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纸鸢就再也没有见过卢文愉了, 倒也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找他,但又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根本就没有办法找。

  不过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卢文愉也知道纸鸢想要什么, 所以,特地让侍卫除了带一荷包的钱外,还找人题字, 弄了块小匾,上面写着:纸鸢医师妙手回春。

  纸鸢虽然被他放了鸽子有些不爽,但两个人也算是好聚好散。

  不过好像当自己发现屠了自己全村的男人, 竟然是安王的部下, 所以做足了准备,打算复仇的那天, 在路上依稀看见了一个, 和那位小愉长得很像的姑娘。

  不过两个人也有六七年没见了,纸鸢只是恍惚了一下后,就攥紧拳头迅速往前走去, 而那位姑娘也只是回过头, 看了眼纸鸢的背影后,就被身旁的婢女吸引走了注意:

  “二小姐, 你说言二公子,不对不对, 是姑爷, 你看姑爷对你多好, 还给你买了那么多吃食, 奴婢看着都眼馋。”

  姑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身旁婢女的鼻尖。

  两个人如同两条平行的线,交织过一次后又再次错开。

  纸鸢的复仇倒是一切顺利,只是那人既然会被安王派去屠村,所以他也算是安王很得力的属下了。

  那得力属下在做任务的时候,暴毙在了城郊,安王怎么可能会不查。

  这么一查,就查到了纸鸢头上。

  倒不是纸鸢做事不干净,只是安王这人就喜欢做两手准备,手下并不是只有纸鸢懂得蛊虫。

  但是安王依旧不太好办,要是纸鸢像之前一样,还是人人都可以欺辱的对象就算了,但是现在的她,也算是安王手上很好用的一把刀了。

  而且安王十分清楚,很多人都是因为她而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所以她不能死。

  但是人能不能继续用也存疑,她要只是发现男人是曾经屠村的人就算了,那只是正常复仇,安王也只能自认倒霉。

  但如果她并不只是觉得,动手的是他,反而还觉得主谋是自己,那万一哪天……

  安王不敢继续再细想下去,他只知道,只要有这种可能,无论她有没有想过,这人肯定都不能用了。

  正巧她也到了年龄,想到那个原本没有找到人可以做的计划,与其收买一个人心去死,还不如让一个有可能有逆心的人去死。

  就是后来的安王完全没想到,在必死的局面下,纸鸢竟然做到了全身而退。

  但是现在也只是安王把任务吩咐了下去,纸鸢背上行囊,按照安王的要求先去了青楼,她也不怕失身,为了更好的勾搭上那位言二爷,安王也不会让她和真的妓子一样。

  此时纸鸢对那位言二爷夫人的印象,只是不想出门,常常待在后院,对于其他后宅夫人的宴请基本拒绝,所以这种内向的家伙,根本就不足为惧。

  但没想到,自己成功勾搭上后,明明在自己弹琴的时候,他什么都说好,结果自己急哄哄地被带回去后,也只是被言二爷安排在了偏远的宅子里,说是不能让自己被夫人发现。

  纸鸢这才发现,虽然他带自己回家,但也不和自己上床,只是让自己弹琴和他说话。

  看样子,自己好像是在做谁的替身啊。

  但此时的纸鸢也只是燃起了熊熊的斗志,安王那边肯定不能回去了,能把自己派来做这种低级的任务,肯定是做好了让自己死在外面的打算。

  但是任凭纸鸢有无数的想法,那位言二爷愣是无动于衷,就算是被自己拐到了床上,也只是和衣而卧,搞得纸鸢都怀疑他根本没有那项功能了。

  现在的纸鸢毕竟长大了,甚至还帮一些贵人治过不举的毛病,所以也明白了那处,对于一个男人有多么重要。

  也难怪当年的那位少年始终做不了心理准备,最后选择了跑路。

  现在的纸鸢也从古籍里明白了,拥有那种体质的人叫阴阳人。虽然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出现过。

  不过这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纸鸢再也没有见过那位小愉,也再也没有经历过那样的事情。

  更何况现在的自己都早已自身难保,纸鸢摇了摇头,已经没有时间给自己感伤了,现在把这个言二爷拿下更重要。

  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更何况自己虽说是偷偷被他养在外面,但是房子登记的名字还是他,所以被找上门的时候,纸鸢虽然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太大的意外。

  只是对这人的长相有些意外,虽然今日她身边没有带上婢女,但是纸鸢还是一眼就认出,她就是那天在街上,长相让自己意外了一下的人。

  不过这人找上门来的那天,自己还在床上睡觉,想着今天言二爷上朝忙得很,应该不会有人来找自己,结果正想睡个懒觉,就听见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大喊了一声:“稍等。”就连忙穿上衣服,过来打开了门,想着估计是安王的下人,过来传递新的命令,正想说怎么也不知道飞鸽传书,人过来干什么,让人看到多不好。

  结果门外的陌生人让纸鸢一愣,本来半靠在门框上的身姿,连忙微微站直,疑惑道:“你是?”

  来人先是把纸鸢从上到下慢慢看了一遍,随后才皱起眉头问道:“如何称呼?”

  纸鸢回过神来,眉头一挑:“你又是谁?”

  卢文愉被保护得太好,她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下意识被纸鸢脸上的痞气一吓,抿了抿嘴唇,但也没直说,想到昨天话本里看到的剧情,努力挺直腰杆:“我是言璨的正妻,反倒是你,不应该请正妻进去坐坐吗?”

  纸鸢有些意外,但想到她也算是这个房子的半个主人,还是侧过身把她放了进来,把头探出门外,确保没人看热闹后迅速关上了门,两个人坐在木凳上,纸鸢想了想,还是做了个自我介绍:“奴家名唤纸鸢。”

  她并不想和夫人交恶,只要她不妨碍自己的任务就行,纸鸢对任务目标以外,其他人的性命并不感兴趣。

  没想到女人听见自己的名字微微一愣,又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小声嘟囔了句:“你也叫纸鸢?”

  这话纸鸢就不爱听了,别说是原名很少有人会用物件作名,就算是当妓子的艺名,她都没见过别人和自己撞名的,怎么现在在这位夫人嘴里,就感觉自己的名字,好像很常见的样子。

  当时她就不乐意了,作为一个直来直往的人,直接反怼了一句:“奴家还没听说过,有别人也叫这个名字。”

  有可能这就是所有人都不藏着掩着的好处,当时卢文愉就问了句:“你以前,在安王府里面治病吗?”

  怕暴露出纸鸢以前告诉自己的事情,所以她还改了一下当时的事件。

  结果没想到当时纸鸢就愣住了,瞪大眼睛:“等会儿等会儿,你不是男孩子吗?!”

  卢文愉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是想起自己了,她也是没想到,本来过来找小妾麻烦的,突然就变成了熟人见面,她有些无奈:“我的体质你还不了解吗?”

  纸鸢回过神:“那肯定是了解的。”

  “但是你怎么会变成言二夫人,那会儿又为什么不来继续看病?”

  两个人毕竟那会儿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卢文愉不知道自己在纸鸢的心里如何,但在她心里,纸鸢却是自己为数不多的朋友,甚至比那些好友知道得还多。

  所以卢文愉也就没有瞒她,直接一五一十地都说了,纸鸢这才明白,原来那会儿卢家正在给卢文愉相亲,毕竟年龄到了,一直藏在家里也不是事。

  为了防止卢文愉的体质被人闹大,所以一开始都是培养感情,结果卢文愉和言燦就这么看对了眼,而卢文愉也是怕王璨发现自己的秘密,到时候说自己是怪胎而讨厌自己。所以在坦白的前几天,卢文愉女扮男装跑了出来。

  也就是在那会儿遇到了纸鸢。

  但没想到在纸鸢要下手的前一天,卢文愉先坦白了,而言燦丝毫没有任何厌烦,反而把卢文愉揽进怀里,安慰道:“这么多年,苦了你了。”

  当时卢文愉就沦陷了,所以也就没再去找纸鸢,说到这,卢文愉好奇道:“对了,我让我人给你拿的那块小匾呢?”

  纸鸢扯了扯嘴角,一边嫌弃地说道:“完全不懂你的品味。”一边从袖子里把那块小匾拿了出来。

  卢文愉瞬间笑了,随后苦恼地皱起眉头:“不过你怎么会来做他的小妾呢。”

  纸鸢怕她误会,连忙说道:“我们可没有做过那种事情,你夫君挺奇怪的,就爱让我弹琴,和他聊天,其他什么也不干。”

  卢文愉没有怪纸鸢,她只是有些意外:“我以前也会弹琴,但是自从之前伤了手之后就没有弹过了。”

  纸鸢看明白了,自己估计是做了卢文愉的替身,她又怕卢文愉误会,想告诉她真相,又怕她说出去,一时有些纠结住了。

  卢文愉却叹了口气,主动笑了笑说道:“主要是卢家有个规定,一生一世一双人,如果要娶卢家人这是必须遵守的,但现在言燦既然做出了这种事情,我打算和离了。”

  吓得纸鸢连忙把自己潜入到言燦身边的原因说了出来,卢文愉有些意外,背后的主谋竟然是安王,但还是发誓道:“我发誓,卢文愉要是把这个秘密透露出去,天打五雷轰。”

  纸鸢瞬间松了口气,卢文愉却叹了口气,来了句:“但你还是很成功的潜入了,不是吗?”

  纸鸢正想再说些什么,就看见卢文愉时不时会扶一下腰,低头看一眼她自己的肚子,纸鸢皱起了眉头,卢文愉却笑了:

  “本来想着和小妾说完话,去找医师的,不过既然你在这里,就让你帮我看一眼吧。”

  “我怀疑我应该是怀孕了,如果我爹娘兄长知道了言燦身边有小妾,他们肯定会让我和离,但是你为了自己的性命,一定会在他身边,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