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 拿不出啊!”

  户部尚书憋了许久,最终,还是憋出了这句话。

  “三个月, 已经是国库能拿出最多的物资了……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你倒是快说啊!结巴什么!”方元明被户部尚书支支吾吾的样子弄得更加焦急。

  “而且这还不算大军在路上的耗费……”

  方元明眼前一黑, 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户部尚书道:“你可知,大军从京城到东安省, 都要用上三个月的时间……”

  “话不能如此说, ”兵部尚书反驳道,“抵抗戎狄的大军可不在京城。”

  “京城抽调一部分兵力, 再向各地征兵,从地方军队中再抽调一部分,和边疆的驻军汇总起来,这才组成所有的大军。”

  “故而在路上需要承担的耗费,不过就是徐覃和他带着的数千京城士兵罢了。”

  “那么,那些地方军呢?”上官全皱着眉头问道。

  “这……”户部尚书又变得支支吾吾,“可能需要地方官员承担一二……”

  方元明冷笑一声:“承担?你觉得他们会承担吗?就那些——”

  曾司空止住了方元明的话:“不管怎样,为朝廷提供兵力兵粮,也是那些地方官员的职责……上官大人, 你为中书侍郎,还望你拟旨一份,奏请陛下, 向各地下达征兵的指令。”

  “若有违者,斩!”

  “是。”上官全拱手回道。

  方元明继续拉着户部尚书问道:“真的只能持续三个月吗?不能再多点吗?”

  “三个月的时间, 能顶个屁用啊!”

  户部尚书露出一副苦瓜脸, 苦笑道:“方大人, 你拉着我也没用啊, 我也没法子变出那么多钱啊……”

  这位户部尚书是万相国倒台后新提拔上来的,能理清户部的账本就已经不错了,至于户部往年的亏损,还真和他没什么关系。

  “唉。”方元明长叹一口气。

  “戎狄入侵,事态紧急,陛下不任边境大将为主将,反而任命了京城里的一个从没打过仗的文官,真是、真是!”屋子里的一个官员一甩袖子,不再说下去了,只是脸上依旧气愤不已。

  简直就是儿戏!

  户部内的气氛凝滞了。

  徐覃不仅是一个文官,还是一个在京城里的文官,离东安省距离遥远,等他点完了兵到达东安省,黄花菜都凉了,谁知道那里会变成什么样?

  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边境的大将和前往东安省支援的援军们,祈祷他们能够坚持住了。

  可屋内众臣的心中,却并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上官全看向窗外的天色,皱眉不展。

  明天一早,徐覃就要出发了。

  可是这些在京城里作威作福惯了的士兵们,会听从徐覃的号令吗?

  “大家也不要这么悲观,”看到众人唉声叹气,一个官员安慰道,“大家想想,徐大人、嗯,徐大人的气质如此独特,说不定那些戎狄一见到徐大人就会被吓得双腿发软、惊慌失色,然后惊恐害怕地退兵,哈哈……”

  众官都沉默地看着这个官员。

  “哈、哈哈……”看到其他人投来的目光,这个官员也笑不起来了,默默地收敛了笑意,蹲到角落里。

  突然,方元明听到了什么动静,吵吵囔囔的。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他问道。

  很快就有属官前来禀告道:“是徐大人……是徐将军带着众将士出城了。”

  方元明诧异:“不是明早才出发吗?”

  “下官也不知道,可能、可能是徐将军提前出发了……”

  方元明一时默然,仔细想想,以徐覃的性格,这的确是他会干出来的事。

  屋子里的众官也沉默了。

  虽然他们大多都对徐覃唯恐避之不及,甚至不少人都厌恶这个阴恻恻的家伙,但是现在,他们所有人,都希望徐覃能够胜利归来。

  尽管,他们也知道,这希望是如此渺茫。

  ***

  东安省邻省,山朝省。

  “将军,戎狄入侵,京城下了出兵的指令,那我们是否要……”

  那将军懒洋洋地躺在榻上,享受左右侍女们的服侍:“你说这次朝廷钦定的主将是谁?”

  “是、是刑部尚书,徐覃。”

  “这不就得了,主将都还没到,我们动什么动?”

  “可、可是,若主将让我们先行支援东安省……”

  “笨!”这将军对自己下属的蠢笨看不过眼了,直起身来骂道,“刚刚不都问你了吗,主将是谁?”

  “是、是徐覃……”

  “他是个什么官?”

  “是、是刑部尚书……”

  “这不得了,”将军又懒洋洋地瘫了下去,“你说自古以来,哪里有让刑部尚书做主将的?”

  “人家朝廷就根本没有把这次的战争当做一回事,咱们何苦冲在前头?”

  “这次打仗,不过玩玩而已……说不定,朝廷就只是打着和谈的主意,派大军只是为了威慑戎狄而已……等那徐覃到了,咱们再意思意思一下,也就行了。”

  “可是,”那属下迟疑道,“我听说那徐覃最是铁面无私……”

  将军被下属给气笑了:“铁面无私?就算他想要罚我们,也得看看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军中和朝堂上可不一样,一个文官,呵,谁会听他的号令?”

  “等他到了咱们的地界,到时候,还不是任我们说了算?”

  “将军英明!”

  类似的事情,也不断在和东安省邻近的省份中发生。

  故而当徐覃下令让边境其他省份先行支援东安省时,其他省份大多采取了装聋作哑的态度。

  东安省想象中的援军,并没有到来。

  而距离徐覃到达边境,尚有三个月。

  更何况,徐覃遇到的困难,还远不止这些。

  ***

  “徐大人,不是下官不想支援边境,实在是下官没有钱啊……”

  “这几年庄稼不好,百姓都没吃没穿,是下官响应朝堂号召,开仓放粮,这才让百姓有了活路……”

  “现在,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了……”

  当地的知府一把鼻涕一把泪,向徐覃诉说自己的不易。

  这样哭穷的官员,徐覃一路行来,已经遇到过好几个了。

  知府泪眼朦胧地抬头,刚对上徐覃的脸就一僵,脑子里似乎出现了无数只恶魔幽深的眼睛,过了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都说这位徐大人是妖孽降世,如今看来,传言未必不真。

  只是他再不敢看徐覃了,甚至都不敢靠近徐覃三米内。

  他颤颤巍巍地带着徐覃来到兵营,身子不停发抖,感觉心脏都跳动得快要疯掉了。

  若不是周围还有士兵看着,他早就落荒而逃了。

  “这、这些,就是朝、朝廷此次要征的兵了……”

  徐覃看着眼前一个个面黄肌瘦,穿着不合身的破旧盔甲、拿着锄头破刀,畏畏缩缩、满脸畏惧的士兵们,皱起眉头。

  与其说他们是士兵,倒不如说是刚被官府拉来的农民。

  而白白胖胖、面色红润的当地知府,还在徐覃的远处结结巴巴地,诉说自己的辛劳和不易……

  ***

  一个月后。

  方元明坐在书房里,唉声叹气。

  方元明万万没有想到,他那个不孝子,方文石,竟然在和他吵架之后,直接留了一封书信,说要学习过往先贤,弃笔从戎、报效国家,就这么离家出走,当兵去了!

  连翰林院的官都给辞了!

  直接混进了徐覃的军队,当晚就跟着徐覃离开了。

  害得他这一个月来,一直担惊受怕,生怕最后连对方的尸体都见不到。

  果然啊,孩子生下来,就是来向父母讨债的。

  “唉。”方元明又叹了口气。

  自打徐覃带着军队前往东安省后,一路上,地方弹劾徐覃的奏章就如同雪花一样,一片一片地飞向京城,简直要把整个京城都给铺满了。

  没办法,实在是徐覃,做得太狠了。

  若说这个徐覃,也实在不是个一般人,虽然在皇帝乱七八糟的操作下,莫名其妙担任了主将,但他依旧没有忘记自己刑部尚书的职责,从京城到东安省的路上,他可以说是一路征兵、一路判案去的啊!

  ……也怪皇帝,他让徐覃带兵打仗之后,就像是忘了这件事一样,也没撤了徐覃的职,更没有提拔一个新的刑部尚书起来,以至于让徐覃身任两职,光明正大地开始一边征兵、一边判案。

  事实上,皇帝这几个月,早就沉浸在了温柔乡里,哪里还记得这种小事?

  总之,因为有充足的理由和权力,徐覃又在地方上抓住了一连串的蛀虫,清扫了在万相国倒台时没有抓出的漏网之鱼。

  然后就是熟悉的流程,抄家、抄家、抄家、抄家、抄家……

  跟着如雪花般繁多的奏章一同前往京城的,还有一辆辆排成长龙的囚车,里面都装满了一个个面色死灰的囚犯。

  你就说,这招不招人恨吧?

  因此,弹劾徐覃的奏章也越发多了,而那些地方官员送上来的奏章,可谓是字字泣血啊!当真是让闻者伤心,见者流泪,连方元明见了,也不免要摇头叹息。

  而朝中的大佬们,对此事,却选择了装聋作哑。

  徐覃抄了那些贪官的家,也就意味着——

  军队有钱了。

  要知道,和戎狄打仗,朝廷最担心的就是没有钱,结果现在徐覃自己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对朝中大佬们来说,可谓是意外之喜。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欢喜的,被徐覃问罪的地方官,有不少都是朝官的亲属同科,徐覃的做法,自然也狠狠地得罪了他们。

  等徐覃回到京城之后,或许,还要再起一段风波。

  虽然徐覃通过抄家又筹集出了行军的资金,但最重要的事,还是他是否能击退戎狄。

  皇帝日渐不理朝政,弹奏徐覃的奏章也被曾司空压下了,但徐覃的压力并没有因此减少,反而日益增加了。

  所有人都在关注着他,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场战争。

  那些渴望得到胜利的人们,因为徐覃的过往事迹对他抱有期望,希望他能再次创造一个奇迹,不要辜负他们的期待,而那些被徐覃狠狠得罪过的人,则都在心里恶毒地诅咒徐覃,希望他出师不利,大败而归,最好就干脆死在战场上。

  可以想象,如果这次徐覃失败了,那他过去的所有功劳,都会化为乌有。

  那些期待他的民众会对他失望,或许还会因为他的失败转而憎恶他,而那些一直厌恶他的人,更不会放过这个打压他的机会。

  正所谓“站得越高,跌得越狠”,深知朝廷根本无法打持久战的徐覃的敌人,聪明地学会了“捧杀”,向那些不明真相的群众宣扬徐覃的英武,告诉他们,此次战争,有徐覃带领,必胜无疑,另外又暗示了自己手下的势力,给徐覃大开方便之门。

  许多民众都相信了这些的宣传,对徐覃信心满满。

  而等徐覃失败之际,这些民众的信任和崇敬,就会化作刺向他最尖利的镰刀。

  正如过去,因为儿子涉及谋逆一案,身败名裂,而被抹杀了一切功劳的韦将军一样。

  鲜花和掌声,永远都只属于胜利者。

  因为徐覃凶名在外,到后来,徐覃每到一个地方,那里的地方官们都不敢再随意搪塞徐覃,要钱给钱、要人给人,乖巧无比,他们只希望能尽快送走这个煞神。

  而其余不在徐覃行军路线上的官员们,则深深地松了口气,心中庆幸不已,就好像从虎口逃生一样。

  然而,在徐覃离开京城的一个半月后,一个坏消息再次传到了京中。

  东安省被戎狄攻破了。

  如今,戎狄带着各部落组成的游兵,一路横冲直撞,直逼山朝省。

  可此时,徐覃大军的行程才走了一半多。

  朝中众官完全没想到局势恶化得居然如此之快,按理来说,就算徐覃的大军还在路上,有东安省邻近省府的支持,就算反击不易,守城总不难吧?东安省不至于被戎狄攻破啊?

  何至于此?

  许多京城里的老臣一听到戎狄攻破东安省的消息,就眼前一黑,差点晕了过去。

  自雍朝立国以来,还没有出现过一个省份被外敌攻破这种事!

  老太师当即就吐出一口鲜血来,想起皇宫中沉迷美色、逐渐不理朝政的皇帝,他痛心疾首,哀号捶胸道:

  “国之将乱啊!”

  朝中众臣皆是戚戚然。

  他们却是不知,因为皇帝的命令太像儿戏,边境的其他省份根本没把这场战争当做一回事,甚至还有人误以为朝廷要议和,派大军只是为了威慑戎狄、和戎狄扯皮而已,故而原本要派去支援东安省的军队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出发。

  这才让边境的局势越发越烈,情势急转而下。

  而到了这个时候,那山朝省的将军再后悔,却也晚了。

  “将军,戎狄大军压境,知府已经跑了,要不然、要不然,咱们也跑吧……”

  “狗屁,”将军狠狠地踹了那说话的军官一脚,“老子的字典里,就没有‘跑’这个字!”

  “将军,您的字典里总共也没有几个字啊……”另一个军官小声嘀咕道。

  将军顿时瞪了他一眼,他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了。

  将军穿上尘封了一年的盔甲,拿起长枪,看着周围跟了他数年的老兵们,突然间哈哈大笑,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走!”

  “老子带你们杀贼去!”

  老兵们顿时喝了一声,和将军一样拿起武器,笑着吼道:

  “兄弟们,走啊!”

  “跟着将军杀贼去!”

  “走了,哈哈!”

  “咱们终于又可以去杀个痛快了!这一年,可憋死老子了……”

  看着原本因为他按兵不动的命令而怏怏不乐的士兵们,脸上再次现出笑容,将军在心里叹了口气。

  韦将军,我到底还是给你丢脸了。

  可你让我如何,去听一个仇人的命令,为害死你的朝廷杀敌啊……

  ***

  正当京城众官,为东安省被戎狄攻破一事焦急不已、转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时,行军途中的徐覃,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甚至得到得比他们更早。

  徐覃眉头一皱,留下尚未训练好的士兵们,带着配合有序的骑兵,轻装上阵,快马加鞭,一路朝着边境的方向赶去。

  ……

  徐覃自然是会骑马的,过去他也曾是豪富之子,“麒麟之儿”,君子六艺,无一不精,射、御之术,也在其中。

  御,本指御车,而在学御车的过程中,徐覃也学会了骑马。

  只是因为被赶出王家之后,常年挨饿受冻,身体才消瘦至此罢了。

  要说徐覃是个文弱书生,倒也没错,他看上去的确是风一吹就要倒,身上都没几两肉,清瘦得让人心惊。

  事实上,发现徐覃能骑马,就已经让手下的将士们惊异了。

  看着徐覃骑马飞奔了数里,都没从马上摔下来,众将士这才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又见徐覃背了把比他的背还宽的弓,这些将士更是惊疑不定。

  徐将军他,真的能拉得动这把弓吗?

  ……

  就这样,甩去了新兵和粮草辎重,徐覃等人一路快马加鞭,竟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就赶完了剩下的路程。

  山朝省,就在眼前。

  ***

  “将、将军,我们要守不住了!”

  “援、咳咳,援军还没有到吗?”

  “……将军,援军,真的,还会来吗?”

  士兵们的脸,都因为沾染对方和己方的鲜血而变得模糊不清。

  而他们的士气,也因为多日无望的战争而日益低落。

  敌人的数量越来越多,杀也杀不完,可他们的弟兄们,却一个接着一个地死去。

  城里的士兵越来越少,不少城中青壮自告奋勇,愿意拿起武器,和他们并肩作战,共同抵抗戎狄。

  但他们的加入,跟源源不断的戎狄大军比起来,不过是杯水车薪。

  将军一枪穿破敌人的喉咙,大吼道:“到了、快到了!”

  他的脸上同样也都是凝固的鲜血,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

  他焦急地吼道:“坚持住!援军很快就到了!”

  他嘶吼一声,拿着长枪向敌人扫去,突然感到背部传来一阵疼痛。

  原来是前几日的伤口裂开了。

  他停顿了一秒,又很快继续向前方扫去。

  他是他们的将领,不能在他们的面前倒下,亦不能在他们的面前露出颓态。

  有了将军的以身作则,其他士兵也咬牙继续杀敌。

  将军拿着长枪在沙场中浴血奋战,自韦将军死后,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厮杀的感觉了。

  他忍不住想笑,看来,在温柔乡里的这一年,并没有把他的功夫全给磨光啊。

  他握着长枪,不停地杀死一个个面色凶狠的敌人,到了最后,几乎失去了理智,仅仅凭着本能杀敌。

  可是,太累了,他已经带着士兵们,孤军奋战了十五天了。

  城里的粮食,被那该死的知府给卷跑了,如今城内,已是弹尽粮绝。

  然而,援军依旧没有到。

  连他自己,都不报希望了。

  将军又想笑了。

  哈哈哈。

  那些东安省的将士们,在面对戎狄的入侵时,是不是也是和他此刻一样的感觉?

  是不是也是和他一样绝望?

  弹尽粮绝,孤军奋战……

  哈哈哈,原来这就是弹尽粮绝、孤军奋战。

  “哈哈、哈哈……”周围的敌人惊讶地看着这个突然癫狂地笑起来的雍朝将领,几乎以为他疯了。

  可笑啊!真是可笑!

  将军笑过之后,便一甩长枪,更加凶猛地攻向那些敌人,那激烈的架势,就像是要拉着他们同归于尽一样。

  戎狄措手不及,被他收割了大片人头。

  ……

  将军不知道自己征战了多久,他如今只记得不停地出枪、甩枪,他不知道伤了多少个人,也不知道被多少个人伤过,他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

  突然,他听得有人惊喜地喊道:“来了!”

  “援军来了!”

  “将军,援军来了!”

  城内城外俱是一片欢呼。

  将军感到一阵恍惚。

  援军,来了?

  ***

  在援军的支援下,这些戎狄眼见攻不下这座城,便很快就撤离了这里。

  “呸,孬种!”将军冲撤退的戎狄吐了一口血沫。

  这些戎狄最是凶残狡猾,一旦见势不妙就会退到草原深处,让雍朝的军队鞭长莫及,韦将军曾经也想一举剿灭这些戎狄,奈何这些戎狄跑得太快,每次都追赶不及。

  等大军回去了,这些戎狄便又出来骚扰,简直就跟苍蝇似的,烦不胜烦。

  故而数百年来,戎狄一直都是中原的心腹大患,打又打不死,每次打个半死后,就会换来对方更激烈的反击,而且每次打仗都要花那么多钱,却还不一定能打得赢,十次里面,七次要输。

  久而久之,大家都采用了绥靖政策。

  也就武朝的开国之祖有一清戎狄之心,但最后也因为戎狄跑得太快而没能赶尽杀绝,而他的后代又过于残暴,很快就丢了王位,等文朝立国,对戎狄就和武朝之前的先代一样,采取安抚和亲政策。

  雍朝继承文朝的统治后,也同样继承了它对戎狄的策略。

  不过这些都是旧事了,在种种因素的作用下,雍朝最终还是对戎狄出兵了,并任命徐覃作为主将。

  出乎将军意料的是,前来支援他的,并非是他想象中的其他邻近省份的军队,而是来自京城、本该在路上的徐覃。

  不错,在看到领头的那个阴恻恻、不似活人的家伙的第一眼,将军就知道,此人必是徐覃无疑。

  因为除了他以外,这世界上恐怕再找不出第二个人,能拥有这种传说中的诡异气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