着阮怜婴,这个人除了瞳色和发色外,五官、相貌、轮廓,都和他昔日的那位好友一模一样……

  察觉到来自一旁的视线,阮怜婴摆头看去,座位上却已然空空荡荡,没了原来的身影。

  “……”

  收回目光,阮怜婴默了片刻,将手上的文件收好,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直到楼下的车开远,独立沙发好似幻影般晃了晃,不过眨眼,陈文便又出现了。

  宋凌云从吧台回到沙发,手里端着两杯咖啡,林深接过,闻着味道,精神了许多。

  “认识?”林深忽然问道。

  反应过来,陈文慢慢眨了眨眼,回答:“是,但也不全是。”

  无言了片刻,也不知是不是明白了什么,林深没再多问,而是调转话题,抿了一口咖啡,皱眉道:“没放糖……”

  宋凌云像是故意的,语气轻挑,不紧不慢:“零添加,品品纯的,醒脑提神。”

  “……”

  “拿来。”林深冷漠道。

  无奈抬了抬肩,宋凌云只好起身,从吧台抽屉里拿了几包糖和奶,看着林深拆包全加。

  宋凌云看着林深动作,饶有兴味,道:“这么讨厌原味?”

  小调羹慢慢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林深垂着眸,说:“嗯,太苦。”

  端起杯又抿了一口,这回,冷淡的神色有了变化,嘴角微微抿起一道浅弧,虽是评价味道,但目光却落在了陈文身上,淡淡的,就和他这个人一般,一双眼眸仿佛可以看透所有。

  林深淡道:”还是现在更好。”

  ……即使味道与原本相差甚远,但它内在的香气和韵味却不曾改变,只是变得更甜,也更柔软了一些。

  镜片下,陈文目光微怔,抿起嘴角,片刻,笑了。

  “加太多,当心喝到后面甜度翻倍。”

  喝完咖啡,把杯子交给宋凌云一起洗了,林深从沙发上站起身,想到了什么,问楼诚:“刚刚那张表,刘夏绘和秦杨杨好像没填。”

  楼诚早溜回办公区了,闻言应道:“刚收到消息,他们已经填好了,表分成了两张,另一张由另一个负责人顺路带给他们。”

  林深点了点头。

  洗好杯,宋凌云抽了两张纸,边擦手边从吧台后面走过来,玩笑道:“舍不得回?”

  林深懒得理他:“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工作狂?”

  宋凌云笑了,小退半步,说:“也是。”

  “没有哪家副队像你这么清闲了。”

  林深:“要不我辞?”

  宋凌云:“当我摆设?”

  林深懒得费口舌,擦身就过,趁此间隙冷眼低声:“我倒想看你摆一个。”

  宋凌云轻哂,回身跟上:“摆不了,要不林老师,你教几招,我照着摆?”

  楼道里传来一串冷漠的回音:“会摆摆,不会摆滚……”

  宋队长没脸没皮,手插在口袋里一路跟着自家副队上了车。

  拉好安全带,想了想,又松开,宋凌云起身压去,新换的手臂力气不小,按着人,意犹未尽地吻了又吻。

  林深皱着眉,情绪显然已经到达了一定值,要不是车内空间有限估计就不止动手了,两个人就这么有来有回的对打较劲,折腾到后面,连车窗都蒙起了一层薄薄的雾。

  宋凌云卡着林深手腕,白皙的皮肤被箍出一圈圈的红印,林深微喘着,脸色极差,下手便更不留情,直到最后双手被锁才勉强静下来些。

  “放手。”林深皱紧眉头,一张脸本就冷漠,此刻却黑得像要杀人。

  “你不对劲。”宋凌云松开口,眯着眼仔细端详着眼前人,气息炙热却不失冷静,低声分析,“这么折腾,还嫌我不够用力?”

  林深皱紧眉头闭上眼,不说话。

  看着泛红的嘴角上沾染的湿润,宋凌云抿了抿唇,大概是刚刚那杯咖啡的缘故,甜味竟顺着不时交换的吻传了过来,叫他有些口干舌燥……

  “……”

  顿了顿,宋凌云将信将疑,低头抬眼,注视着别开头闭起眼拒不理人的自家副队,喉结微动,压低声道。

  “……你,不会是因为太甜……”

  眉头顿时拧得更紧,林深咬牙,竟然一个头槌招呼过去。

  表情里难得闪过一瞬吃惊,宋凌云反应不赖,一个偏头,用肩膀附近的肌肉接住了这意料之外的突袭,不等林深反应,瞧准因为偏高的温度而微微发红的颈侧低头就咬。

  “还真让陈文说对了。”宋凌云看热闹不嫌事大,意犹未尽地在自己咬出的牙印旁安慰般地亲吻着,低沉的嗓音里带笑,透着些许暧昧的沙哑,评价道,“甜度确实翻倍。”

  “……”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