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兽主!我错了!我错了!”

  “看在三个崽崽的份上!”

  “兽主——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用铝粉和三氧化二铁作为燃料,所产生的高温可以瞬间融化生铁。

  这样的威力不亚于一颗恐怖的燃烧弹,所以巴图在调制燃料的时候,特意减轻了比例。

  比寻常的火焰要猛。

  比瞬间就能将人化为灰烬的烈焰又温柔上许多。

  佩达西会在千丝万缕的无情火焰中,带着他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心比天高的骄傲自满、无法满足的贪婪、以及喜欢玩弄人心于股掌的蛇蝎心肠,在难以言喻的极致痛苦中,活生生的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年轻身体与美丽容颜,如何一点点的被熬成浓稠的血水。

  佩达西会像在地狱遭受油锅翻炸般的残酷痛苦,但他不会死的那么快。

  至于他死前会不会良心发现,后悔自己曾做过的那些孽,一点都不重要。

  枉死的水鹿医生不会回来了,巴图也懒得再与他说些什么……

  被精心布置过的甜蜜婚房被摇曳的火光映照成喜庆的红,堆满礼物的木床变形弯曲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连金属的舱窗,也被吞没了。

  佩达西像是一根被穿好的肉串,无能为力的翻滚在导热性能极好的金属地板上,发出龇龇~冒油的渗人声响。

  极度缺氧的火场中,佩达西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他似乎还没从突然的剧变中回过神来,也无法接受明明已经拜倒在他倾城姿色下的兽主,为什么会在新婚不久的此刻,突然变脸?

  其实佩达西心中清楚根由,但他不愿意承认,那个温文尔雅,被他玩弄于股掌的好好先生,居然都是巴图演出来的!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

  明明他就要得到他想要的一切,无论是名誉,还是社会地位,亦或是巴图这个位高权重却温柔无比的兽主,都是那么的合乎他的心意。

  他以为自己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狐狸,为什么上苍要在他最开心快乐的现在,这么对待他啊!

  “呜——!”

  佩达西眼里的泪还未涌出就被蒸干,比起烈焰焚身的痛苦与对死亡的恐惧,他发现除了不甘,竟然最放不下的,居然是被他当成争夺利益工具的三个崽崽。

  “呜呜~”

  他的崽崽们啊,他好舍不得啊。

  佩达西想求饶,想认错,想让巴图饶自己一命。

  他挣扎着在火海中爬行,藏在身上装有不死之心的汞瓶掉落在地,他也顾不得去捡。

  他朝巴图伸出滴着油的手,万分艰难的无声唤他:“兽主……”

  可是印象里那个总是神色温和的兽人只是冷漠无比的看着他,没有怜悯动容,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兴奋舒爽。

  巴图面色平静,还是一惯的不动声色。

  他慢条斯理的抽出手帕裹住手,头也不回的推门而去。随着“砰!”的关门声,时过境迁,当年被关在密闭空间受爆炸而死的水鹿医生,换成了佩达西。

  ·

  暴日期到来的死亡之海像是爱哭闹的崽崽终于陷入沉睡。安静,乖巧,连从天边吹来的风,都是悄悄的。

  突然,一道冲天的火光从海底直冲天空,爆炸的声音如火山爆发般,组成一朵巨大的海浪花,晴天霹雳,震响了所有人的耳膜。

  躲在海底乘凉的海盗们纷纷探出脑袋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趴在海塔窗户上,正和自家爸爸闹脾气的崽崽被吓的脑袋一缩,从铁窗里伸出手手,指着海天一线的方向惊叫道:“爸爸~火~花花!”

  “……”寒栖朝着崽崽伸出双手:“走宝贝,爸爸带你去抓灯笼鱼玩。”

  崽崽尾巴一甩,蹬着后蹄正要条件反射往自家爸爸的怀里跳,忽想到自己还和爸爸生着气气呢,抿着嘴巴哼哼道:“不要~除非爸爸带我回~岸上去!”

  崽崽不喜欢海塔,不喜欢大海。他喜欢泥土的芬芳和青青的小草坡。他不喜欢这里,他想回到山崖上的那座小院子里去。

  被寒栖强行哄骗到海塔的崽崽撒娇无果,开始闹小脾气。

  寒栖轻声细语的哄了好半天。

  崽崽就不乖。他坐在高高的窗台上,用尾巴卷着圈禁住他自由的铁窗,哼哼唧唧的晃着腿腿,用爪爪抓着自己的两只小耳朵,不听不听,就不听呢~

  要是给了往常寒栖必须得亲亲抱抱哄他几句,但现在战事随时爆发,他耐心有限,当即寒了脸,冷声道:“怀尘,在这样爸爸生气了。”

  从来没被凶过的崽崽非常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家爸爸,简直无法相信爸爸居然会对如此可爱的自己说这么重这么重的话,立马红了一双大眼睛,呜呜咽咽的双爪紧握,擦着脸脸哭哭道:

  “呜呜~爸爸骂宝宝~呜呜呜~”

  边假模假样的哭,还边偷偷看看自家爸爸。

  寒栖蹙眉,拍拍手道:“别胡说八道,快点的。”

  崽崽干打雷不下雨,本来没哭,现下好了,听自家爸爸刚才不仅叫自己全名,现在居然连名字都不叫了,这下是真的伤心真瘪着嘴嘴哭了。

  他用手手捂着肚肚道:“呜呜~爸爸凶我~宝宝心心痛~要爸爸呼呼才能好~呜呜呜~”

  寒栖一口气提在心口,伸手将闹脾气的崽崽一把扯进怀里,抬手想打崽崽小屁股一巴掌,教训教训他的不听话,可对着那张和邦德一模造样的脸,又实在下不去手。

  寒栖将早已收拾好的书包甩在背上,把崽崽按在肚肚上的小爪子往上放放,边抱着他往外走,边告诉他:“你的小心心在这里,下次别按错了。”

  没有收到哄慰还被自家爸爸取笑的崽崽也是要面子的,当即在自家爸爸的怀里扭扭身子,捂着通红的小脸,用尾巴画着圈圈不理他了。

  另一边……

  邦德正在接待死亡之海领主派来求和的代表——战南风,二当家,三当家。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改名换姓在死亡之海以“先生”之名立足的战南风一身黑袍,代表领主道:“我们对之前的种种摩擦感到十分抱歉,只要您肯停战,我们愿献出深海里最大的珍珠和最美的人鱼给您。”

  邦德端坐主位没说话。

  站在他身后的狗腿子部下嗤一声道:“你们说抢就抢,说停就停,你以为你们是群什么能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狗腿子部下做了个吐口水的羞辱动作,呸一声道:“一群狗娘养的杂碎!”

  本就不赞成求和的二当家当即就怒了,拍桌而起道:“兽人指挥官!你们简直欺鱼太甚!我们都答应以后不去抢劫你们了!你们还要怎么样!”

  三当家的也说:“没错!都是你们没用才被抢的!我们为什么不去抢虫族呢?再说这些年你看你把我们给欺负的!我们连黑河都没再踏进去过了!你却兴师动众的来打我们!简直说不过去!”

  随行的其他海盗头头也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我们才不怕你们呢!你们这群沾水就沉的毛茸茸,真打起来!还不都得水上漂啊?”

  故意挑火的狗腿子部下翻个白眼,心里骂了声:一群四肢发达却没多少脑子的水货!

  正吵着,窗外忽传来一声惊天巨响,船身都被那不知因何而起的余波震的微微一晃

  这动静可不在计划范围之内。

  不明所以的战南风和狗腿子部下等均是面色微变,齐齐看向一直垂眉不语的邦德。

  不一会儿,浑身湿透的巴图跌进门内,满目悲怆道:“指挥官!请您给我做主!”

  邦德噌的往起一站,大家忙问巴图:“出了什么事?”

  巴图双目通红,哽咽着道:“我本来想补给佩戴西一个蜜月旅行,却没想到——”

  巴图伸手指向围观看戏的海盗们:“这群无恶不作的混蛋!居然打劫我们!杀了佩达西!”

  此言一出,不知真相的狗腿子部下等都是愣在当场,瞬间真的愤怒了起来!

  邦德更是将桌上的求和书一把扔在地上,指着战南风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海盗们厉声道:“你们这些水货!简直欺兽太甚!”

  邦德挥手,冰蓝色的竖瞳锐不可当,“给我杀了他们!”

  ——战争序幕就此拉开。

  ·

  寒栖带着崽崽躲在堆满物资的海塔最底层。

  炮火连天他不知道外面的战事进行的怎么样了,只看到海水越来越红,有尸体随着潮汐不断沉落在礁石群里,有海盗的,也有兽人的。

  寒栖将那些兽人的尸体捡回来放进冷冻间,心里默默算着伤亡比例,确认邦德是赢的那方后,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

  崽崽很害怕那些残缺不全的尸体,十分不解的问寒栖:“爸爸~为什么捡死人?不要捡了~好不好?宝宝怕~鬼鬼~”

  寒栖不知道该怎么和崽崽解释自己的所作所为,只是告诉他:“世上没有鬼哦,这些死去的英魂都是你父亲的部下,他们都是和你一样可爱的毛茸茸,他们不会伤害我们的,不怕~不怕~”

  “可是……爸爸……”

  崽崽颤着毛茸茸的狮爪爪,用指缝里的小钩钩,指指寒栖的身后。

  埋头进寒栖的臂弯里小声的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