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起了一切后,虞姝硬是忍着,这才没有去亲自踹开宋凌云家的门。
——什么男朋友?什么没做过?
——那天都他妈的在那说的些什么虎狼鬼话???
虞姝抱头叹气,没精神倒不是因为那些话,而是因为宋凌云明明想起来了,却跟看笑话似的闭口不提,简直混蛋!
阮怜婴好声好气,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过几天找他算账不迟,这几天就先别去打扰了。
于是就有了开头她坐在办公桌前唉声叹气的那一幕。
他们忘记林深后的记忆还是在的,几乎是无缝衔接,连那时忘却的烦躁感都还留在身体里,无法抹去。
好在现在,人回来了。
“怜婴。”虞姝忽然开口,“我饿了。”
阮怜婴在沙发上,关上手机问她:“想吃什么?”
虞姝说:“我们出去吃顿好的吧,叫上唐二和那个……果子他们一起。”
阮怜婴说了一个店名,虞姝说可以,就去那里。
于是当晚,二三四五队长久违合体,虞姝请客,吃吃喝喝一直折腾到后半夜还在续杯,虞姝尤其拉着唐季峰不肯放,说什么也要再灌几杯!
池果子早趴在桌上睡着了,虞姝今天开心,此刻的行为纯属发泄,阮怜婴便不拦着,让她尽兴就好。
于是第二天,五个队的队长集体翘岗,不知所踪。
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一个多月就这么过去了。
期间,宋凌云完美化身好好先生,虽然煮出来的东西不怎么好看,但好歹也算能吃,咸淡也还可以,林深不挑,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一般都能照单全收。
林深的手机因为雾山一事暂存阮怜婴那里保管,所以这一个多月的关怀电话全都往宋凌云的手机里打,宋队长烦不胜烦,一个关机,世界清静。
卧房里,林深靠着枕头,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些好笑。
“老宋。”林深开口喊他。
宋凌云走到门口,专心打散碗里的鸡蛋,头也不抬:“嗯?”
“我的手机在阮队那。”林深说。
宋凌云嗯了一声,道:“知道了,改天给你去取。”
大概是手里的鸡蛋太难对付,人各有所长,放在宋凌云身上,做饭虽然不够厉害,但努力后的成果还是很可观的。
……就是过程比较艰难一些。
然而说是去取,最后还是让阮怜婴有空帮忙送过来。
只是来的人却不是他。
宋凌云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三个人。
因为没有手机,人也还没完全恢复,所以可实现的娱乐项目就只能在看电视和看书之间来回切换,此刻正值午后,林深正靠在卧室的床上看书,只听一声门铃响,很快客厅就开始有些闹哄哄的。
听出了是什么人,嘴角微微扬了扬,林深合上书,将被子拉高了些,然后望向门口。
卧房的门在轻敲两声后,慢慢打开。
看见人的一瞬间,楼诚有些哽咽,低声唤道:“林深……”
然而那句“你回来了”的招呼还未道出口,刘夏绘就从边上的一条缝中钻了过去,直奔床边,哭哭唧唧,就差一出猛男落泪了。
“鹿哥,你怎么样,身体还好吗,没事吧?啊……?”
林深抬了抬嘴角,淡淡道:“嗯,没事。”
秦杨杨站在门口,最后才进去,她手上提了个很精致的袋子,目测袋子的大小和重量,林深已经猜到里面装着什么了。
果不其然,秦杨杨走上前,把袋子递给了他,说:“这些是我自己看着挑的,也不知道对不对你的胃口,要是无聊的话,可以用来解闷……”
林深说谢谢,他不挑,什么都能看。
秦杨杨笑了。
楼诚最后上来,放下包,从最里层拿出一个盒子递给林深,说:“这是阮队给我的,让我转交,你放心,里面东西都没看也没动过,那个替你的家伙就玩了几回跳一跳,pk还输给我。”
林深挑眉:“因为这个穿帮?”
楼诚皱着脸嫌弃:“他比我还菜!”
林深笑了起来。
刘夏绘不开心了,说你们带东西不说一声,就瞒着他有意思嘛?
秦杨杨白他一眼:“自己不长脑子能怪谁?”
刘夏绘:“……”
振作得极快,刘夏绘兴致勃勃地看林深,压低声问道:“鹿哥鹿哥,有什么想吃的没,我偷着去给你买!”
林深想了想,说:“麻辣烫。”
楼诚、秦杨杨:“……”还真有啊?
刘夏绘用力点头,站起身来,报以三人一道视死如归的目光,无比郑重道:“我去了!”
“去哪?”门口,宋凌云的声音不冷不热。
给刘夏绘吓得炸了一身的毛。
楼诚秦杨杨也吓了一跳,回过头去。
面对宋凌云还是一如既往的菜鸡,刘夏绘一时语塞,支吾半天说不出来。
林深叹了口气。
“我想吃肉。”
楼诚、秦杨杨、刘夏绘:“……”啊?
林深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宋凌云,淡道:“帮我点一份,不要辣也行。”
站在卧房里的三人纷纷把打量的目光投到宋凌云身上。
没做理会,宋凌云对着那道淡淡的视线,片刻开口:“很想吃?”
林深:“嗯,很想。”
“……”
空气就这么安静了几秒钟。
“……我帮你做吧。”几秒钟后,宋凌云开口,打破了平静。
林深接话跟上:“不要。”
宋凌云:“?”
林深闭上眼,又睁开,低着眼帘,一闭一睁的功夫将视线切到了旁边。
又是片刻的沉默,这回是林深,他叹了口气,放弃了,说:“我想吃辣。”
宋凌云:“……”
后槽牙磨了一下,宋凌云抿了抿唇,做出了最后的妥协,说:“我给你加……”
林深嘴角微微翘起,目的达成。
懒得管原部下三人都杵在他的卧室干什么,宋凌云出了趟门,买了点番茄和干辣椒还有一大堆火锅料和面食回来。
听到开门声,刘夏绘正好在客厅,闻声凑去,然后就是一声低呼:“我去,宋哥,买这么多,你这打算煮几顿啊?”
宋凌云脸色颇沉,抬眼看他:“你想吃?”
刘夏绘本能地感应到危险,连连摆手,赶忙摇头:“不不不……哪能呢,我哪里会馋这些嘛……您想多了……嘿,嘿嘿嘿……”
于是,在三人无形的助攻下,林深终于在当晚加了一顿小餐,用的是新鲜番茄熬出来的汤底,就是辣含量少得可怜。
但也算心满意足了。
很不给面子的把前部下打发走,宋凌云站在厨房的水池前洗碗,看动作竟是越发熟练起来了。
“老宋。”林深坐在餐桌旁看着厨房里的人忙碌的身影,忽然开口。
宋凌云放下碗,回头。
餐桌旁,林深没了后话,站起身,进了房间。
宋凌云不明所以,擦干手,跟着进去。
“怎么了?不舒服吗?”
林深侧了侧头,示意他坐下。
宋凌云不解,却也照做。
林深语不惊人死不休,开口说道:“衣服脱了。”
宋凌云:“……”?
“……性骚扰?”
“……快点。”林深皱眉。
倒也不会怎么样,宋凌云没再说话,抬手就脱。
“转过去点。”林深说。
宋凌云照做,转了过去,背对着他。
后背上,就在两侧肩胛骨的位置,两个圆形的伤疤刺眼异常。
沉默在二人间缓缓蔓延。
“在想什么?”在身后的指尖触碰上来的前一秒,宋凌云打破沉默,像是忍着一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哑。
“……没什么。”林深垂着眸,视线落在那两处伤口,片刻后,侧身拿了衣服塞给他,说穿起来吧。
宋凌云仍旧照做,他没多问,也没去多想林深突然想看他的伤口是为什么。
因为都不重要。
只要他在,其它的,怎样都好……都无所谓……
宋凌云穿好衣服,余光装作不经意地扫了身后一眼,随口道:“有个疑问。”
林深朝他看去:“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我银行卡密码的?”
“……”片刻,林深答,“蒙的。”
宋凌云失笑,坐在床上,两手向后,撑着床面仰头看他,说:“不错,知道用我的钱了。”
林深:“……”反正也是用在你身上。
谁知宋凌云又道:“但我没有那么多钱。”他说,“你应该也没有。”要一跃成为上峰的要求首先就是要成为公司某个项目的主要投资人,意思很简单,就是砸钱。
而且是大把大把的砸。
“合法的,不坑。”林深别开眼,眉心微蹙,似乎不大想继续这个话题。
然而宋凌云像是并不打算放过他,继续问:“怎么个合法不坑?”
林深上下唇一碰,冷淡道:“你管我。”
“不是一直在管?”自打林深回来,宋凌云整个人就跟放晴的天气一样开朗了不少,脸皮也顺势厚了不少,勾着嘴角道,“今晚刚吃的麻辣烫,这么快就翻脸不认人了?”
“……”
宋凌云趁热打铁:“馋了这么久,一碗麻辣烫换一个答案,不过分吧?”
“……”
“随你怎么说。”懒得跟他纠缠,林深转身走出房间。
大概是还没习惯,物归原主的手机总是忘记随身。
宋凌云手往后,拿了东西叫住他,说:“小深。”
林深闻言顿步,皱起了眉。
“手机。”
侧头往后看了一眼,灵兽没吭声,头也不回的往客厅去了。
宋凌云收回手,摇头一笑。
和以前比起来,真是一点没变……
手里拿着林深的手机,指腹在薄薄的侧面轻抚,宋凌云敛下眸,目光温柔。
……不说上学那会,就连到入队后,自己干的事在旁人看来也依然疯狂。
刚入队的时候工资较低,但也足够碾压大片摸爬滚打许多年的社会人,然而拿着这样让大多数人都望尘莫及的丰厚报酬,在宋凌云那里,竟然只给自己留了几百块,剩下全都打赏给了一个名不见经传,连听都没听说过的博主!
而且连着赏了好几个月,几乎一夜之间就成了那个博主视频列表里的头号金粉!并获得了一大堆金色的镶边的特效,比如头像、王冠配饰,还有字体发光等在当时看来十分牛逼的外观加持。
当这事偶然被虞姝知道后,她第一反应是这孩子怕不是疯了?!
看着脑子也不像傻的,不会被人给骗了吧?
那时候虞姝只知道宋凌云粉的那个博主叫MILU,因为是字母拼,所以具体是哪两个字她也不清楚。
知道宋凌云会把下次开播的时间记在便签上,虞姝担心肥水流了外人田回头孩子想不开,所以也注册了一个账号,潜入敌营,想要看看这博主到底都播些什么东西。
虞姝是看不到的,加上类似纪录片的表现形式没什么戏剧性的爆点,看下来就跟看一场自言自语的单人秀没什么两样,无聊得很,看到一半就睡过去了。
宋凌云自然也是看不到的,他那时刚签协议没多久,身体还是原装,所以与其说他对内容感兴趣,不如说他就是为了看人。
几年前放了小灵兽的鸽子,他觉得很遗憾,也很抱歉……
这么打赏,也算是他为了弥补自己过去的遗憾……
原以为抠门的小灵兽会因为这些钱把日子过得稍微好一点,可没想到的是,那些钱他居然一分都没动。
估计觉得是哪家不懂事的小屁孩子用了家长的钱过来挥霍,到时麻烦,干脆就单独存了张存折放着不动了。
但宋凌云不知道的是,那时候,看着粉丝列表里那弯亮得扎眼的“S”,林深就隐约有种自己是不是认识这个人的错觉。
可他只记得他并没有把自己做直播的事告诉除莫浅之外的身边人,所以很快这个念头就慢慢淡了出去。
大概因为这笔钱的数额大得有些惊人,所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保险起见,林深还是决定先存起不动,以后再说。
没想到兜兜转转,最后竟是用这样的方式把这钱给还了回去。
半夜。
宋凌云收拾完,进房间时,林深已经睡下了。
手机叮一声,进来一条消息。
宋凌云坐上床,拿起手机调成静音,点开了消息,然后慢慢回了个知道了。
消息是虞姝发来的,提醒他下次五队联合训练赛就定在明年3月份,让他长点心,对无常实战项目虽然刚刚开始,但也是留了时间给你们的,下次再拿出这么糟糕的成绩,Louis说要清算连带责任,连你的工资一起扣!
算一算,从虞姝年初接管一队,离一年的时间还差不到半年。
“也不知道副队打算什么时候归队……”宋凌云看着侧身背对的背影,低着声道,像是一句不需要回答的自言自语。
“随便。”身侧传来一句不冷不热的回应,像个意外之喜,让宋凌云轻轻挑起了眉。
“身体还好吗?”他问。
“你想试试?”话里明显带着一丝丝危险的味道。
“想,但明天还要早起。”躺下身,轻轻吻着露出一截的后颈,宋凌云闭眼轻声,“要一起吗?”
林深微皱着眉,垂眸冷淡:“看我心情。”
宋凌云笑了,说:“好。”
第二天,林深醒来时,宋凌云已经出门了。
在家多少觉得无聊,他坐起身,朝床头看去,果不其然,在他的水杯旁静静躺着一把银色的钥匙。
林深拿起钥匙,给自己开了锁。
“疯子……”
揉了揉手腕,他骂归骂,但眼里却没有分毫怪罪。
……身体什么的,其实早就好了。
林深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回来那天就不该答应他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正如林深所想,因为那场突如其来的重逢,宋凌云胸中那翻江倒海无处可去的情绪最后必然会寻个出口排解出来,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气竟然会用这种方式撒在他的头上。
于是就这么困了他整整一个月,期间林深哪也没去,想什么也不能吃,二人吃睡都在一起,却没有发生更进一步的动作,就这么磨到宋队长的安全感完全落地、确信他真的不会再离开为止。
拨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冬日的阳光温和,穿透薄薄的云,马虎还算晴朗。
林深换了衣服,出了门。
这回手机没忘记随身,林深不知道训练基地的具体位置,在家门口停了片刻,最后还是去了个电话给阮怜婴。
阮怜婴发了个定位给他,后附一条消息,问:『好些了吗?』
林深动手回复:『早好了。』
阮怜婴发了两个句号过来,然后下一条消息蹦了出来,道:『你也不容易。』
林深:“……”
正准备叫个车过去,阮怜婴的消息又来了。
『你到基地门口时等我一下,给你送点东西过去。』
林深回复说好。
因为训练基地的保密性,林深只坐到离基地几百米的停靠站,然后步行过去。
远远就见基地门口停着一辆蓝色轿车,阮怜婴从车上下来,手上提着一个纸袋,递给林深。
“好久不见了。”阮怜婴嘴角微微向上抿了抿,朝林深点头招呼。
林深手上也提了袋子,接过的同时把自己手上的东西也递了出去,说:“问候礼。”
眼底闪过一瞬讶异,阮怜婴打开袋子,里面装着一盒补血口服液。
林深看得出来他在开心。
“我说话算话,但这次不太巧,下次有空再请你吃饭。”林深说的是雾山一事前,阮怜婴请他玩密室,林深那时候提了一句,等事情解决了,就请他吃饭,算是回礼。
“客气。”阮怜婴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但和林深在一起时,脸上的线条总是会不由地柔软几分,虞姝原本也对这种没来由的化学反应感到惊奇,但自从知道十年前的那场大火把阮婴尸体从火海里兑出来拼命抢救的人就是林深后,她就理解了。
……补血口服液到处都有,林深买的牌子也是最普通的,但阮怜婴就是能感觉出不一样的味道……
……如果用人类的情感来比喻,那大概,就是感恩……
“这是什么?”林深看着袋子里的东西,满脸不解。
“这里属于保密单位,不能进外人。”阮怜婴说,“手续我已经帮你办好了,临时的教官职位,考虑到你的身体,主要职责我让负责人填了见习,不用动,在旁边看就行。”
林深听懂了,看了一眼手上的衣服,简单明了:“制服?”
阮怜婴点了点头,说:“嗯,但不太巧,库存的教官服没有你的号码了,只能先拿训练制服应急一下,委屈你了。”说完抬手指向放在衣服上面的臂章,说,“但臂章是教官级别的,教官有时也会参与训练,戴着这个就能区别了。”
林深听明白了,问:“还有吗?”
“暂时没了。”阮怜婴说,“进去的时候刷一下臂章,这是报到资料,每个教官都有配一间休息宿舍,钥匙都在袋子里。”
阮怜婴说了一个门牌号,林深记下后,就拎着袋子进去了。
步骤是麻烦了点,按阮怜婴所说,先拿着资料去人事盖章报到,然后再去宿舍认个路,顺便换上衣服。
臂章是粘贴式的,可不知为什么,换好衣服,刚粘上没多久就掉下来了。
“……”仔细一看,臂章后面的魔术毛都毛糙了,根本粘不了,也不知道这东西到底在仓库里放了多久……
魔术毛不粘,也没有别针,林深索性把臂章收进口袋,等有需要时再说。
毕竟质量差,也不能怪他。
天气挺冷,走出宿舍楼就是一阵扑面而来的冷风,迷彩的训练服偏薄,因为冷,扣子扣到了最顶,林深个子高挑,身形修长挺拔,长裤的裤脚束进训练短靴,整个人气质冷淡,仿佛生来就该待在这样的地方。
训练场上尘土漫天。
今天是自去年秋季联合赛后,五队联合的首次预备训练,这里不同官方,根据情况每年都会有一到两次的联合训练赛,但时间不定,一般在春秋两季,最终的比赛时间以通知为准。
远处的操场上,一众队员在寒风中跑得大汗淋漓,热火朝天。
林深在附近找了块不大显眼的地方,坐在石头后面,收着双膝,安静地听着声势浩大的跑步声从操场的另一边回来。
“报告——!”各小队队长上气不接下气,喘着气喊道,“第二小队体训完毕!”
后面的小队长紧接着跟上,唯恐掉队。
集合点前是一处石台,边上种着一棵不知多少年历史的老树,枝繁叶茂,秋冬的落叶加起来能堆出几十座小山,树下有一套石桌椅,宋凌云就坐在那里。
今天是联合赛的预备训练,自然需要宋凌云坐镇,他道:“休息十分钟,十分钟后,开始第一轮对无常实战训练。”
底下顿时传来一片的鬼哭狼嚎。
“别呀——这才预备训呢。”
“我的天呐……”
“这才过了多久啊,我感觉离我上次被虐好像才过了那么短短一瞬间,怎么又来……”
“哎哎哎,别吵别吵啊——”各队的带队教官在下面维持秩序,吼道,“再吵就不休息了,直接开始!”
哀嚎声顿时止住了大半。
有几个教官忍不住笑,看表情就知道他们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好家伙,你们也有今天。
趁着休息的十分钟,很快,场地就布置出来了,林深坐在石头后面,意外的在设置场地的几个人里看见了楼诚的身影。
关在家的一个月里有听宋凌云提过,因为之前他出了点意外,所以现在一队暂编在虞姝手下,算独立编制,时限一年。
这么看来,楼诚出现在这也不奇怪了,虞姝想得周到,在不安定期里把他们往后方阵地拉扯才是最安全的。
布置出来的场地在林深看来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仔细回想下很快有了头绪——那是他还在殡仪馆上班时,宋凌云他们为了对付想要拉他陪跑的丁小如,最后布置出来的就是类似的东西。
不同的是,这次在区域内外的交界处又多加了一道红线,以示警告。
区域内的范围不小,比起当初殡仪馆的那个还要大出不少,靠边的位置放着一台机器,外形乍一看神似扭蛋机,而接受实战训练的队员只需要走上前去,拍下按钮,随出自己将要对付的东西。
在林深看来,这种时候就该论一论欧皇体质的重要性了。
设置好区域范围和机器,五个队的队员已经按列就位,各自做好一轮热身了。
先后顺序不定,由每队的带队教官现场抓阄决定,毕竟真正的实战可没有既定顺序这一说。
这个项目从头到尾考核下来差不多需要两到三天,每个队都有固定的小组,小组人数在3-5人不等,其次是跨队的固定小组,按抓阄编号,由带队教官随便抓,抓到哪组,哪组入场。
先从固定小组开始考核,第一个惨遭教官毒手的是四队的一支4人小组。
几个人一听点名,接连放下合十祈祷的双手,一脸的生无可恋。
4人入场。
每个固定小组都有一名小组长,负责决定他们小组将要迎来什么样的“妖魔鬼怪”。
林深靠在石头后面,这个角度堪称最佳观看位置,注意力被转移,也不怎么觉得冷了。
4人小队随到了一个物,确切来说,在拍下按钮后,里面的东西真的就会像扭蛋机里面的蛋一样滚出来,几人当即后撤,很快看清了他们将要对付的东西。
然而看清的那一刻,几个人都有点蒙。
——那是一截木头。
互相交换了眼神后,组长首当其冲,慢慢朝那根木头靠近。
所有人盯着那截木头,大气不敢出。
气氛被这群人搞得紧张兮兮。
林深坐累了,把重量分摊在身侧的石头上,歪头靠去,像是有些无聊,坐姿慢慢随意起来。
这就被骗了……
也怪不得上面要多加这个考核项,如果是实战,这4个人恐怕就凉了。
宋凌云作为总教官,站在场边,周围两米都是空的。
气场太强,没人敢近……
楼诚就站在宋凌云就近的位置,看着场内4人,慢慢摇了摇头。
边上就站着四队的带队教官,见楼诚摇头,有些诧异,小声问他:“你是搞技术的,也懂这个?”
楼诚无奈地推了推眼镜,说:“那么多报告也不是白写的。”
带队教官:“……”
他心说连技术员都看得出来那木头玩意就是个障眼法,真正的战斗早在按钮拍下去的那一刻就开始了,这些崽子也没那么笨啊,怎么就学不会呢?
正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在小组组长试探并确认那根木头没问题时,回过头,就见原本应该站在身后的三个组员都没了踪影,顿时一愣,握紧手上的武器警戒起来。
和外面看里面不同,身在区域里的被考核人是看不到也听不到区域外的场景的,所以对于这些菜鸟来说,这种身临其境的战斗,虽说能得到一定限度的安全保障,却也足够可怕了。
而在外面的人看来,里面的4个人就像被恐惧蒙蔽了双眼的瞎子,几个那么大的人都在场内,却愣是互相找不见对方,在里面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瞎眼的情况没持续多久,当紧张的气氛被拉到极点,就见里面4人突然紧了手中的武器,朝自己的队友攻去!
周围顿时发出一片惊恐的呼声,胆子小的甚至都蒙上了眼睛根本不敢看。
然而预料中的厮杀并没有发生,在这千钧一发之刻,带队的教官冲了进去,把他们控制了下来。
视线在清晰的那一刻,4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差点招呼了自己的队友,一个个怔在原地,都受了不小的打击。
带队教官脸色极差,说了一句:“回去复盘。”然后把人交给后勤医护,训练继续。
边上,宋凌云忽然动了身,跨进场内,拾起了那根木头。
一群人目瞪口呆,看傻了眼。
楼诚在边上也是一愣,脱口:“宋哥——”就算是障眼法,但那也确实是物的本体无误。
这是个没有固定外形的物,它会影响人的视觉分析能力,可以作为各种不起眼的物件在人们眼中呈现,例如水果、石头或是木头等,说白了,就算让一个大活人活生生在另一个人的眼里消失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在刚刚的考核中,当他们随出木头的那一刻,战斗其实就已经开始了。
他们运气一般,随到了一只虽然不强,但却足够狡猾的物,就在他们判断这跟木头只是一个用来混淆视听的障眼法并选择放过时,这场战斗的结果就已经注定了。
宋凌云朝楼诚伸手,头也不抬,说:“袋子。”
楼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从装备包里翻出来一个黑色防水袋递了过去:“在这。”
宋凌云把木头装了进去,拉紧袋口,扔在了机器边上。
“下一组。”
按抓阄顺序,接下来轮到二队的小组。
在见识过第一组的败北后,二队的小组顿时谨慎了许多,上一组的过失顺利成章成了下一组的经验,只是在拍下按钮的那一刻,出来的却不是什么物,而是灵!
组长反应算快了,发现没东西出来立刻朝身后比了手势,几个人很快戴好可视眼镜,握紧了手里的武器。
这一场没有上一场的弯弯绕绕,对二队这些肌肉怪物来说简直不要太对口,5人小组最后以2人负伤的良好成绩通过了训练。
所以说,过不过主要还得看运气。
除了第一小组,今天运气大概普遍好,一个上午不到,训练的人数就过了半,通过率也挺可观,至少比上次联合赛的时候要进步不止一点点。
看得出是有在努力的。
离中午休息还有一个多小时,宋凌云开了口,说原地休息十分钟。
轮到没轮到的队员都松了一口气,从紧张的气氛中抽身出来,也顾不上地上到底脏不脏,一个个的全坐了下去。
休息时间能做的除了去厕所,剩下的就是跟左右的队友唠嗑放松。
“唉,真是要死人了……”仗着离得远,风又大,教官在前面听不到,靠后的一个队员叹道,“折磨人不偿命啊……”
“安啦,别这样,我们应该庆幸现在有这么个训练项目,就这都给整成这副鸟样,后面要真成了正式队员,别第一个月工资还没到手人就没了。”
“……”抱怨的队员语塞片刻,不得不承认道理还是有的。
“话说回来,你见过宋总教官出任务吗?”话题一转,开始往另一个方向偏。
“没有。”这一问,边上的几个人都跟着回答起来。
“记得应该是去年还是前年吧,那时候我才刚进来不久,有听同队的兄弟姐妹讨论过一队那边要了两个候补队员一起出任务。”
远远听到低低的惊叹,隔着几排的其他小队也忍不住往这边凑,竖起耳朵听八卦。
“但最后好像没能回来。”那个队员说,“听说是在任务中牺牲了。”
涉及生死,八卦顿时没了本该有的乐趣,空气一时间沉了下来。
“但有个事情挺神奇的。”像是为了打破这颓丧的气氛,那个队员又道,“据说一队有副队了,但那个副队好像是个新人。”
吃瓜队员异口同声:“……啊?”
“真的假的?”有人怀疑这个消息的真实性。
“我不能卖人,只能说这事应该是真的,要不他们也不敢乱传。”毕竟在基地里造谣要关小黑屋……
“我们训了这么久连个正式队员都上不去,新人怎么可能?”对候补队员而言,新人当副队,冲击程度堪比凡人飞升,一跃成神。
“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懂,只知道那人不是我们这出去的,是宋队长自己挖的人,入队后没几个月就升了。”
有人发出惊叹:“……我去,我感觉这人要么是傍大佬,要么就是真的强,这世上还有这种人吗……?他什么能力啊……男的女的?”
“男的,据说才20出头,刚进社会工作没几年。”
“能力呢?”有人问。
“那个不大清楚,不过好像说是眼睛挺特别的。”
好奇宝宝一个接一个,问道:“怎么个特别法,是瞳色还是什么?如果要是像阮队那样的瞳色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
边上人的白眼齐刷刷的朝说话的人飞去,心说就算是不是阮队那样的你也不行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