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林深不见鹿——见鬼【完结番外】>第132章 筑梦岛乐园(四)

  游戏越玩越上头,没人注意到一旁的林深和阮怜婴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只有习惯性寻找林深身影的莫浅发现他们不见了。

  至于他们去找谁,做什么,不用猜她也知道。

  『明天自由活动,玩得开心。』

  这是晚饭后,宋凌云发给她的消息。

  不知为何,在看到这条消息的那一刻,莫浅心里忽然有道暖意慢慢升起,由内而外,将她整个人缓缓笼罩,倍感幸福。

  这大概就是命运的馈赠吧……

  她心想。

  如果林深也能感受到这样的幸福就好了。

  ……

  酒店外围,林深和阮怜婴在一个树荫茂盛的偏僻处找到了不知和灵群战了多少个来回的宋凌云。

  秉持着既然来了就在一旁看热闹不插手的原则,阮怜婴和林深就站在近处,看着他打。

  说来也是有趣,公司里都说宋队长打架厉害,可林深见到宋凌云动手的次数却少之又少。

  机会难得,林深就更不想出手了。

  不说林深,阮怜婴也是个奇人,居然也跟着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用偏低的音量随口提醒:“还剩8分钟。”前面说半小时解决战斗,正好可以验证一下。

  宋凌云:“……”你们是人?

  停下才不过两秒,下一波就又缠了上来。

  不得不说,不论是闪躲还是进攻,宋队长每一个动作都控制得恰到好处,没有一点多余。

  然而打着打着,林深很快发现,宋凌云的动作慢慢开始偏了。

  往他们这偏过来了!

  于是在下一批嗅到味道的灵体从酒店最高层俯冲而下突刺过来的那一刻,原本应当防守的动作猝然一收,打累了的宋凌云直接撂挑子不干,竟放任这批蝗群一般的家伙直直朝后面冲去。

  林深哼笑一声,却也没说什么,接下自家队长连招呼不打就撂了的挑子,并起手刀,开始清场。

  这回轮宋凌云在边上看,才刚换没多久的黑色T恤因为刚刚的打斗又叫汗湿了个透,或许是粘得难受,他的眉头微微蹙着,拉动着胸前的衣料,扇风纳凉。

  数量太多理说不通,林深也知道,所以连口都懒得开,直接上手开打。

  阮怜婴倒是想帮忙,但最后还是靠边去了。

  因为根本就没给他留什么插手的余地。

  阮怜婴树下乘凉,闲来也是无聊,开口叫了一声宋队。

  宋凌云应声走近:“怎么了?”

  “要求,不提吗?”

  “……”不提他还真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大概面对的是阮怜婴,宋凌云说话也多了几分斟酌,过了片刻,他问了一句:“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阮怜婴接话很快:“没什么特别的。”

  宋凌云:“……”

  不死心,他又问:“愿望呢?”

  这回阮怜婴沉默了。

  宋凌云算是看懂了,对于还不大能理解人类感情的阮怜婴来说,某位资本家确实是个特别的“麻烦”。

  例如有时候不得不承受来自对方下意识的亲近或是刻意的疏远时,反倒会让他更加难以判断,他们相处时的样子,在普通人类的眼中到底哪边更多一点。

  是亲情,还是爱情……

  “谈个恋爱吧。”宋凌云语不惊人死不休。

  阮怜婴微顿:“和谁?”

  被这问题问得忍不住一笑,宋凌云说:“我怎么知道?自力更生,自己找去,这年头可不流行包办婚姻。”

  阮怜婴:“……”

  “和东西一样,既然喜欢,条件允许的话就去争取,人不是物,寿命有限,有时候看着看着,可能就没你的份了。”

  “……”听着像是有感而发,阮怜婴略一思忖,“那你呢?”

  “我?”宋凌云有些好笑,目光拉远,落在前方正游刃有余手起手落快速清场的林深身上,眯了眯眼,仿佛陷入了某段回忆。

  这样的出神并未持续多久,很快,宋凌云便开了口。

  “我就是看太久了。”他慢慢地道,“否则也用不着守那十几年的单身寡。”

  阮怜婴:“…………”

  夏日的夜风在树木里穿梭,繁枝摇曳,抖着哗哗的簌声,层层叠叠。

  “情况不一样。”寂了半晌,阮怜婴低眸轻声,“弄不好,我怕她一扭头就不要我了。”

  宋凌云轻哂一笑,摇了摇头。

  阮怜婴微皱起眉,朝他看去。

  “不至于。”宋凌云给出了作为旁观者的看法,“你身在其中,可能没什么感觉……”

  “但她对你的依赖,早就已经超出她的控制范围了。”

  眼帘被夜风拂得微微颤动,将那双美丽的犹如大海般的湛蓝色眼眸半掩了下去。

  “你既是阮婴,但又不全是。”宋凌云说道,“这一点在虞队的眼里应该也一样,如果在相处过程中,她不小心把你的名字叫成了阮婴……”

  宋凌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对阮怜婴来说也是必须要面对的问题,且不论他如何看待,单是设想这种叫人醋意大发的境况至少对他意识到自己的情感也能起到一定的帮助。

  看着被风吹落到地面上的叶片,阮怜婴出神的表情透着认真和几许迷茫,就这么无话了半晌后,他反问了宋凌云一句话。

  “如果我应了,她会生气吗?”

  一抹耐人寻味的诧异在宋凌云的脸上一闪而过。

  “谁知道呢。”他道,“下次碰到了你自己试试不就知道了?”

  “……”

  话音刚落,忽然一道残影咻地掠过,二人反应极快,条件反射,侧身一偏,避了过去。

  ……石头?

  顺着石子飞来的方向望去,林深正从地上起身,看动作像是刚按死一只,拍去手上的灰尘,他开口问道:“东西呢?”

  反应过来,宋凌云回头望去,朝身后抬了抬下巴:“喏。”

  走上前,在某个青黄落叶的缝隙间找到了目标,随即一脚下去,只听“啪”一声裂响,离开时,脚底的石子已然碎成几瓣,失了原本的青灰,逐渐惨白,最后化成粉末,风吹即散。

  架打到现在马虎告一段落,在原地又等了5分钟,见无“客”至,林深便从休息凳上起身,拍了拍刚换上才没多久就又蹭了一身灰的衣服,问道:“走吗?”

  宋凌云坐在后面,犯懒了似的不大肯起,问:“去哪?”

  林深指了指衣服,说:“脏了,洗澡。”

  宋凌云不要脸,当着阮怜婴的面也没收敛,接话就道:“带我一起?”

  林深眉心一皱,冷声:“不带,滚。”

  阮怜婴:“……”

  宋凌云笑得开心。

  认识宋凌云不是一两天了,但阮怜婴扪心自问,放到过去,如果有人告诉他一现的宋队长会露出这样的表情,他是万不会相信的。

  宋凌云变了。

  和从前相比,慢慢开始变得有温度了。

  而让他发生变化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不早了,回吧,明天再玩。”眼看着前面二人就快要动起手来,阮怜婴适时出声。

  “嗯,这就回了。”长手一捞,扣在了林深的脖子上,没有防备,发现手臂伸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了,索性懒得再做反抗,就这么让宋凌云勾着,表情冷淡。

  “对了。”走出几步远,宋凌云顿了顿步,回头望去,对阮怜婴说道,“刚刚说的要求,别当真,忘了吧。”

  “……”

  电梯。

  “为什么让他忘了?”

  宋凌云低头正看着手机,听见边上人的问话,将手机熄屏揣兜,目光往上,看着屏幕上徐徐上升的数字。

  “因为对人来说,随时都有可能会失去的东西才最受重视。”

  ……如果忘记他刚刚所说,就意味着随时可能会失去这段还未明了的感情,甚至失去这个人;如果不想失去的话,那就只能遵循本心,冒险去试、去赌。

  ……毕竟对阮怜婴而言,这世上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或一样东西要来得比虞姝更重要了……

  所以他不但不会忘记,而且还会把宋凌云刚刚的话记到心底,只需要等那有朝一日……

  “他许愿了。”

  忽然间的,林深没头没尾道。

  宋凌云愣了片刻,气音一笑。

  点头说道:“挺好。”还知道许愿。

  阮怜婴自己主动基本上不可能,联想到什么,宋凌云明白了:“章秦告诉他的?”

  林深:“嗯。”

  “小姑娘挺厉害,是个人才。”

  林深抱臂,靠在电梯墙上,漫不经心,“准备发展?”

  “没。”宋队长自觉,单手插兜,站在林深边上和他一样向后靠去,“从头到尾我想要发展的都只有你一个人。”

  “那还真是恭喜了。”就这么让你成了。

  “说起来,愿赌服输……”

  话音未落,就听见边上的人啧了一声。

  ……从下午猜拳结果出来到现在都没点刁难人的动静,还以为他忘了,结果竟然不是。

  正好这时,电梯“叮”一声响,到了。

  回到房间,林深拿好衣服就先进了浴室,把门反锁,速战速决,5分钟就出来了。

  宋凌云就没那么轻松了。

  林深洗好出来,他手臂上的防水贴才缠到一半。

  “……”

  随手擦着头发,盯着对方的动作,路过时毛巾往脖子上一搭,走上前去,不声不响接过他手上的东西。

  “坐好。”

  宋凌云松开手,调整姿势,依言坐好。

  “打算什么时候换?”

  林深所说的换就是换手,把这种一个弄不好就会要命的纹身纹在上臂,想要完全解脱,恐怕只能把整只手臂都卸了重装。

  “舍不得。”嘴角翘了翘,宋凌云闭上眼,低着声道。

  林深分寸捏在手上,下手已经很轻了,却仍架不住这该死的伤口往外渗血。

  “选吧。”缠好防水贴,林深坐在床上,看着宋凌云。

  “选我还是刺青,你自己决定。”

  每次动伤口宋凌云的状态都会肉眼可见地疲惫几分,他半白着脸,挑起眉道:“原来你也会出这种题。”

  林深不以为然:“有规定说不行?”

  宋凌云笑了笑,说:“没。”

  话到这里突然就毫无征兆地安静了,敛起笑意,宋凌云摆过头,朝窗外望去。

  有关这个人的一切,林深都看在眼里。

  他原本没有这种习惯,举目远眺,望着远方安静地出神这种偏向多愁善感的举动,一年前的宋凌云是断不会做的。

  “宋队,难道怕疼?”林深开口,打断了他越发远去的思绪。

  宋凌云慢慢回头。

  “……怕。”

  闻言,眉心微皱。

  默了片刻,单手按着床垫,林深撑起身,把头伸了过去。

  唇贴着唇,就这样保持了片刻,然后稍稍退开。

  “还怕吗?”

  宋凌云闭上眼,声线低沉,说:“……怕。”

  林深叹气,将刚刚的动作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呢?”

  “……”

  见人不答,于是又重复了第三次、第四次……

  有些沉迷其中,宋凌云抬手握上了林深的手臂,将人拉得更近,在洗发水淡淡香味的萦绕中感受气息逐渐深入的交换,这让他觉得……

  很安心。

  “老宋,手。”

  宋凌云皱了皱眉,听到林深的提醒却依然不打算停下,颇有一种一沉到底的执拗。

  “你要怎么赔我……”伏在林深的颈边,宋凌云呼吸发重,低低说道。

  正如每个人所知道和看见到的那样,林深确确实实回来了,而且再也不会离开了。

  这是大家都有目共睹并且愿意去相信的铁打的事实,可不知为什么,他宋凌云就是信不了。

  这一年颓丧的时光,将他变成了一根快被海水泡朽的浮木,什么都想不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跟着潮涨潮落,浮浮沉沉。

  以至于他失而复得了这么久,还在患得患失。

  即便朽木已经躺在了踏实的岸上,再也不用经受海水的晃荡与冲刷,奈何长久以来的惯性使然,叫那块朽木总是下意识地以为,自己一觉醒来又会重新回到那令人不安的海面,从此再也够不到明亮的岸边。

  宋凌云不是没想过把这个刺青连带手臂整个去了,但每当想到这时,随之而至的却是一个更可怕的念头。

  ……如果林深没有完全和纳骨堂断开关系,又或者在连本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被纳骨堂在暗地里动了手脚……宋凌云不太敢想,如果他卸下手臂后林深再度消失,一觉醒来,记忆将被夺取,他也将彻底忘记他们之间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鼻息轻叹,林深抬起眼帘,望向蓝白的天花板,片刻后,像是自言自语一般,淡道:“所以,我们还要再滚多少次床单你才能相信我说的话呢……”

  宋凌云抱着林深,把头埋得更紧。

  ……

  经历了那次刻骨铭心的别离,兴许是真的怕了,这个冷硬的人竟然开始慢慢的把内里最脆弱的一面袒露出来。

  而每每这种时候,林深的耐心也总是出奇的好……

  “很多次……”颈侧的皮肤被声音带出的温热晕染,仿佛连脉搏都柔软了几分,耳畔响起的声音低沉,又带着点沙哑,以及难掩的疲惫。

  “很多次是多少次?”林深难得中规中矩,接着话答。

  “……”

  没有回应,还以为睡着了,不料刚动一下,颈侧就嵌上来一口牙。

  眉头当即一紧,勉强忍住揍人的冲动,林深放松下来,闭上眼睛,任他折腾。

  疼痛并未持续很久,慢慢的,钝痛的感觉随着牙齿的放松开始消退,忽然一道湿热舐过,让原本就绷着的颈线顿时绷得更紧。

  “不多,三五千次应该就够了……”

  亲吻着发红的肌肤,低哑的声音从口中缓缓道出,宋凌云锁着人,发力扣紧。

  嘴角微微上扬,林深忍着皮肉的疼,话音里挑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发出了一句灵魂拷问。

  “三五千次……”

  “和刺青吗?”

  宋凌云:“……”

  蓦地撑起身,紧锁的眉头将他此刻的不悦与无奈体现得一目了然,宋凌云黑着脸,压着人,沉默了许久。

  “和你。”

  等到了想要的回答,林深嘴角微微上扬,带出淡淡的慰意。

  “好。”

  ……

  ……

  半夜。

  秦杨杨被隔壁床上翻来覆去的声音搞得睡不着觉。

  一把掀开被子,拍开床头灯摸到眼镜坐起来,强压暴躁:“你干嘛?”

  刘夏绘抱着被子,跟被定身了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秦杨杨烦躁地叹气,竖起一块枕头往后一靠,懒洋洋道:“怎么,继续翻呗,不就是睡不着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哈。”

  刘夏绘:“……”阴阳怪气阴晴圆缺的女人最可怕了嘤嘤嘤。

  “拿去。”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翻动,紧跟着东西就随着话音一齐飞来,刘夏绘翻身探手,稳稳接下。

  看清后,顿时热泪盈眶。

  “都跟你说东西带齐带齐。”秦杨杨大半夜被碰开暴躁开关,一时半会没了困意,叨得更凶,“下次就该熬死你!”

  刘夏绘咧嘴笑了,从小到大,只有秦杨杨知道他在什么时候最需要什么。

  从袋子里拿出眼罩,对着上面的图案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会,扯扯带子,低头戴上,然后一个翻滚——躺平。

  “哈……”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发出跟上了年纪的人一般的叹息,伸着懒腰道,“好期待明天啊……”

  秦杨杨精准打击:“期待明天困得跟狗一样的自己?”

  刘夏绘:“……”

  撇了撇嘴,他耍赖道:“别呀,人家今天也是很拼的。”

  秦杨杨往隔壁床睨一眼,干巴巴地呵呵一笑,说:“人家拼赢,就你拼输,你可真行。”

  “哎呀……我说什么来着?”刘夏绘顶着眼罩上憨态可掬的一对熊猫眼,侧过身面对秦杨杨,嘿嘿一笑,“还是你了解我!”

  秦杨杨无奈地翻了翻眼皮,摆过头自己看手机,随口含糊:“鬼才了解你,蠢蛋一个。”

  “……”

  半晌没动静,秦杨杨有些狐疑,摆头看去,床上的人呼吸缓慢而均匀,显然已经入眠了。

  “……”

  又看了一会手机,关灯前秦杨杨下床走到隔壁床边,随手捞了个被角把自家蠢弟弟露在外面的腰和肚子盖上,然后回到床上,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些,掀开被子,躺下睡觉。

  ……他们两个人从小就在一起,毫不夸张的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比正常的姐弟还要更加亲近,在进一队前,因为流浪,年纪尚小的他们每天摸爬滚打,乞讨度日,没少挨揍受伤。

  他们成长的世界终归和他人不同,他人所重视的男女、性别,在他们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概念。

  那时候的他们只是单纯地遵循本能,想要活下去罢了。

  秦杨杨忽然有些睡不着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从还小的时候一直到现在,他们并未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习惯和看法有什么不对,可事实是,现实情况似乎并不会因为他们的想法和坚持而发生改变……

  她有时忍不住会想,刘夏绘和秦杨杨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弟,在逐渐迈向正常的道路上,在慢慢融入这个世界的途中,这样的毫不避讳,又能够持续多久呢?

  翻过身,在漆黑一片中望着边上的那张床,思绪飘散,有些不受控制。

  她一直知道,插科打诨是刘夏绘最擅长的保护色,也清楚有些时候故意的装傻卖萌,是为了成全一些更重要的事。

  就比如今天的比赛。

  毕竟是资深网络冲浪人,即便没有来过,秦杨杨也知道有关游乐园的一切刘夏绘早就在网上馋了很久很久。

  甚至连哪个游乐园的哪个项目需要花费多少时间,他都能记个一清二楚。

  而这次之所以会乖乖认输,不过也只是想要尽力去成全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罢了……

  ……

  走廊尽头的房间里,一些细微的声音不时响起,像是昆虫爬过塑料袋的声音,又像整理被褥时发出的扑掸声。

  林深靠在床头,低着头,闭目养神。

  宋凌云则躺在床上,呼吸均匀。

  门窗紧闭的房间里,窗帘的一角微微晃动,藏匿于暗处的诡影悄无声息朝床的方向缓缓靠近。

  直到距离拉到差不多时,循着那若有若无的香味很快锁定了被子里睡得正香的人,下一刻陡然发起了突袭,然却不想这一头竟像撞在了棉花上似的,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嗡地一下,就再没知觉了。

  这是今晚第七只循味而来,然后又轻飘散去的家伙。

  林深放下捕灵的被子,随手摊了摊,靠在床上,揉了揉手腕,闭上眼睛继续养神。

  宋凌云在边上睡得很沉。

  标间的两张小床在二人睡前被推成了一张大床,宋凌云洗澡出来时,林深已经靠着床头睡了一觉了。

  “累了吗?”在床边坐下,宋凌云问道。

  “嗯,还好。”并没有睡得很沉,林深没几秒就给出了回应。

  “手,拿来。”安静了片刻,林深忽然开口。

  宋凌云依言坐到他边上。

  林深坐起身,眼帘半垂,把几分钟前刚缠上去的防水贴层层拆下,然后给渗血的伤口消毒换药,最后包扎。

  “林深。”宋凌云停下擦头发的动作,低声开口。

  “嗯。”

  “帮我守夜吧……”

  包扎的动作没停,林深垂着眸,半晌没应。

  宋凌云也不急,毛巾盖在头上,就这么垂着头,静静等着。

  许久无话。

  直到包扎结束,林深收好东西,回到床上看了一眼时间,拿起电风吹插上电,开始帮他吹头发。

  在电风吹嘈杂的呼声中,身后传出一句淡淡的回应,被强有力的热风卷得模糊不清。

  “……我还以为你会提些更不可描述的要求……”

  这话听得宋凌云有些忍俊不禁,沉沉的气氛在瞬间被打破,他带着笑道:“那是你太优秀。”所以每次看着你才会觉得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林深:“怪我了?”

  宋凌云低头一笑:“不敢。”

  “久不招魂自虐,开关锈了?”林深话题切得快,直言直语,毫不客气。

  “其实还好。”宋凌云说,“可能就是想折腾你了。”

  “也不知道到底谁欠谁的。”头发吹干,林深关掉开关,拔了电源,把电风吹收进抽屉。

  “……”宋凌云低着头,没说话。

  看了一眼时间,林深掀开被子,说道:“晚了,睡吧。”

  依言躺下,空调温度开得不低,但他还是随手拉过了被子草草盖上。

  “这次回去,记得去找虞队。”林深淡道。

  宋凌云没吭声。

  林深无声叹气。

  “我帮你守。”

  这句话就像颗莫名其妙的定心丸,以至于说出来后没多久,宋凌云就沉沉睡去了。

  目光落在包着绷带的上臂,林深不由地蹙起了眉。

  ……对于身体被人为强化过的宋凌云来说,这样的出血量和疼痛感虽不致命,但长久下去,对身体的透支程度却不容小觑……

  即便再怎么感到不安,这次也不能任由你继续深陷下去。

  “不止今天……”淡淡的声线缓缓,随着弯曲的指背碰在那微凉紧绷的唇角,言语温和得仿若一片羽毛,像是安慰,也似许诺。

  “以后也可以一直帮你守下去。”

  ……

  ……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