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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赶着去砖窑看货,第二日陶成玉把剩下的南瓜一股脑全做完了,忙到中午,两顿饭都没来得及做,饿了就啃一个红豆包子。
好在收入还不错,两天卖了有六百多文,就是家里的油都给霍霍没了,炸南瓜球剩下的油,他小心地舀在罐子里,把掉落的芝麻滤出来,留着炒菜吃。
晚上梁云山回来后,在饭桌上陶成玉又跟他商议着,到底要盖几间房。
他是倾向于三间,够住就行,这样还可以剩下差不多一半的钱,存在手里安心。
梁云山皱眉想了想,开口道,“要么五间吧,砖瓦房牢固,有人一辈子可能就建那么一次房子,要盖就盖好一点,万一以后嫌屋子少了不够用,再加就没有一块儿盖的好看了。”
“可是……”
梁云山看出了他的犹豫,放下筷子,去屋里床底下把他搬家时带来的那个小箱子拽了出来,抱到他跟前打开了。
陶成玉伸头一看,呆住了,好家伙,满满一箱的钱!
这小子胆肥啊,竟悄摸摸存了这么多私房钱!
陶成玉拿勺子在他跟前晃了晃,“说,这么多钱哪里来的?”
梁云山把箱子放下,出去洗了手回来接着吃饭,面带羞涩,“就是这几年存的,做工,打猎,我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一块做工的,他们说,一定要存住钱,要不然以后没法讨媳妇儿。”
陶成玉眼睛一眯,“哟,你还盘算着以后讨媳妇儿呢?”
梁云山笑了笑,上前捉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双目含情地看向他,“不讨了,我喜欢当倒插门的,自带嫁妆的倒插门,你要我还是不要?”
陶成玉面上一红,抿着唇掐了他的脸一把,“看在这嫁妆还算丰厚的份儿上,准了。”
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真是天从人愿,又得了这么多钱,目测至少也有几十两,这下宽裕很多了,别说五间,就是六间也盖得了。
他愉悦地抽回了手,“快吃饭吧,今晚我要早点睡,大陶庄可不近,明天我去看砖,要早点走。”
“难道你打算走着去?”梁云山吃惊地问他道。
“不然呢,飞着去啊?我又没翅膀。”陶成玉低头喝了口汤。
“那岂不是要走上一天,这村的村长你还记得不?叫刘元忠。”梁云山提醒他道,“上次来过家里的,他弟弟刘元照,媳妇在咱们桃园干过活,他本人在陶庄砖场里帮人送砖的,家里有骡车,咱们可以赶早坐他的车去。”
骡子比马便宜的多,比驴力气大,乡下人拉货,运东西很多都用这个。
“是吗?那我等会儿去问问看。”陶成玉欣喜道,“哎,等等,什么咱们,你也要去?”
梁云山看了他一眼,“要去的,我怕万一路上不好走,当初你来的时候头都摔破了。”
原来他还记得这事,陶成玉讪讪地笑了笑,没摔的话他也不会到这个世界来了。
吃完了饭,梁云山带着找到刘元照家,他自己没进去,在不远处等着,陶成玉敲门去问。
开门的是他媳妇儿,开了门一看,惊讶道:“哟,成玉啊,稀客,进来坐坐。”
“不了,二嫂。”陶成玉笑道,“我是想来问问,你家二哥还在砖场送砖吗?我想明天搭他的车去陶庄那边看看。”
“在呢。”刘二嫂回头喊了一声,“元照!出来。”
又转过来对他笑了笑,“田里的刚忙完,过完节后才去干了两天,刚回来没一会儿,正换衣服呢。你是要买砖盖房子吧?”
“嗯,是。”陶成玉回她道,“柴房前几天走了水,墙太旧了不值当修,就想着干脆推到了重新盖。”
“哎!来了。”刘元照边系着扣子边从屋里出来,“咋了媳妇儿,这么晚了喊我干啥?”
刘二嫂跟他说了这事,刘元照点点头,“行,小陶,现在天亮的晚一点了,你跟小梁明儿早上卯时中过来就行,我走你门口叫你也行。”
“我过来吧。”搭人的车怎么好叫别人久等,陶玉道了谢,跟梁云山一道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没亮二人便起来了,简单吃了点,煮了几个鸡蛋留着路上吃,把鸡早早的放了出来。
此外,陶成玉还带了二十个生鸡蛋,总不好空手去坐别人的车。
到了刘元照家,他正好刚收拾好骡车,刘二嫂推拒了半天才收下了鸡蛋,嗔怪道,“真是的,夏天干活时还送那么多桃子呢,你看我有跟你客气过一次?一段时间不见,倒变得生疏了,坐个车还拿东西来。”
陶成玉笑道:“没有客气,二嫂,这又不是花钱买来的,今年家里喂的鸡多,我们又吃不完。”
坐上了车,三人一骡晃晃悠悠的往西边行去。
出了村子,路变得平坦起来,骡车跑得快了些。
他坐牛车来时挑的近道,崎岖不平,难走的很,但像刘元照这样长期在外面送货的,知道哪里的路好走,走的都是平坦大路。
连着三天都是早起,陶成玉被晃得有些昏昏欲睡,梁云山把他的头揽了过来,“睡一会吧,等会儿快到了我叫你。”
刘元照偷偷斜觑了一眼,又赶紧把目光收了回来,啧,感情真好,燕尔新婚一般。
经过小陶庄附近时,陶成玉醒了过来,他迷茫地盯着这个小村子,心中有种奇妙又抗拒的感觉。
几缕炊烟升起,村道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这他的出生地,他以前的家人都在这里,但是自己却是被丢掉的那一个。
陶成玉忽然悲从中来,把头又埋进梁云山的臂弯里,默不作声。
不知是因为近乡情怯还是别的什么,但梁云山知道他现在不开心,他一手搂紧了他的肩头,一只手轻捋着他的头发。
不管以前有什么不如意,至少现在有了最亲近之人的陪伴,现今相濡以沫,以后也会相互扶持,一路走下去。
村子前边的道路上,两个妇人相携着去青山镇赶集,一辆骡车从旁边快速驶过,其中一个妇人抬头瞟了一眼,忽然用胳膊碰了碰身边的人。
“哎哎哎!秀玲,你看那个像不像你们老陶家的二小子,我觉着就是。”
吴秀玲怔了一下,好久没人提到她这个继子了,她差不多都快忘了这个人,再一抬头,骡车已走远,扬起一片尘土,纷纷扬扬的飘散开来,哪里还能瞧见人影。
“不可能是他吧,他怎么可能跑这么远。”
那妇人见她脸色阴沉了下来,打哈哈道,“反正就是有点像啦,我就一晃眼,没怎么看清,也可能不是,不管他了,咱们快走吧。”
吴秀玲一路上脸色都不太好看,那个继子真是家里最多余的一个,她嫁到老陶家后,老大很快成家分出去了,她管不着,老三是个小丫头,也好拿捏,出嫁时还能捞一笔聘礼。
就是这个二小子最让她头疼,让他干活,走几步喘三喘,拿个锄头都费劲,一天也锄不了两分地,这么弱,她连打都不敢打,怕一巴掌给呼没了,连累她的名声,平时只能在家骂两句出出气。
最要命的还到了成亲的年纪,哪里还有多余的房子给他成家?
家里只有三间房子,他们一家三口住一间,另一间隔开了他们兄妹俩住,她自己的儿子等两年长大了都没地方睡了。
老三那封信来的真及时,正好找个由头把这眼中钉赶出去,那小丫头也快十二了,等两年早点嫁出去,就没人妨碍他们一家三口了。
这半年来她也不敢找人打听那边的消息,怕那小子吃不了苦,哭闹着要回来,一个病秧子伺候一个快死的糟老头,家里能有什么好光景。
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小陶庄离青山镇比较近,她都是赶这边的集,但凡她天热时去永平镇赶两次集,就能发现,陶成玉在那边镇上都混了半个脸熟了。
——
大陶庄的砖场在村子后面,规模挺大,靠着山,有十来座砖窑和两座瓦窑,不远处还有两座石灰窑。
砖场后面放的是生坯,前面是烧好的青砖和红瓦,加上刘元照,每天有三辆骡车在这儿等活儿,有人来买砖,他们三个轮流送,如果要的货多那就一起送,赚个跑腿费。
他带着陶成玉找到场主,场主看了他拿来的纸,问他要盖几间房,建多长的院子,迅速给他算好了要用的砖瓦和石灰。
他拍拍陶成玉的肩头,豪爽道,“你是小刘带来的,大哥绝不会坑你,给你最低价,不信你去问问别人家新盖的。还是好窑出的,那些有裂缝的也不会给你,用不完的完整砖瓦,只要没沾上石灰的,都还可以退回来。”
“行,那你给算算价钱吧,我回去准备准备。”
一共五间大瓦房,两间偏房,还有门房,陶成玉还打算盖一个洗澡用的小浴室,在墙角处再修一个厕所,省得每天还要跑出去那么远,下雨天踩一脚泥。
“你这盖的挺多啊,院子也长,要不少钱。”那场主挠挠头,把纸推给他。
陶成玉接过来一看,这几样加起来三十五六两了,又听对面的人说道,“除了这些,还要准备竹片和房梁,还有门窗框。”
竹片他们自己能砍,房梁就去问问春柱哥,他那儿应该有好木料,至于门窗,交给他更没问题。
陶成玉点点头,跟他说好了明天开始送,交了三两银子的定金,剩下的等都送到了,检验完好后再交清。
总不能干等到晚上收工,永平镇上有人要半车瓦,刘元照正好揽了这活儿,剩下的地方够坐这俩人,等到了镇上让他们步行回家吧。
这俩人也正是此意,本来还打算步行回去的,能顺便捎到镇上就算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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