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睿唐气得发抖，怒不可遏。
但是对于宋凌云来说，林国昌的镇静，却不失为一件好事。
这种失神的状态，是精神被侵蚀污染的表现。
无常有很多种，对人对物造成的影响也各不相同，但接触多了，凭着经验，分辨类别的敏锐度也会随之提高。
这次的，乍一看是电子设备的问题，但发展到后期，声音开始越过电子设备，直接影响人脑，这说明，这东西在经过十几天的沉淀后，开始成长了。
凭着经验和公司至今为止的研究成果，宋凌云基本可以断定，这次的东西，不是‘物’，而是‘灵’。
物的作祟从本质上来说，时间是罪魁祸首，灵性纯粹是被时间沉淀出来的，才称作‘物’。
而‘人形’的界定就比较模糊一些，连公司也给不出这东西的范畴到底属于哪一方，因为从大多起事件上看，事如其名，作祟的大多是人偶、塑料模特……这类和人相像但内里却是空壳的东西。
直到后面发现了规律后，公司干脆也不着急类别划分了，反正就算划了，到下面也是凭着自己的习惯一通乱喊，所以只要不误正事，公司才懒得管你愿意管这东西叫什么。
只要提交的报告严谨，其他的，各小队自己听得懂就算了。
而宋凌云这边，一般习惯于单独定义，异端的大类是‘无常’，但往下细分：‘人形’就是‘人形’，不和‘物’归在一类，‘灵’就叫做‘灵’，当然也有管‘灵’叫‘鬼’或者叫‘魂’的，反正老规矩，管你叫什么，听得懂就行。
但有时候，就算划分明确，也仍然避免不了例外的情况。
就好比上回的悬壶村，在宋凌云这样的老手看来，那属于多少年都遇不到一次的大乱炖。
——在那种避世之地，多个‘物’和无数的‘灵’混在一起，久而久之，‘灵’开始寄生在被时间沉淀出来的‘物’中，但又不是完全依附，它们仍然来去自由，并且开始相辅相成、相互影响，力量之大，甚至改变了整个村子的样貌。
再加上那里的灵很聪明，它们懂得利用‘物’的特性，以悬壶村为起点，通过电磁波放出消息，吸引目标，拉人进村，长年累月的重蹈覆辙，只为了无止尽地去填补那深山一隅里不论怎么填，都填不满的遗恨。
但悬壶村的‘物’依然是有硬性前提在的。
——那就是时间。
假设作祟的是‘物’，在没有灵体存在于附近的情况下，短短十几天内就把影响从电子设备过渡到人体，以‘物’的硬性条件，根本不可能。
所以，这次的事情，大概率，是‘灵’。
如果这么想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这些电子设备不过是一个达到目的的渠道，而对方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有针对性的。
目标，是林国昌。
宋凌云抬眼，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林深。
这次的事情其实不难。
难的是……
摆钟响了。
当时针指向凌晨两点的那一刻，伏在桌上的林国昌猛然一怔，回过神来。
撑起身，才发现自己的半边脸颊生疼生疼，一看桌上的一滩水迹，反应了片刻，顿时有些尴尬起来。
一只手贴脸盖着，抽了两张纸巾把桌上的口水草草擦了，丢进了桌下的垃圾桶。
擦完才发现自己边上多了个人。
“睿唐？里怎么在这？不是跟里说在房间里待着别出来吗！”林国昌面色差极。
林睿唐觉得委屈，抬手就往林深那指：“您以为我不想好好待着？可动静那么大，您都被他打成这样了，我哪里还待得住啊？！”
“胡绕！”林国昌捂着脸，因为脸疼说话有些囫囵，但骂林睿唐的气势却丝毫不减，“我自己什么情况我自己清楚，要不是因为怕感情用事，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妈送走？”
林睿唐被堵得没话说，但他心里不服，气恼之下，又是一个眼神朝林深狠狠瞪去。
林深淡然惯了，他无所谓，反正被人多看两眼也不会少块肉。
针对性的眼神不意外地被林国昌发现了，怒喝：“看什么看？还不上去！”
林睿唐咬了嘴唇，一拳猛砸在桌上，重重掷下一声“哼”，带着一肚子气回房了。
林国昌也气得够呛，一连叹了好几口气，好半天才缓过来。
“你们别见怪，睿唐他就这样，心气高，不是大的缺点，但也绝不是什么优点，有得罪的地方，还请你们多包容他……”林国昌叹道，转而想起了什么，看向林深，“对了，今晚……怎么样？找到什么线索了吗？”
说完目光在林深脸上又打量了一会，林国昌有些犹豫：“小深啊，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不会这里真的有……”
“没有。”
林国昌一愣。
说话的不是林深，而是坐在沙发上的宋凌云。
“……是吗……”低下头，林国昌显得有些失望，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那……这罪、我到底还要遭多久……”看不到希望的感觉绝不好受，难忍情绪，林国昌竟是低低哽咽了起来，两眼发红。
“明天再看看吧。”林深说道，“我有点累，先上去了。”
林国昌正用抬手抹去眶子里的眼泪，闻言点头：“啊……好……”
看着二人上楼，林国昌突然开口叫住了他：“小深——”
林深顿步。
“明天……”
“明天明天再说吧。”林深提步，“我再想想办法。”
林国昌面露慰色，如释重负，缓声一叹：“好……叔等你的好消息。”
回到房间，林深拧开一瓶新的矿泉水，几大口下肚。
一切步骤，仿若昨日，却又好像不尽相同。
宋凌云就在后面看着他。
解了渴，林深一言不发，默默抱了衣服，准备洗澡。
走到浴室门口，开了灯，抬起的脚步却忽然顿住了。
拉低眼帘，眨了眨，林深关灯，退了出来。
“老宋……”
“嗯？”
“你先洗吧……”
和昨天不同，宋凌云站在门口，倚在门上，好整以暇：“为什么？”
“我……有点累，想先休息一下。”
“不巧。”动身走到床边，宋凌云往床沿一坐，掏出手机，“我也累了。”
林深：“……”
于是，两个人像是暗地里较劲一般打起了僵持战，一个靠在床上看手机，一个坐在桌旁闷头发呆。
就这么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鼻息一叹，手机往床上一放，宋凌云起身，捞了衣服，进了浴室。
林深低着头，默默松了一口气。
……他本来都已经做好今晚不洗澡的准备了。
他大概能感觉得出来，刘夏绘他们为什么会那么怕宋凌云了……
林深知道自己状况不对，以至于他不得不退开，让宋凌云先进去……
不管源头由何处起，对大多的灵来说，那就是一尊煞神，没什么必要，轻易不敢招惹。
很快，宋凌云洗完出来，林深这回不似昨天，不再多等，宋凌云刚出来没多久，他就抱着衣服进去了。
“林深。”身后，宋凌云突然开口，“别锁门。”
关门的动作顿了一顿，林深低眸，淡淡嗯了一声，把门合上了。
果然还是瞒不过他……
正如林深所猜测的那样，林国昌在听到歌声的同时，一起出现的，还有画面。
他知道，那个灵的目标是林国昌。
她在折磨他。
一只灵要影响一个人的方法有很多种，其中，最常见的就是类似这样潜移默化、细水长流的精神折磨。
折磨持续到最后，会有什么结果，并不难猜。
一个人，多少都会有弱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原本只针对林国昌一人的精神污染好像外溢了……
林深是直到昨天进浴室的时候，才确定了这件事。
在花洒的水刚淋下来没多久，他透过玻璃门，看到一些小小的东西趴在墙上，成片成片……
但宋凌云进去后，他却没有听到该有的声音，到后来他再进去，墙上的瓷砖四面白净，和他刚刚所见的污秽，有着天壤之别。
林深这才敢肯定，自己被影响了。
而且，越陷越深……
因为今天浴室里的东西，比昨天多出了将近一倍，刚刚开灯时，一眼望去，他差点没吐出来。
宋凌云靠在床头，看手机的间隙，不时往浴室那边扫过一眼。
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之所以提出关闭所有电子设备，要验证的不仅是林国昌的受污染程度。
他要验证的对象，还有一个人……
只是看今晚的样子，好像比昨天更严重。
“啧。”宋凌云皱眉低声，“不省心。”
……
第三天晨起。
不一样的环境让宋凌云这两觉都睡不沉，早早醒来后，又是一脸的烦躁。
林深一觉睡到了中午，醒来时，脸色相较昨天，更苍白了。
坐起身，刚好碰到宋凌云开门进来，顶着一头睡得微乱的软发，林深望着动作微顿的宋凌云，闷闷道了声早。
宋凌云面不改色，应了声早后，反手关门。
“喝咖啡吗。”他问道。
林深睡得昏沉，低下头，想了想：“……喝。”
洗漱好后，一杯冲好的咖啡放在桌上，香气溢满了整个房间。
“没放糖，要什么你自己加。”宋凌云的手指修长，扣着杯把，淡饮一口。很简单的一个动作，却叫林深觉得有些东西和人天生就该是一对，就好像咖啡和宋凌云，配在一起时也将他身上的气质衬托得越发的出众，所谓气质过人，说的大概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嗯，谢谢。”随手捏了两块方糖放进杯中，加了奶，细匙轻搅，规律性的动作让林深有些出神，显得心不在焉。
“咖啡。”宋凌云出声提醒，“快凉了。”
“哦……抱歉。”一下回神，林深放开手，细匙“叮”一声碰在杯口，拿起糕点草草吃了几口，配着咖啡下肚。
吃完后，两个人安安静静，各做各的，宋凌云还是那样，不冷不热，而林深心里有事，话也少了不少，宋凌云看在眼里，却也并不急着逼他。
……有些事，如果不自己亲历，永远都不会知道深浅。
毕竟，没有比实践更好的老师了。
只是他在公司待了这么久，到现在为止，倒是还没碰到过像现在的这种状况。
按理来说，有针对性的精神折磨是不会让旁人也受到影响才对……
除非……
“林深。”宋凌云看着手机，头也不抬，慢声开口。
回过神，林深应道：“嗯？”
“你说林国昌不止听得到声音，还看得到画面。”宋凌云抬眸，冷淡而平静的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那你呢？”
“……”林深眉心微动。
“你又看到了什么。”
……这不是疑问句。
而是肯定。
林深突然觉得刚刚的咖啡不香了。
“老宋……”林深别开眼，目光拉远，像是有些心虚。
“今晚……怎么安排？”
这个话题转移得毫无技术，简直可以说是非常的生硬和尴尬了，宋凌云没什么表情，站起身，手机揣进了大衣口袋，对于别人不愿吐露的东西，他向来没兴趣，头也不回：“还有时间，再说吧。”
时间转瞬即逝。
在离午夜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宋凌云回来了。
一进门就对上了林深从床上投来的问询的目光，进了屋，反手关门。
“你回来了，没事吧？”林深问他。
宋凌云进屋，脱下外套，随口答道：“没事。”
“来了几只？”这个问题乍一听没头没尾，但林深知道宋凌云听得懂。
“近百。”宋凌云将外套叠好，低着眸，淡淡道。
闻言，林深两眼微微睁大：“……”
空气一时间就这么安静了下来。
下一秒，宋凌云忽然发出气音哂笑，回头看他：“你信？”
林深：“……”
回身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几口喝完了半瓶，末了发出一声过瘾的短叹，眉心微皱，表情相比下午却温和了不少：“我不是铁打的，连战九个多小时，我也够呛。”
林深低头，片刻，笑了。
“老宋。”
像是觉得不够解渴，把刚拧上不久的瓶盖再次拧开，正要将瓶口贴上嘴边，闻言，动作微顿，宋凌云仰着头，目光越过手上的矿泉水瓶看去：“嗯？”
林深抬眸，淡淡的语气一本正经：“你太坏了。”
又是一声气音带出的哂笑，宋凌云闭上眼，几口喝光了剩下的半瓶。
因为出了一身热汗，也懒得换衣服了，就直接坐在桌旁，拿毛巾擦干。
趁着这个空档，林深开口问道：“今晚怎么办？”
宋凌云正擦着汗，头也不抬，反问：“你的想法？”
“我？”
“嗯。”
“……”
“我想试试户外。”
……
于是，二人掐着时间，驱车带上林国昌，一直开到了二十多公里外的远郊，把车停在某处村道的空地，熄火关灯。
抬手看表，离十二点整，还有十分钟。
林国昌坐在后座，战战兢兢地往两边窗外看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月黑风高夜，方圆无人烟……
……这不就是，绝佳的野外抛尸地点……？
“小、小深啊……”林国昌面露难色，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不知道。”林深答完，转头又把问题抛给了宋凌云，“老宋，这是哪？”毕竟一眼望去，目之所及，一片漆黑，而宋凌云为了掐点，一路飙车，刚开始还能认得路，到后面开到偏僻处，连路灯都没了，就这么又拐了几个弯，到最后停车时，林深也辨不清这到底是哪了。
“城郊。”宋凌云悠悠开口，抬眼往后视镜扫了一眼，声音更沉，“乱葬岗。”
林深：“……”
林国昌：“……！？？”
林深坐在副驾，后座只坐了林国昌一个人，而就在“乱葬岗”三个字说出口的下一刻，林深就听到后座林国昌的呼吸都乱套了。
林深叹气，“你吓我也就算了，别人受不了你这么折腾的，别回头吓出心脏病来，连报销都没得谈。”
宋凌云从手边的置物格里摸出一颗糖，拆开，放进嘴里，一笑：“不错，还懂得考虑报销。”说着，抬手轻叩了叩手边合上盖的置物格，“奖励，自取。”
林深：“……”你好像没听进我说的话？
没什么心情吃糖，林深解开了安全带，准备下车，宋凌云侧眸看着副驾上的人稳当地下去，然后又稳当地上来。
只是上下的车门，不是同一扇。
林深爬上车，坐到了后座。
见边上多了个人，林国昌心里顿时有了底，紧绷的表情也跟着缓和了不少，但仍挡不住周遭阴森的环境让他那张脸看起来像极了强颜欢笑：“哎呀……有小深过来陪叔，叔就安心了……”
“你别误会。”林深依然淡漠，面无表情，关上了车门，淡道，“以防万一罢了。”如果像昨天晚上那样受不了侵蚀突然暴走，控不住，万一掰开门锁夺门而出，出了什么事，不用想都知道有多麻烦。
虽然是挺操蛋的人生，但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消极到头也架不住林深还想在这世上多活几年。
所以赔钱或是丢命，他都伤不起。
确切来说，一旦出事，他最对不起的，就是养了他十几年的小姨。
所以，就算不为自己，他也得好好的。
“那个，小深呐，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大概是环境突然的改变让林国昌显得有点慌张，问林深道。
林深：“不知道。”
林国昌不解：“你……手机没带吗？”
“嗯。”林深面不改色，“刚刚走得太急，落在房里了。”
“……”
林国昌没带手机，是林深要求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试验一下，如果离开了那栋别墅，同样的情况还会不会发生。
……事实上，这种情况在林深的经历当中，不是没有前车之鉴。
那是林深刚到殡仪馆不久的事，小办公室里还只有连田和林巧巧两个同事，连田自来熟，即便淡漠如林深，他也依然能熟络地把人拉进他和林巧巧的圈子，三个人很快就熟了起来。
某天，林深过来接早班，林巧巧先回了，只有连田一人在小办公室里打着哈欠，黑眼圈浓重得几乎快要赶上国宝熊猫了。
不等林深问，连田就自己说道起来了。
说自己这几天夜班总睡不好，老梦见有人蹦迪，而且到后面几天，蹦迪的人越来越多，原来他是旁观，可这两天居然被拉着进圈一起蹦，每觉醒过来就跟跑了几千米马拉松似的，浑身酸，到处疼！
林深低着眸，什么都没说，就问了一句。
“你平常去洗手间都上的哪格？”
连田懒耷耷“啊”了一声，反问：“你是问大号还是小号？”
林深：“……”
连田赶着回家睡觉，不等他答就自觉上报：“最近男厕所的门不是坏了吗，所以大号一般都在最后一格，小号……也差不多吧。怎么了？”
林深想了想，告诉他：“别去最后一格。”
连田一愣，思绪瓢飘，咽了咽口水，撑大自己疲惫的双眼：“最后一格……怎、怎么了？”
“也没什么，我那天去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声音。”
“什么声音？”
“就是那种声音……”
连田啧声，急得不行：“所以说是哪种……”说到一半，忽然悟了，顿时皱出了一张苦瓜脸，“不会是……自己在……那什么吧……？”
“我不确定，你听听就算了。”
连田：“……”
自那以后，连田再没有去过最后一格。
但他悟错了。
可不管怎么说，林深的目的达到了，至于连田到底悟出了什么，那不关他的事。
他的本意，其实是想要传达，他听到了厕所的最后一格，有东西在蹦迪……
只不过说的时候把主语稍微替换了一下，反正别人也听不见看不着，不算说谎，只要把人拉回来就行，否则再多蹦两晚，命都得搭在梦里边的舞池里。
只是厕所里的那位也是，做鬼也不忘蹦迪，甚至不惜把地点选在厕所，很难想象，生前该有多疯狂……
……
所以，以林深的经验来看，如果真的跟地点有关，反倒不用怎么大动干戈，只需要稍微变通一下，换个地方，就能免去许多的骚扰和性命之忧。而对林国昌这种存款上千万的土豪来说，区区几百万就能换回自己一条命，他一定乐意至极。
但有一点，林深说谎了。
他确实没带手机，但不是因为忘了，而是刻意。
只是因为考虑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可能性，万一污染发生转移，完完全全栽到了他的头上，对于林深或者宋凌云来说，显然都不是什么好事。
……会很麻烦。
所以林深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几点了。
倾身向前，林深轻拍了拍座椅的后背，问：“老宋，几点了？”
宋凌云拿起手机，让他们自己看。
……11点59分。
但很快——数字就归零了。
望着手机屏幕上的四个零，林国昌眼神蓦地一僵，定定发直，就好像屏幕上的数字那般，空洞而木然。
……果然就算离了住处，也还是不行吗。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林国昌忽然动了。
宋凌云的目光停留在后视镜上，一动不动地盯着。
宛若上了发条的机械，林国昌摆过身，空洞的双眼看向林深，干裂的嘴唇无声地一开一合。
林深皱了皱眉，做好了抓人的准备。
只是，和前两个晚上一样的是，在林国昌受折磨的期间，同样的歌声，在林深的脑海里，也有。
而且一天比一天清楚、嘹亮。
歌声清幽婉转，仿佛带着无尽的愁怨哀伤，不断地在脑海里单曲循环，两个小时，毫不间断，直到最后到点而止。
林深知道瞒着宋凌云无异于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冒险，他矛盾，却也很明白……
别的暂且不谈，可唯独这件事，他不能不管。
那个灵……
是十三年前，他的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