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雾气淹没田野, 放眼看去,除了薄雾中鲜红绽放的妖泪花,再无别的景色。
妖泪花灵说的确实不错,这片田野中没有它们的指路, 想走出这片花海都是件困难事。
出了雾气, 或者说出了妖泪花丛后, 便是连绵的群山。
同时,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条直通云霄的天梯,向上伸入茫茫云海。
“这是,下一个考验?”方濯迟疑。
元溟踩上去一步,金色的天梯微微震动,落下金粉,微光闪动, 煞是好看。
“说不定,这就是去往秘境核心的通道。”元溟猜测, 他问:“穆子怡和你说秘境消息的时候, 没有说到这条天梯吗?”
方濯摇头, “天珏的一切都不是固定的,除了我们进来时看到的星团,进入后,去往去核心的途径太多了。”
可能是在山中洞穴,森林树洞, 甚至是在某一个湖泊底下遇到。
“管它是考验还是秘境核心。”红衣张扬肆意,元溟上到天梯台阶, 转身向方濯伸手, “上去一看便知。”
方濯搭上他的手, 笑了起来的, “对,去了便知。”
走上天梯,随着他们的步伐,天梯上金粉一阶阶地落下,浮在空中,向着天梯两侧聚集过去。
方濯也看到了天梯两侧的变化。
金粉从两侧重新升起,渐渐凝结复杂的纹理。
纹理目前只形成了一部分,古朴沧桑的神秘感便已扑面而来。
方濯凝视着纹理,沉浸其中,心中逐渐产生明悟。
元溟注意到他的神情,只是放慢脚步,并未停下。
纹理上的金粉是从天梯中落下,需要不停行走才能维持。
到了元溟这个层面,这种程度的机缘无法让他产生感悟。他便帮方濯算计好时间,赶在金粉消失前,往前走几步,最大程度地利用到金粉。
他自己闲着无事,方濯盯着纹理,他便盯着方濯,一根根细数他的睫毛,睫毛数完了,又去看眼睛,看眉毛,四处看。
总归,不管方濯私底下是怎么地黏人,喜欢贴着他,时不时亲几下,而且还有一点不太好说出来的小癖好,但明面上看,确实是个仙风道气,逸态横生的仙君模样。
不是形单影只,满身伤痕,被逼入魔的魔修。
元溟摸了摸眼角。
不过目前小仙君的耳朵已经红透了。
“前……前辈。”方濯小声道,“别看我了。”
元溟屈指敲他的头,完全不觉得是自己盯着别人的错,“别分心,继续感悟你的。”
亲都亲了,还看不得?
方濯被敲得“唔”了声,阻止不了元溟,只得让他随便看,自己去感悟。
无论他们走得如何慢,天梯终是有尽头的,金色粉末不再落下,纹理随之消失。
巍峨雄伟的宫殿在云海中若隐若现,一扇雕刻着精致花纹的大门紧紧闭着。
“这里面……”方濯将手放到门把上,犹豫不定。
刚进入的妖泪花雾便不同寻常,元溟也无法完全抵御,一同拉入到梦境之中。
眼下这扇门的后面还不知道藏着什么危险。
“别怕。”元溟手覆上去,和他一同将门推开。
“能轻易找到核心的人不少,我们为何不能做这么个幸运儿。”他语气肯定。
未说出来的是,天梯上的纹理几乎可以印证此事。
纹理中蕴含的大道至理,可不单单是一个考核能给出来的。
推开大门,里面不是正常的宫殿大厅,而是一片虚无的星空。
星空中含着无数星点,舞动跳跃,拖出一道长长的光痕。
打开门的那一刻,两人脑中皆多出一道意识。
【所求何物?】
“九星幻枝。”方濯先开口。
星光浮动一下,接着就没了动作。
元溟和方濯不知道这里的规则,安静等着。
两人和一群星光大眼瞪小眼,都等着对方的动静。
“……”
【还有呢?】星光开口催促。
“能许两个愿望?”方濯差异,他所了解的核心好像没这么慷慨。
忘记了这事,星光一顿,给自己补充。
【你们是例外。】
特别是其中一人,不属于这个世界。
一时半会儿,方濯也想不出自己想要的,便看向元溟。
“既然如此,就给他一道机缘吧。”元溟道。
元婴期,还是低了点。
依照方濯目前的心境,迈入出窍期都不是难事,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的积累。
两人的愿望说出,便是两个光球分别出现在他们身前。
从核心中出去,会被直接传送到外界。
方濯将手放到光团上,被光芒吞噬,消失前,他轻声道:“前辈,我在外面等你。”
元溟回道:“好。”
等方濯消失后,元溟嘴角的笑意消失,无视面前的光团,伸出手,手指勾了勾,“九星幻枝,拿来。”
星光:“……”
旁边的人刚走,你就连样子都不打算装装了吗?
“赶时间,快点。”元溟催促。
多拖一刻钟,事情可能就不在他们的掌控中了。
“毕竟作为此方世界的意识,你也希望尽早解决魔核吧。”
他说着,手上一沉,一节灰白色树皮,褐色纹路蔓延,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树枝出现在他手中。
【现在将你送回?】
“不。”元溟收起九星幻枝,垂眼道:“直接去天元宗。”
*
被光团所吞没,方濯睁开眼时,发觉自己出现在一处战场中。
漫天的魔气无边无尽,将天光完全吞噬,所有人都只能活在黑暗之中。
魔气的中央,一个雾团浮在空中,和方濯此前见过的一样,不过体型要大得多,而且中心已出现成型的晶核,强大得不是一星半点。
然而它此刻的状态却并不好,球体光芒暗淡,晶核遍布裂纹。
正前方,一人身着云纹雪衣,剑眉锐利,手握长剑,正气凛然,周围的魔气丝毫没有攻击他的意思。
“玉宸,你疯了,竟敢主动入魔。”魔核震惊不安。
“这有什么,入个魔而已,有什么难的。”青年一开口,就透着一股子的浪荡随意,完全破坏了周身的正气,光听声音,还以为是哪家街头闲逛,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入魔不难,想来到魔核面前,让魔气回避不愿攻击的前提是——身负魔印。
青年抬头,闲懒地笑了笑,眉心处魔纹交织出一朵绽放的莲花。
他微微举剑,随手一挥。
雪亮的剑意刺破云霄,万丈霞光倾泻而下。
光芒刺眼,待方濯再睁眼时,便身处一片混沌之中。
“小家伙,可看够了?”
青年睁着紫色的眼眸,笑吟吟地打量着他。
方濯躬身行礼:“师祖。”
“等等,这么叫也太老了点。”青年面色一苦,看着方濯一脸认真的样子,又只得默默捂脸,“算了,你想叫就叫吧。”
他道:“我就不问你师傅是谁了,左右我也就两个弟子。”
“不过,我想知道的是。”玉宸期待搓手,“云弈风那个老东西,死了不?”
“……云前辈,依然健在。”方濯无奈。
“……这老不死的。”玉宸叹气。
玉宸神情一正,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之意,“那么,魔气现在如何了。”
方濯料到他会问到此事,将眼下的情形讲述一遍。
“是吗,最终还是分离出了魔界。”玉宸摇摇头,随即小声嘀咕:“果然,没有我,光靠云弈风这弱鸡根本治不了魔核。”
“魔气确实难以对付,能把魔气遏制住就不错了。”他一抬头,竖起大拇指连声夸赞。
变脸迅速极了。
方濯只能当作没听见他之前的话。
“师祖,还有一事。”趁着这个机会,方濯连忙将元溟的事问出。
玉宸蹙眉,思索后摇头,“抱歉,我只是一道意识,你这给出的是在信息有限。”
“但既然云弈风还活着,你出去后尽管去找他,一次不成就多去几次,发生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干看着。”
“时间快到了,先把重点放到你的修行上。”
*
从秘境中出来,方濯还是被送到入秘境的旷野中,元溟并不在身边。
这也正常,出秘境时每个人的位置大都不同。
方濯指节一动,靠着契灵绳感知另一方的位置,从中传来的信息让他忍不住一怔。
元溟的位置,离他极远极远。
“师兄。”穆子怡早已从秘境中出来,远远地看到他,飞身前来。
她还未开口,就听方濯问道:“秘境将人传送出来,所落的位置会很远吗?”
“不会吧。”穆子怡被他一问,尽管不明白但还是想了想,“一般出来都离得不远,除非是去到核心处,而且那人主动提出要去其他地方。”
拳头一握,心中产生不详的预感,方濯御剑而起,就要沿着契灵绳的方向赶去。
好巧不巧,正是这一时刻,后方的暮夜城中传来一声震天的巨响,空间剧烈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