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知情人士的爆料, 从小学开始,程闫夏一直是一个人坐。原因嘛……不知道,反正是他爸亲自来学校说的, 没有哪个老师会反对。

  但是现在,要抽签,不就得公平。怎么能少了程闫夏呢……

  “要是班长愿意我就愿意!”体育委员将他那蒲扇似的大掌举得高高的。

  “得了吧高猛,你以为班长愿意跟你当同桌。”

  “好,我抽签。”程闫夏无所谓道。

  反正全班成绩他最高,要是不喜欢换了就行。

  “好耶!”

  “我天天天!那不就是说明我能沾上班长同桌的位置。”

  “好了好了,安静了。”温圆满意地扫过前边同学舒缓的身体与后边被调动起来情绪的同学。

  “期中重要,考完再想。”

  期中考试, 为期两天。考完就放周末。

  下午, 明楉将桌子恢复原位之后,才背着自己的书包, 将自己裹在厚实的薄棉衣中出去。

  “明楉!这里!”

  抬头间,是唐稷方的那张脸。明楉下意识后退一步,后脚跟直接踩上了某人的脚。

  “对不起!”明楉急忙回身,低头看那人被踩到的鞋子。

  “嗯。”声音从头顶传来, 很低,闷闷的。

  明楉听出来是谁,默默后退一步。

  程闫夏看着自己黑了一半的白鞋子,又将视线挪到明楉身上, 或者说头顶。

  “再见。”

  “要不……”

  两人同时出声,明楉以为他生气了,垂着脑袋:“对不起, 再见。”

  程闫夏顿住的脚步又猛地抬走, 几乎是碾着地板, 力道极大。连背影都带着烧灼的暴躁。

  说完不行?说完我会吃了你吗?!

  “明楉!没听见我叫你呢!”

  “快点,我爸等了你很久了。”唐稷方连声催促,可是明楉不敢靠他太近。

  这个表弟,在他这儿已经被拉入黑名单了。上次的事儿他不计较,但不代表他不记得。

  唐稷方烦躁:“磨磨唧唧,迟早收拾你!”

  唐知书拍了下他的脑袋,脸色不好:“说什么呢!”

  “嗷!爸!”唐稷方捂头。

  “舅舅。”明楉看到忽然从侧面走过来的人,他刚刚怎么就没看见唐知书在校门口呢?

  “明楉,今天你舅妈生日。我来接你,咱们去吃火锅。”唐知书笑了笑,看出明楉的踌躇,“不用担心,店里我已经给你请过假了。”

  明楉眉头一皱,好在垂着头,碎发遮住让人看不清。

  请假了?

  明楉有些被越界后的不舒服,他轻声:“怎么没跟我说呢,我才告诉阿姨我早点回去帮忙的。”

  唐知书拉开车门进去,边系安全带边高兴道:“你舅妈难得过一回生日,小楉不愿意去?”

  明楉摇摇头。

  他一个人坐在后座,清晰地感觉到有道充满敌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但他不想理会,脑中只有唐知书刚刚说的那句话一直在脑中回想。

  明楉抱紧书包,默默将下巴放了上去。

  或许舅舅只是好心,自己想多了。

  一路上,唐知书就像个负责的长辈,不断询问着自己在学校的情况。明楉看着斜前方越来越暴躁的唐稷方,回答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从上车到现在,舅舅好像从始至终没有关切地问过唐稷方的事儿。明楉心中有种强烈的不和谐感。就好像自己才是舅舅的亲生孩子。

  连明楉好几次将话题引到唐稷方的身上,也被唐知书无声无息地落回到自己。

  眼见着唐稷方投来的视线越来越敌对,明楉岔开话题道:“舅舅,我妈会来吗?”

  唐知书:“你妈妈有事儿,不来了。”

  明楉眸光微闪。点头表示知道了,接着他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若是刚刚还觉得违和,那么现在就是真正的不对劲了。

  从小到大,唐知兰对这个弟弟就很亲近。即便是各自成家,唐知兰也从不会缺席这一年之中难得出来的机会。

  因为以此为借口,还能光明正大地逃离明有林所在的那个家,得到喘息的机会。

  到底……为什么不来呢?

  “等会儿吃完饭,舅舅直接送你回家。你妈妈说都好久没见你了。你放心,你爸爸肯定不在家。”

  一句话打消了明楉的顾虑。他本来想回去将东西收拾出来的,尤其是冬天的衣服,他只带了一两件。舅舅在的话,即便是遇到了明有林,他也会顾虑一下的。

  “好,谢谢舅舅。”明楉顶着蜜蜂蜇人般的视线,几乎平静地应下。

  或许以前的明楉会因为一点风吹草动而受到影响,但是他现在生存都难,再去注意旁人的心情,又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呢。

  无非就是增加多一点的烦恼罢了。

  ——

  火锅店里。

  舅妈过生日,也就他们一家加上自己凑了一桌。

  红油裹挟着辣椒随着沸腾的热泡翻腾,四人一人一方。

  “明楉,多吃点。”

  周茉很喜欢明楉,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不得使劲儿地养。

  都快成年的人了,还像以前那么瘦。这怎么能行!

  高三的学习累得很,现在不养好,之后的学习说不定都会受到影响。

  饭桌上,舅妈跟舅舅喝了点酒。

  随着周茉的唠叨,唐知书也打开了话匣子。

  明楉捏着筷子,脑袋几乎埋在碗里。

  在舅舅舅妈一家面前,他就是个怯弱的没有主见的小孩。他们站在长辈的角度,又是让他体谅父母的难处,又是让他回家住着好好看着明有林。

  一通下来,就连唐稷方都不耐烦地起身出去。

  最后,喝得脸色通红的唐知书不知怎么又扯到学校生活去了。

  “明楉,听唐稷方说你跟你们班那叫什么程闫夏的同学很熟悉是吗?”

  明楉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不经意扫过端着酒杯的唐知书。小声道:“舅舅,我跟他不熟。”

  “不熟啊……”

  明楉点点头:“不熟。”

  “我们家唐稷方说他人不好,很凶。听说还揪着社会上的人打呢。”

  “舅舅,没那么严重。”

  “唐稷方就被他打了,你可别不信!”唐知书说得信誓旦旦,那双眼睛没有半点喝醉的朦胧,全是清明。

  “舅舅,他不打班上的人。”

  明楉听不得别人说程闫夏的不好,但是又直觉不能跟其他人说太多关于程闫夏的事情。

  他声音含糊,像个小孩护着自己朋友一样,单薄且无力。

  唐知书眼中含着笑意:“这么说,小楉觉得他好?”

  明楉抿唇:“是个正常人。”

  唐知书又灌了一口酒进了嘴,眼中精光闪烁:

  “好就对了。”

  “程家的孩子,品行再差,那也必定是好的。”

  明楉意识到他话里的不对劲儿,但看见一旁的舅妈将唐稷方找了回来,明楉止住话头。

  舅舅很关注程闫夏……

  也在打探自己与他的关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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