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逃脱柜台里。
前台妹妹觉得很奇怪。
不知为何,进去时还是两个不说开朗但至少也当得上清爽二字的帅哥,出来时周围竟像是裹了一层黑雾,脸色看起来阴郁得很。
秉着不知真相就任由脑补的原则,于是在前台妹妹的脑海里很快演上了一波在黑暗的密室中打情骂俏的戏码。
低气压无法阻挡前台妹妹亮晶晶的视线,她站起身来,试探地邀请他们填写玩后感。
然后就看着二人双双在几道问题的选项前打上了钩,答案就跟复制粘贴似的如出一辙。
前台妹妹:“……”哇哦。
接过填好的问卷,看到难度栏里的“毫无压力”选项被双双打钩,心里忍不住地想:不愧是长这么大第一次让我沦陷的人呐!
虽然她真正的磕点并不是颜……
两部手机在游戏结束后就被前台妹妹从储物柜里放了出来,物归原主了。
坐在车上,两个人画风极似,都是一言不发。
“有件私事想问问你。”最终还是阮怜婴率先打破了沉默。
“什么?”
阮怜婴开车认真,目不斜视,只动嘴皮,默了片刻说道:“宋队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们都聊些什么?”
屏幕里,黑色的棋子正值下一次跳跃的关键时刻,林深手指按着屏幕,闻言挑眉,手指一松,棋子有惊无险、不多不少地落在了下一个方块上。
“没聊什么。”林深低声回答。
阮怜婴:“……”
“既然这样,那值得吗?”阮怜婴又问,语气淡得好像在说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手指仍在屏幕上一下一下地轻点,林深似有一笑,随口答道:“没什么值不值得的。”
“就算是拼了命的想送,也得考虑那头愿不愿意收。”
此时的阮怜婴尚不知林深这句回答既是回了他的话,也是在隐晦地预示和讽刺另一件事。
那是他早就知道,公司的这个计划究竟会走向什么结果的,冷冰冰的谶言。
“对了,”就在快到医院时,副驾上的林深忽然开口,“你和虞队走得近,关于宋队,你知道他以前和现在有没有什么不太一样的地方?”
正好红灯,阮怜婴一脚刹车稳稳停在了线内,望着前方横行的车流,想了想,说:“是有一点,但不知道算不算。”
林深:“没关系,就是随便一问。”
阮怜婴说:“我在这里生活了七年左右,大概也就在初醒的那前几年,我总能听到虞姝骂他,说他老喜欢迷路。”
手指一滑,小小的棋子歪倒在细长的柱形方块旁,透着生命行到尽头的可怜模样。
林深:“……”
没等林深做出回应,阮怜婴接着又道:“虞队的话让我在挺长一段时间里都以为一队队长其实是个路痴,病入膏肓的那种。”
林深:“……”
“但后来合作了一次任务,才发现他不是。”阮怜婴垂了垂眸。
“他比谁都精。”
林深:“……”
可不就是……
但不得不说,托楼诚和阮怜婴的福,林深脑海里那些逐渐清晰的回忆正在有条不紊的慢慢对接、恢复。
他想确认一件事。
某种层面上,此时的林深和阮怜婴正处于同一境地。
对于自己模棱两可的记忆,一个佐证,极为重要。
而阮怜婴不知道的是,对林深来说,帮了他,也等同于在帮自己。
没错……
阮怜婴这个人,他以前就见过。
就在七年前距离川青市几百公里外某市中心的一栋烂尾楼前,那一场轰动全国的爆|炸案里,他作为一个被波及的受害者,作为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首,被林深和另一个生猛豪横的少年双双冲进大楼,冒死抢了出来。
回想起来,林深还依稀记得,这具尸体在被他们成功抢出来后,烧伤严重到已经连脸都看不清了,而之后电视的新闻报道里也没有提到任何有关于那具尸体的详细情况。
他只记得,正当他对着一具已然毫无生还可能的尸体试图进行不知道是第几次抢救的时候,一辆黑色的面包车从事故现场后方绕了进来,紧接着从车上下来几个人,面色阴冷,在当时的林深看来,那种气场,被称之为杀气也不为过。
那些人从他和那个少年的手里接走尸体,带上了车,就这么消失在了黑夜当中。
若是记忆再细致,林深便还能想起,当时在那辆车上,隔着半开的玻璃,有一个耳后别着红色发卡的女人,即便只是一张侧脸,也不妨碍林深看清她那不知用了多大的蛮力紧捂着嘴的双手,红色的指甲狠狠嵌进两颊的肉里,低着头,睁着双眼,豆大的泪珠从通红的眼眶里滚滚而下,目眦欲裂,伤心欲绝……
……
可惜的是,阮怜婴的记忆对林深来说并没有起到非常大的帮助,但解决阮怜婴的困扰,却是绰绰有余了。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真相,对他来说,知道了,真的好吗……
所以最后林深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直接说清,二是给他线索,他自己去查,在查的过程中慢慢去适应和接受真相。
不出意料,阮怜婴果断选择了一。
可即便他做了选择,林深依旧没有把真相直接捅给他听,而被模糊掉的部分,就例如彼时坐在车上哭得痛不欲生的女人、那具被烧成焦炭的尸首……
话留一点,阮怜婴心里也有了底。
他早该猜到了……
早该猜到,虞姝为什么会对他这么一个人偶抱有执着,为什么这么尽心照顾,为什么那时候会忽然想要一个拥抱,又为什么……会给他起阮怜婴这个名字……
因为她死去的恋人,名叫阮婴。
至于中间多出来的那个“怜”字,或许是怜爱、是联系、是连结,是她说什么也要为她的阮婴创造出的一种全新的、得以让他以另一种形态继续存活下去的信念!
即便最后她得到的是一张白纸,即便,她所造出来的“复制品”,和原来的阮婴,相差甚远……
虞姝知道自己对不起他。
因为她的一己私念,就这么不计后果的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复制品带到了这个世上来,就只为了给自己留一个微小的、似乎可以不用这么继续痛苦下去的希望……
可这对白纸一张的阮怜婴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
医院。
车开到医院,林深先下了车,冲迟迟未动的阮怜婴点了点头,先进去了。
真相于他还是有些残忍了,不论是谁,都是需要时间的。
不论是阮怜婴,亦或是宋凌云。
又或者……他自己。
接近傍晚的日光已经不那么灼人了,半晌,车在空荡的停车场上熄了火,阮怜婴开门下车。
虞姝正坐在办公室里,烟瘾磨人,加上她这两天开始不愿在精神上管束自己,就一根接着一根抽,这才不过半天,烟灰缸就已经清了两回了。
是连护士长都看得出来的反常。
护士长年纪稍长,从年轻那会就跟着虞姝,除了上下级外,私下里总还有些相互关心的情分在,敲门进来时眉头当即忍不住地直皱,险些把虞姝的烟灰缸扔进垃圾桶。
“虞队,出什么事了?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讲讲,你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啊,抽坏身子怎么办啊?”隔着张办公桌,护士长站在桌前,苦口婆心。
“我没事,你要没什么事的话就做自己的事情去,让我一个人静静。”虞姝低着头,大波浪遮住了脸上的表情,指间夹着烟,烟雾朦胧,缠绕在红艳的美甲上,徐徐飘散。
“可是你……”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便敲响了。
虞姝动也不动,埋在□□里的双眸黯了些许,红唇轻抿,开口:“进。”
门开了,护士长微愣,看着门外的人问道:“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阮怜婴淡淡点头:“嗯。”
察言观色如护士长,看着阮怜婴的目光一动不动落在虞姝身上,气氛僵滞着,逼得她只好先撤,离开时路过门口也不忘叮嘱阮怜婴一定要让她注意身体,少抽点,我们说话没用,您来说她可能多少还能听进去点。
阮怜婴点点头,低低应了声好。
护士长听着这声回答,越来越觉得怎么阮队一来反而还把气氛给折腾得更沉了,心说算了算了,这种闹不清状况的时候还是退避三舍比较明智一点。
离开时,护士长也不忘把门带上,随着咣啷一声慢响,白烟缭绕的办公室顿时安静了下来。
虞姝低着头,任由烟丝泛着点点星火,在指间燃烧。
听到脚步声在朝她靠近,最后停在了一桌之隔的前方。
下一刻,指间的烟被轻轻拿走,按在烟灰缸里,发出“呲”的一声细响。
“别抽了。”阮怜婴慢声开口,声线极淡。
指间忽然空了,不自然地动了动手指,却仍不为所动,无话的状态一直持续,直到虞姝忍无可忍,才总算开口。
“你……”
“陪我去沙发上坐一坐吧?”似乎就等着这一刻,阮怜婴打断她的话,慢声说道。
“……”
虞姝沉默无言,却在片刻后,直起腰,慢慢将自己放了出来。
那张精致姣好的脸庞闷得有些发红,甚至连一向干净的眼白都布上了细细的红血丝,一看就知道她这几天过得都是些什么样的日子。
就在她站起身时,一只手朝她伸来,虞姝动作微顿,似有不解,慢慢抬起了眼帘。
那双湛蓝的眼里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任何的波澜。
虞姝微皱了眉头,抿唇:“干什么……”
阮怜婴看着她,说道:“没什么。”
“就是忽然想试一试。”
喉咙忽然变得干涩,虞姝张了张嘴,抱疑:“试……什么?”
停在半空的手不动,另一只手忽然伸起,在她额头前停了停,最后贴了上去,指尖轻轻勾开她额前站错队的那几搓头发,说出来的话听上去却依然平淡,“想试着,碰一碰你。”
紧抿的红唇已然在发颤了,这样的强忍落在阮怜婴的眼里,一览无遗,可他却并没有去戳破,而是默默地等待着,等待着这个将他视作希望、给他生命的主人一句真正的允准。
可过了许久,他也没能等到。
所以,便不再等了。
十分笨拙地,贴在额前的手稍抬,摸了摸她的头,然后上前半步,试探性地将人慢慢搂进了自己的怀中,学着不知何时在哪看到的方法,一下一下,轻拍着怀里的人,抱着极致的耐心,不厌其烦。
阮怜婴垂着眸,感受着怀里的人逐渐崩塌的心防。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到肩膀慢慢的湿了一片。
“这几天,我总是在做噩梦,好像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平淡如水的声线仿佛说故事一般,阮怜婴低声说道,“我在镜子里看到了一个和我长得一样的影子,站在我身后,冲着镜子对着我笑。”
怀里的人伸出手,在无声的低泣中,反拥紧了对方,仿佛用上了所有的力气,发泄一般地去诉说那句万遍不足的歉意。
“因为那个影子,我已经几天没合过眼了。”阮怜婴垂着眼帘,继续说道。
虞姝抖着肩膀,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所以虞队,今晚能让我跟着你吗。”阮怜婴低下头,嘴唇轻轻贴上她的头发,“……我好困。”
怀里的人依旧颤着肩膀,可不同的是,阮怜婴明显能感觉到此刻怀中人所流露出来的情绪已然不止歉疚,还有哭笑不得的气恼,混在泪水里,一齐落下。
对虞姝也好,对阮怜婴也罢,这一下,久缠的心结算是解开了大半。
看着躺在沙发上沉沉入眠的阮怜婴,虞姝有些不忍,心里揪着,可却没有先前那么疼了……
“怜婴,”拂开挡在额前的头发,虞姝坐在边上,弯下身,红唇轻碰在他的额头。
“……谢谢你。”
……
……
时间悄无声息地流逝,就这么又过了一个多月。
按道理,林深的手伤过了这么久早就该痊愈了,可就连护士长也弄不明白,就算是再恶劣的物,过了这么久也早该好了。
思来想去,最终只能把原因归结为个人体质原因,说白了,就是一副队长身子太弱,等痊愈之后,得调养着补!
换药室,林深看着坐在面前拿着手术剪满脸写着“你又来了啊”的小护士,点了点头,然后面不改色地在桌旁坐下,等着对方来拆绷带。
这时,门开了。
刚准备上剪子的小护士微微一愣,收了动作,看着门口来人,轻声恭敬:“队长。”
“怎么样了?”虞姝踩着嗒嗒作响的高跟鞋走了进来,抬了抬下巴,问道,“什么情况,都这么久了还没好?看准了我们队床位不用交租是吧?”
虞姝劈头盖脸几句下来,过完了嘴瘾见好就收,朝小护士摆了摆手,接过手术剪,说道:“我来吧,今天伤员比较多,你去歇会吧。”
小护士感动地递过了手术剪,两眼泪汪:“谢谢队长!”
于是脚步轻快地出去,十分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虞姝坐下来,看着过了一个月还在磨蹭来磨蹭去的伤口,颇无奈却也无法,知道这是林深不得已而为之,帮他拆下绷带,随口数落道:“疼吗?”
换药的过程中,林深表情几无变化,嗯了一声说:“还行。”
虞姝扬了扬眉,忍不住心叹:宋凌云你真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能找到一个这么牛逼的对象!
“今天不忙吗?”林深也是随口,问道,“不是伤员比较多?”
虞姝冷笑:“你管我?”
林深:“……”
“我可管不了虞队。”林深别开眼,漫无目的的视线移向另一侧,“但有人会管。”
话音刚落,门轻叩两声,开了。
管人的来了。
原本精气神甚足的人顿时蔫了下来,无奈地苦着张脸望向门口,像是放弃了挣扎,主动解释:“刚刚、累了,就……抽了两根……”
毕竟不是原生态人类,阮怜婴的心理素质稳得很,淡淡的眼神里透着认真,看着虞姝,话语简洁,道:“四根。”
虞姝:“……”
阮怜婴:“烟味太浓,除了烟灰缸里的,我又在桌子和沙发下找了找,一边一根。”
虞姝:“……”我是不是应该报个警什么的……
“虞队,做人要诚实,这是你教我的。”
林深偏着头,忍了蛮久,最后忍不住,鼻音轻嗤了一声。
虞姝皱眉,下手顿狠。
林深脸色微变,皱眉看去:“……”……能干点人事?
虞姝轻哼:“还以为你真不会疼不会生气呢,现在看来,倒也不是。”
林深:“当然,虞队有一个阮队就足够了。”
虞姝动作一顿:“……?”……???
此时此刻,虞姝突然很想掐死他,让他再也开不了那张损口。
咬咬牙,秉着前几日看到的莫生气,气来气去气自己,虞姝难得大度一回,僵着嘴角的弧度干巴巴地笑:“哼……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能说,不过想多了,你就是求着我再造个你我也不干!”
林深扬了扬嘴角,说:“我可以出经费。”
提到经费,虞姝就笑开了,毫不忌讳自己的话伤不伤人,张口就来:“免了吧。”
林深:“嗯?”
“你付不起。”
林深若有所思:“其实我觉得应该可以。”
虞姝:“?”
为了让人彻底死心放弃,虞姝摇头叹气:“最近的年轻人都这么不见棺材不掉泪吗?付不起也不是什么伤自尊的事吧?怎么就听不进去呢?”
“要不虞队给报个价?”林深追着不放。
虞姝抿了抿嘴,包扎的手倒也没停,抬头瞥了林深一眼,冷冷地报了个数。
很天文的那种……
林深挑了挑眉,没说话。
“你看,是吧?我都说了,是你自己不信,打击到了可别怪姐,姐对你已经够……”
“有附加条件吗?”
虞姝一愣:“什么?”
林深又重复一遍,说:“我说除了钱,还有什么附加要求吗?”
这话一下子竟叫虞姝不知道该怎么接,除了钱……什么叫除了钱?钱才是最大的难题好吧?!就现在,她自己的私产都还没雄厚到那种地步!
当然,这也归功于她没事就爱剁手的老毛病,有钱女人大多爱败奢侈品,她一败就是一辆高端超跑,还专挑特别限量款……
总觉得事情应该不会往最奇怪的方向发展,于是没再纠结,便直言道:“这不废话吗……除了富得流油,当然也不能只有富得流油。”
“经验、头脑、入司时间也就是工龄等等,想要爬到我们这一阶,光审查就要花不少时间。”虞姝说道。
“多久?”林深问。
这下是真蒙了,虞姝有些不可思议:“你想干嘛?”
林深不答,还是那个问题:“多久?”
有些不耐地抿了抿嘴,虞姝拿他无法,剪刀剪断纱布,把剩下的一点尾巴扔给了阮怜婴,想来也是怕自己按捺不住一个手重又得重来。
微侧了身,手肘搭上边上的换药台,虞姝两腿交叠,调成了自己觉得最舒服的坐姿,似笑非笑:“短则半月,长则半年,哦对了,丑话在前,光是入队时间这一项应该就够很多人望而却步的了。”
还是一成不变的问法,林深道:“多久?”
虞姝勾了勾嘴角,答:“七年。”
林深闻言,慢慢垂下眼眸。
“所以说,大好青年,想往上爬是好事,也有的是机会,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你也别太介意。”虞姝偏开眼,没什么目的地落在盘子里的酒精瓶上,随口安慰。
只是如若不仔细看便没人知道,当聊到细节时,虞姝本意是想避开这些比较敏感的话题,可没想到不论她怎么拉扯,林深就跟铆足了劲的狼似的,不由分说埋头就往深了钻。
在对话被实时监听的状态下,饶是虞姝也不由得骇出了一身冷汗。
本以为应该结束了。
孰料,意外之“喜”来了。
阮怜婴帮他包扎好,手刚刚离开绷带,就听林深应了句“够了”。
虞姝愣了愣,摆头看他:“你说什么?”
林深抬起眸,嘴角微翘,说:“谁说是我要进上层的?”
虞姝愕然,显然是有些被惊到了:“你……不会是想……”
果不其然,林深下一句话接上:“宋凌云,考虑一下?”
……
公司办公室,内部跟踪系统办公部。
大小荧屏布满整面墙,屏中画面从绿树丛林到飞沙荒漠,从大雨瓢泼到烈日炎炎,里面的人也是一样,肤色从黄到白再到黑,一整墙的乱炖,可谓眼花缭乱,也根本看不出这些监控到底是为了看什么。
荧屏下方是操纵台,键位复杂,各种颜色的灯光交替闪烁,相比上方的荧屏也清楚不到哪去。
操纵台前坐着一个人,两手搭在柔软的办公椅上,交叠的两腿伸长,整个人几乎陷在椅子里,耳朵里塞着无线耳机,像是坐久了闲得慌,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调,脑袋跟着旋律,带着椅子规律地左摆右晃。
毫无征兆的,摇摆的动作一顿。
搭在扶手上的手稍一发力,陷在深处的人倏地坐直身子,像是来了精神,手肘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邪性的笑,唇钉在灯光下打着细闪,眯着眼睛,十分安静。
一头粉色的寸头尤为刺眼。
“咚咚。”两下敲门过后,门开了。
高跟鞋的声响随即响起,女人一身整齐的职业西装,长发盘起,服帖整齐,俨然一副助理的标准装扮,她端着盘子进来,像是对椅子上的人早已习惯,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盘子在椅子后面不远处的会议桌上放下,助理开口提醒:“咖啡凉了可就不好喝了。”说完,她回头,对上那双睨过来的眼睛,眸中双瞳,火红纯粹,好不妖艳。
她轻叹一口气,绷着的语调放松了些,看着男人,问道:“听到什么了,这么有趣,连咖啡都不喝了,方便的话可以跟我说说吗……”
“叛逆的玫瑰花,Louis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