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霜摸了摸鼻子, 故意一脸严肃地朝洛润点了点头:“我信了。”

  “那位皇太子肯定不可能问出这么直白的问题,除非……”

  闫霜又扫了一眼顾长灜和洛润,想到刚才自己把出来的脉象, 微微一笑:“除非他是真的很欢喜你,愿意让你当皇后的那种。”

  小时候在京城的卢府, 曾有幸见过那位年龄较幼的太子一面,虽然只是一面之缘,但是当还是小团子的太子, 就已经是一脸的贵气,一脸的高高在上,那看不起这三个字明晃晃地写在脸上, 看也不看行礼的自己和卢向望, 抬脚就走。

  所以后来听说太子温润如玉,将来会是一个温柔的好帝王的时候, 远在江南的闫霜一点都不相信。

  这次在神医那里又见面, 还以为果然之前那些人说的话只是谣言,结果现在这位太子爷又跟自己说,他其实是替身。

  如果按照谣言所说, 那眼前这位的行事作风还真不像那位太子。

  可是按照自己小时候的亲眼所见, 他倒是从小到大一点没变。

  顾长灜被闫霜看得有点奇怪,但仔细看去, 又发现他满是笑意的眼睛里,其实没有自己幻想出来的深意。

  洛润倒是没什么发现, 只是听着闫霜的发言有些无奈:“你怎么一点都不清醒的, 我三岁就开始不做梦了。”

  闫霜并不了解洛润小时候经历的事情, 所以听他这么说, 也只是撇了撇嘴:“那你还挺早熟的。”

  “不过, 这位太子的替身…”闫霜转头看去正准备再问几句,却发现这位替身的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了一般,微微皱起眉头:“你真的不是太子吗?”

  不是太子,还对自己这种随口打趣的话,能有这么严重的反应?

  顾长灜连忙说道:“我自然不是,你要是不信我可以证明给你看。”

  闫霜起了好胜心:“好啊,你能证明出你真的是替身,我就让你加入我们。”

  洛润忍不住出声提醒:“闫霜。”

  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

  闫霜却朝洛润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管,转头看向顾长灜:“只要你能证明你的身份,反正我们都互相有对方的把柄了…”

  洛润这才想到这一点,王公公现在已经知道了闫霜是神医的徒弟,但是卢府上上下下可不知道这个事情,也就是说,闫霜早就有把柄在了王公公手里。

  那合作,互相保守秘密肯定不亏。

  顾长灜同意了他的要求:“好,你和宫里那位太医应该有所联系吧?”

  闫霜点了点头,没有隐瞒:“嗯。”

  当宫里那位太医,让几人必须来江南找神医的时候,这层关系基本上也算是暴露了个彻底,应该都能发现吧……

  不过顾长灜没有继续追问到底,他只是把证明自己的方法说了一下:“我等会儿飞鸽传书回去,我会让,你别管我用的方法,我会让太子身边的侍卫喊你的师兄去给太子看病,到时候你就让你那个师兄告诉你,太子究竟在京城还是在江南吧。”

  闫霜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想法,既然彻底摊牌了,闫霜直接问道:“那我可以和洛润聊事情了吗?”

  顾长灜:“自然是可以,不过得先让我把那个东西找到。”

  聊天聊下来,闫霜都快忘了,一开始的顾长灜只是坐在床上问,帮洛润放在床上的亵裤去哪了。

  洛润没想到他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耳朵微微泛红:“总归还在这个屋里的,你就不要纠结了。”

  顾长灜本来是不纠结的,但亵裤其实是他帮洛润脱了丢在床上的,洛润又不可能坐起身光着屁股去放他的亵裤,而且刚刚卫本偌羞红着脸跑出去的样子,明显不对劲。

  闫霜看着顾长灜寻找的动作,故意打趣道:“洛润,他对你挺上心的,反正都被吃干抹净了,你就从了吧。”

  洛润连忙解释:“我也是中了药,所以他才帮我,更何况之前我也帮过他……”

  闫霜的表情当时就耐人寻味了,抿了抿嘴唇:“你们倒是比我家的断袖还断袖。”

  洛润和闫霜在这边聊着天,那边的顾长灜也很快在被子下面找到了东西,看来应该就是刚刚卫本偌放的了,既然放在这里,卫本偌应该也应该会知难而退了。

  也不知道闫霜是不是有读心术,瞥见顾长灜那自豪的小表情,出口提醒道:“他应该是怕他表兄的清白消失,加油啊太子的替身,言家人执念都很深的。”

  顾长灜咳嗽了几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呛到了,还是因为被闫霜这话尴尬到了,只能摆了摆手:“你们聊,我先出去了。”

  闫霜看着顾长灜离开的背影,故意说话刺激他道:“你不给洛润穿上吗?”

  顾长灜离开的脚步更快了,眼看着她离开了房间,还帮两个人关好了门,洛润把身上的被子扯了扯,有些无奈:“你就别跟他过不去了,后面和宫里有事情还需要他呢。”

  闫霜撇了撇嘴:“单纯看不惯而已,得了便宜还卖乖。”后半句话,闫霜故意压低声音说的,没让洛润听见,“对了,你明天晚上来看卢家二小姐还是今晚?”

  洛润:“明天吧,今天看样子我觉得我是起不来了。”

  闫霜点了点头:“那你看完二小姐,我们就离开江南吗?”

  洛润皱起眉头:“可是神医不是要求小莫?”

  闫霜有些无奈:“他被支开就是因为我的啊,那现在我基本上都和你摊牌了,那位太子或者是太子替身的家伙,事情也基本都知道了,我们还在江南等什么?”

  洛润:“话说,向望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闫霜沉默了片刻:“说真的,我不想拉他回去,有些事情,他不知道挺好的其实。”

  洛润帮他补齐道:“但是他不陪你去,你又有什么理由去京城呢。”

  闫霜心里也清楚,只是……他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你就别操心我俩了,你这感情情况也堪忧,你应该不想和他确定关系吧?”

  刚刚他站在旁边看得透彻,自己开玩笑的时候,可就那位太子替身红了耳朵而已,洛润的脸上满是想让自己别打趣了。

  看样子,一段感情里,终归是最先陷进去的人容易受伤。

  不过,洛润才和自己关系更近,闫霜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洛润抿了抿嘴唇:“我觉得我现在身体不好,而且我周围的环境你也知道,我不想耽误别人,更别说,我还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从小就是被当成工具人长大的,在忠义侯府当暗卫老大,在自己娘手下,负责帮她调查,当初言家覆灭的真正原因,平日里还要被她带到广王府去,照顾小表兄,虽然在洛润看来,就是让表兄们以逗弄自己为乐。

  所以洛润很早就看开了,像小钰他们小时候,还会看那种有奇怪插画的话本,而洛润却觉得孑然一身挺好。

  闫霜却笑了笑:“你这个态度可不好啊,你现在身上的毒我和师傅都帮你解开了,至于你的体弱问题,后面多喝点补药,又不是补不回来。”

  洛润者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背着的重担莫名轻了不少,以前他们控制自己的方法都没有用了,闫霜勾起嘴角:“我倒是不希望你和那人在一起,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可以不用有那么大的负担了。”

  洛润抬起头:“我们现在,应该算是好友吧?”

  闫霜抿了抿嘴:“算吧。”

  如果自己恢复身份的话,自己怎么也算是洛润的哥哥……

  闫霜心里的小人迅速摇了摇头,自己最近怎么老爱想这种有的没的了。

  “对了,你这里有笔和墨吗,我正好给我师兄写信去。”

  “也不知道我那个师兄现在在干什么……”

  。

  远在京城的太医,正在广王府的后院摇着手里的扇子,控制着面前药罐的火候,本来这种事情应该不用医师来干,但耐不住自己开的药里昏睡成分挺多的,毕竟总不能一治,就给她治好八分,这样师傅和小师弟还过的来吗。

  结果没想到药越吃这广王妃睡得越长,自己虽然再三保证睡久点,是为了给身体休息的时间。但久经沙场的广王明显不听自己的屁话,一大清早就把自己从宫里的太医院抓了出来,让自己当着他面煮药,确定药完全没有问题。

  太医令想拦也拦不住,只能让自己这个同僚自求多福了。

  太医想着往事,突然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喷嚏,也不知道是谁在念自己,站在不远处的广王两个世子,丝毫不带隐藏音量地说着:“你说母妃能熬到神医来吗,我要不让洛润和小偌他们速度快点?”

  卫本海伸手给弟弟的脑门上敲了一个毛栗子:“你怎么说话的,我看娘现在喝了药精神头不错,就是每天睡得多,你等会儿回去写两封信,一个让他们带着神医速速回程,一个让暗卫动手。”

  卫本涛揉着脑袋,也幸好从小习武皮糙肉厚,自己大哥这手劲要是打弟弟身上,不得把小偌打哭啊。

  不过:“可是暗卫来信说,他们和太子碰上了,太子让他们不许动手。”

  卫本海带着弟弟一边往屋里走去,一边说:“这人毕竟是太子的人,终究还是听太子的话,你直接派一个我们的人过去送信。”

  卫本涛不太理解,作为五六岁就被丢到军营里锻炼的人,他虽然知道自己大哥对洛润的态度非常不喜,自己也很能理解,所以平日里都是跟着他一起欺负洛润的,但是他现在一副必须得做掉洛润的样子,让卫本涛有些不太明白了。

  忍不住问道:“哥,他是必须死吗?”

  卫本海沉默了片刻,没有先回答弟弟,而是目光向身后不远处的神医看了看,神医哪里知道背后两个人聊的事情,他正因为冷,把脖子往衣服里缩了缩,殊不知正是他无意间做的小动作救了他一命。

  卫本海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可是他知道我们和太子合作的事情,你说怎么办吧?”

  ……

  洛润躺在床上又睡了一觉,一天的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神医不愧是神医,涂了药,又让顾长灜运功把几处感觉酸痛的地方捂了捂,到了下午,洛润彻底活蹦乱跳了起来。

  不过他也不用活蹦乱跳,只是当天就搬回了原本的地方,顾长灜本来想拦,闫霜却在身后阴恻恻地开口说着:“我不管你是不是太子,但你把洛润逼得太紧可不好。”

  顾长灜忍不住看了一眼洛润之前,和自己提过的陆府安排的下人,本想表示自己没有私心,只是想帮助洛润而已,结果那个下人搬得不要太起劲,看他脸上的表情,绝对是真心真意在这里搬运东西。

  这下好了,顾长灜就算想用他做解释,闫霜应该也不会相信。

  不过闫霜也根本不在意顾长灜的意思,他看着洛润把东西搬回去的样子,总算有了种舒畅的感觉,明明卫本偌和洛润都算是自己的弟弟,但是闫霜却和洛润莫名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顾长灜认命地搬起床上的被子,加入了帮洛润搬东西的队伍。

  东西搬好后,那陆家下人的视线莫名让顾长灜有些恶寒。

  他哪里知道,下人根本不急,如果说之前是要强迫洛润必须过去,和太子联络感情,这蛊虫吃下去,两个人还深入交流之后,就算洛润再也不去找太子,太子也会经常出现,过来找洛润的。

  几个人吃完饭就分道扬镳了,顾长灜下午离开的时候,就把信写了让鸽子飞过去了,也不知道那边的小莫收到没有。

  本来这信件是不可能那么快到的,但耐不住寄信的人是太子,就算把鸽子累死,暗卫多换几只鸽子,这信下午就到了京城的境内,然后,被皇上截胡了。

  他看着信里,自己儿子写的内容,左手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微微一笑:“你说,朕的这位太子是又想干什么了?”

  站在他身后的小太监,低着头根本不敢说话,倒是那位御前伺候惯了的王公公,满脸微笑地说着:“皇上,太子这是长大了,看样子不出几天,他们就要回来了,圣上要去看看吗?”

  皇帝把信又装了装好:“朕还看他这种臭小子呢,朕还是先去看他的母后吧,你帮我盯紧了,别让这两个臭小子惹出麻烦。”

  王公公连忙弯下腰:“嗻。”

  小莫此时还在一座破烂的寺庙休息,走水路差不多要十几天,但是骑马再加上日夜兼程不吃不喝,两天两夜就能到,今日一天就跑累了三匹马,小莫倒是不累,马和驿站的人却需要休息,于是小莫也就就近找了个寺庙先咪了一会儿,马吃饱了,他才好继续出发。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了,本来之前洛润还和自己约了要去听戏,结果逐渐就没了下文,顾长灜很容易的就发现了,洛润正在躲自己的事实,但是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明明那天中药的事情,不是算你来我往结束了吗,总不能还是因为那件事情在和自己闹变扭吧?

  顾长灜妄图寻找洛润,却发现根本找不到他,那位陆家的下人说是,洛润被卫小公子喊走,两个人带着几个下人出去了。

  看来闫霜说的不错,卫本偌确实没有放弃,甚至还越挫越勇了起来,看也不看顾长灜,直接就把洛润截胡带走了。

  只是比起顾长灜和洛润的加速剧情,那边的洛润和卫本偌就是单纯出去散散步,聊聊天,吃吃点心,说说心声。

  时间转眼就到了晚上,也不知道是不是洛润故意在躲自己,顾长灜特地喊了暗卫放哨,确保洛润到门口的时候,自己正好可以走出来,来个偶遇,结果偏偏就是死活都碰不上。

  问了暗卫才知道,自己刚出现在洛润视线里的时候,洛公子直接纵身一跃,跳到瓦片上跑了,所以顾长灜才会一直都追不上。

  当天晚上,顾长灜就开始琢磨办法,把侍卫里成了亲的都喊了出来,让他们给自己讲他们和夫人的爱情故事,看看有哪些具有参考性,哪些自己也可以操作一下的。

  而那边的洛润,换上夜行服,让小南扮成自己的样子,睡在被窝里,而他则往卢府的方向跑了过去,因为之前已经踩过点了,洛润直接往卢向望的院子跳去。

  虽然地处偏远,但耐不住他有一个自己的院子。

  还以为卢向望看到自己会惊讶,结果根本就没有看到这个院子的主人,闫霜看着一身夜行服的洛润也是差点就没认出来,要不是洛润摘了面罩给闫霜看了看,闫霜怕是手里的小刀就要刺出来了。

  洛润瞥了眼那小刀,心头有些诧异,什么样的人,才会在家里的时候,才随身带一把小刀啊。

  闫霜估计也意识到了自己手里的东西有些怪异,连忙拿刀鞘收好刀刃,把东西收到袖子里,反正洛润没问,他也就没解释。

  不过洛润有些奇怪地转头看了看:“卢向望呢?”

  闫霜:“我让他先睡觉了,走吧,我带你去地方。”

  洛润也知道自己这身不方便,所以就只是点了点头,跟在闫霜后面行动了起来。

  令人意外的是,那位卢家二小姐的房子,可比卢向望好太多了,先不说比卢小公子的大了不知道好几圈,其次里面还种了不少的花花草草,更别说位置看样子,是在卢府的正中间位置。

  闫霜带着洛润走进去之后,就连忙关上了大门,瞥见洛润脸上的表情,朝他解释道:“对于卢文来说,这个妹妹可是上天赐给他的礼物。”

  “所以对他是极好。”

  洛润虽然不太明白,但也没有开口问什么,只是跟在闫霜的身后进了里屋,屋里明显没有收拾过,书柜前面的桌子上还摊着几幅画,也不知道是谁摊出来的,本来洛润以为是卢家二小姐,但现在看见二小姐的样子后,洛润就更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闫霜倒是习以为常:“洛润,你先随便看看,我来让她清醒一下。”

  洛润听着闫霜最后,莫名有些残忍的话,瞪大眼睛:“倒也不至……”然后就眼看着闫霜做在二小姐旁边,压低声音,叽里呱啦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好吧,纯纯是自己想多了。

  洛润走到书桌旁,瞥了眼桌子上的这几幅画,里面画的内容倒是都差不多,基本上都是一个小姑娘,只不过有的穿着,如桃子般鲜嫩的粉色,有的穿着鹅黄色,看脸倒是同一个人。

  本来洛润只是想随便看看,可是瞥见了画上的落款,看名字应该都是闫霜画的,倒是没想到闫霜还有这种本领,也不知道这些画上画的都是谁。

  之前看他和卢向望的关系很奇怪,还以为他俩有一腿呢。

  虽然自己和顾长灜只是普通关系,但是耐不住卢家代代出断袖,更何况两个人还在卢老爷面前那样表演,这让洛润很难不怀疑啊。

  但现在看这画,看来自己真的是猜错了。

  洛润撇了撇嘴,又看了眼书柜上的书籍,里面基本上都是一些关于科举的书籍,还有几本话本,看来卢家二小姐看的东西还挺杂,不过现在看卢二小姐的样子,洛润怎么怀疑,这书放在这里不是给她看的呢……

  这屋子里除了书架书桌,就是卢家二小姐睡的床了,洛润把能探索的部分都看完之后,最后做在木凳上,耐心等待着两个人聊天结束。

  虽然闫霜压低声音,一看样子就知道,是不愿意让自己听他讲话的样子,不过这和自己看着他俩有什么关系。

  而且眼睛也是在是没地方好看,于是就放在了那两个人身上,之前没有那么直观的看过,现在两张脸摆在一起,总感觉闫霜还挺像卢二小姐的。

  不过他倒也没有怀疑到他俩是母子的关系身上,只是觉得闫霜和卢家应该是有点血缘关系在的。

  要是作为一个普通下人,在老爷面前,对他兄弟家的孩子表示占有欲和喜爱,肯定不是老爷哈哈大笑作为回应,而是直接挥棒把这个下人打出去了,家里的公子也是你配想要沾染的?

  可是卢家就很怪,就算是洛润这种,没怎么接触过正常家庭的人,也觉得卢家的氛围很奇怪。

  不过很快,卢家二小姐的表情有一丝松动,本来只是像人偶一样,了无生气地坐在这里,要不是她的胸脯一直在轻轻运动着,洛润都会怀疑闫霜在坑自己。

  闫霜松了口气,转头看向洛润:“你问吧,我要回避吗?”

  反正都是合作关系了,洛润也就没让他还要站在外面吹冷风了。

  作者有话说:

  肝,爆了,就先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